重生紅樓之環三爺_分節閱讀_2
閉眼假寐的賈環不覺心里一動。他本以為趙姨娘就像書里寫的一樣,粗俗貪婪,心思狹隘,聽過這番話才知她胸中也是有溝壑的。她故意丑化自己,處處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像個小丑一般上躥下跳,不過是一種自保的手段罷了。 她身姿婀娜,長相極艷,完全可以掩蓋氣質教養上的不足,不然也不會讓愛惜羽毛的賈政即便招人口實也要納她為妾,女兒、兒子接連降生,還為此忤逆了賈母。若她不但容貌拔尖,連性情也溫柔和順十全十美,說不得什么時候就無聲無息的去了,一雙兒女也未必保得住。 她沒甚見識,出身又卑微,保護自己的手段很拙劣,甚至有點粗暴,卻也行之有效。至少王夫人只是厭惡她,蔑視她,卻沒想過除去她。 聽著趙姨娘嚶嚶哭泣的聲音,賈環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人與人之間的溫情,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到了。 趙姨娘哭了一會兒便停住,也不提去老爺跟前告狀的事,只呆呆守在兒子床前。這時門外有人喊道,“璉二奶奶來了?!?/br> 趙姨娘立馬整理妝容,昂著頭出去。 “環哥兒可好些了?醒了沒有?”王熙鳳攜了趙姨娘的手,狀似焦急的詢問。 “好些了,方才醒過來,這會兒又睡下了?!壁w姨娘扯了扯唇,皮笑rou不笑的道。 隱在王熙鳳身后的彩明聽聞此言方舒了口氣,抬頭掃視院落,尋找自家兄弟的身影。她并不怕趙姨娘打板子,這滿院的奴才誰敢得罪璉二奶奶?杖刑時他們自會控制力道,即便敲上百十下,不過歇息三兩天便生龍活虎,待明兒求告二奶奶,還可尋個更好的去處。 瞥見從屋內延伸出來的一大灘血跡,她輕松得意的表情立時一變,又有個不起眼的小丫鬟悄悄挪到她身后,低聲說了些什么,駭得她失聲尖叫,“我兄弟被打死了?!” “這是怎么回事兒?怎可動用私刑隨意處死奴才?”王熙鳳柳眉一豎。 趙姨娘不由自主往旁邊的廂房看去,容色緊張。 彩明顧不上主仆尊卑,推開趙姨娘便往那廂房里沖,看清躺在床上血rou模糊的人影便嚎啕大哭,復又抱住鳳姐雙腿不住喊冤,多少人也拉扯不住。 本以為走一趟便能把人輕松救回,順便收服兩名忠仆,沒想這趙姨娘竟直接把人給打死了,叫王熙鳳措手不及又覺臉面無光。她咬牙,胸中怒火翻騰,指著趙姨娘喝罵,“沒了王法了,即便多福有錯,那也要稟明老爺、太太、老太太再做處置,萬沒有草菅人命的理兒!” “他根本沒死,只是厥過去罷了,嚎喪等抬回去再嚎,莫擾了環兒清凈。他害了環兒,我就是打死了他,你又能奈我何?去官府告我呀!”知道賈政是個要臉面的,定然會想辦法把事情壓下,況且自己還占理,趙姨娘梗著脖子沖王熙鳳和彩明叫囂。 彩明雙眼通紅,推開拉扯自己的平兒豐兒便朝趙姨娘沖去,“我跟你拼了!”她素來不把趙姨娘看在眼里,往日說話只有她刺趙姨娘的份兒,哪曾被如此羞辱過,一時就氣暈了頭。 宋嬤嬤等人連忙攔阻,一行人亂作一團。 賈環被吵的心煩氣躁,掀開被子趿鞋,順手拿起桌上一只茶杯,走到門邊看了一會兒熱鬧,瞅準時機砸出去。 像瘋狗一般胡亂啃咬的彩明驚叫一聲捂住額角,鮮血順著指縫汩汩而出。眾人駭然后退,轉頭望去,卻見一身量消瘦,臉色慘白,眼神陰鷙的小兒斜倚在門口,殷紅的嘴角帶著惡意滿滿的微笑,身上穿著雪白空蕩的褻衣褻褲,活似一抹陰魂。 “要拼命怎得不來找我?人是我砸的?!彼呎f邊踱步進來,走到床邊探了探多福鼻息,十分遺憾的搖頭,“怎么沒死?要不我給他補一下你再鬧?”說著便拿起床邊的腳凳,作勢要砸。 作者有話要說: ☆、三 “三爺不要!”彩明連忙撲上去,欲搶下腳凳卻被躲開了。趙姨娘順勢踹了她一腳,然后護在兒子身前。 “不是要找姨娘拼命嗎?我給他補一下,也好叫你師出有名!”賈環冷笑。 “環哥兒,快把凳子放下!多大個事,犯不著要生要死的?!蓖跷貘P厲聲呵斥。 賈環淡淡瞥了王熙鳳一眼,放下腳凳,姿態悠閑的落座,三兩下解開頭上布條,露出太陽xue血糊糊一個大洞,還用手指摳了摳,扯落幾縷連著皮rou的發絲。鮮血順著他側臉淌入衣領,白色褻衣染紅了大片,屋子里飄蕩著nongnong的腥味。 仆從們紛紛掩鼻垂頭,不敢多看。瞧那狠摳幾下的動作,旁人都覺一陣劇痛從骨頭縫里滲出來。那傷不在別處,可是人最柔軟的要害太陽xue??!也不知上輩子燒了幾柱高香才大難不死!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王熙鳳也不禁害怕起來。這孩子頂著一個足以致命的傷口笑的如此云淡風輕,遺傳至趙姨娘的艷麗五官因染了血而透著一股陰森邪氣,叫人毛骨悚然。 “環兒,快把傷口包上!你不要命了!”趙姨娘驚叫,搶過布條就要給兒子包扎,卻被對方威懾性十足的眼神制止。 “的確不是什么大事,不過太陽xue破了個大口子,差點死掉而已,比不得多福,額頭蹭了那么大塊皮?!彼贿呎f,一邊輕柔的捻下嵌在多福皮rou中的一塊碎瓷片,隨手扔在地上。 彩明怕的渾身發抖,卻絲毫不敢出聲,更不敢上前。對自己都能如此狠毒,何談對旁人? “是我錯了?!碑敶蠹乙詾檫@小兒還會做什么更恐怖的舉動時,他竟無比乖巧地一笑,干脆利落的認了。 還不等大伙兒松口氣,他又徐徐開口,“若多福不幸去了,我就撞死在門前的石獅子上為他償命!我算是個什么東西?不過奴才生的賤種,怎么能比多福尊貴?往日上學,他騎馬,我拎書袋走著;他寫字,我磨墨;他吃點心,我看著;他坐著喝茶,我立著添水;他沒了銀子只管往我荷包里掏,惹了禍只管往我頭上推,我還得管叫他一聲多福哥。我哪里比得他身份貴重,給他賠命是應該的?!睂儆谫Z環的不甘和怨恨在胸腔翻騰。 小小的孩子染了一身血,明明一副快昏倒的樣子,偏還要硬撐,看上去十二萬分的可憐。沒經受天長日久的隱忍,哪里會有如此激烈的抗爭? 杵在門后的賈政聽到這里再也按捺不住,踹開房門怒氣沖沖的吼道,“刁奴!竟敢如此對待主子!死了倒好,不死我亦要掀他一層皮!給我掃出去!仔細臟了我的地兒!”他最是恪守禮教,雖然不待見這個庶子,可也容不得他被一個奴才欺辱。 “抬出去!我們賈府不需要這樣臉大的奴才!”立在賈政身后的王夫人義憤填膺的怒喝。 賈環垂頭,眼里蕩著譏諷的笑意。 趙姨娘連忙幫兒子包扎好傷口,跪下謝老爺太太做主。 王熙鳳這才回過味來,連忙吩咐人把昏迷不醒的多福抬出去,狠狠瞪了一眼還要開口喊冤的彩明。 賈環不耐煩應付賈政和王夫人,躺在趙姨娘懷里裝暈。賈政忙叫人去請大夫,關照幾句便說有事去了書房,王夫人守了半日也自去了,鬧騰的小院終于安靜下來。 趙姨娘沒能力沒根基,在賈府里地位卑賤,連稍有臉面的奴才也多有不及。她的小院看著仆傭成群,但真正忠心的也就從小奶大賈環的宋嬤嬤和大丫頭小吉祥兒,旁的丫鬟小廝各有來歷。 經由這些人的口,消息很快傳到賈府主子們耳里。 “沒想到這些奴才竟然如此磋磨主子,可惱可恨。罷,掃出去便掃出去,日后休要再進府里當差?!辟Z母滿臉厭惡的揮手。 聽聞賈環把人砸的頭破血流的時候,她本來十分震怒。賈家對奴才向來寬厚,萬沒有私自打死人的理兒,但多福未死彩明卻拿住趙姨娘索命,且賈環的控訴字字泣血聲聲含悲,那孤注一擲、萬念俱灰的模樣委實叫人心驚rou跳,可見平日里受了多少罪。 到底是賈家的種,卻叫一個奴才糟踐,往日不知道也罷,知道了賈母自然要維護。 彩明披頭散發的跪在王熙鳳門前,臉上還掛著兩行淚。 “你快回去吧,奶奶正給環三爺重新挑選小廝呢,待會兒還要對賬,沒空搭理你。聽說老太太發了話了,不準多福再進賈府,能保住一條命已算大幸,你還要怎得?你沒見環三爺那個樣子,紅白的腦髓都露出來了,人也瘋魔了,若不是平日被多福欺壓狠了,他一個膽小懦弱欺軟怕硬的主兒,如何能做出那等事體?”平兒俯身去拉彩明。 聽聞‘環三爺’三個字,彩明臉上露出深切的仇恨。 “你恨他?焉知他不恨你?他是主,你是奴,再恨又能如何?我看環三爺好似傷了腦子,行事大變。你日后離他遠著點吧,切莫去招他??炱饋?,你家多福在外邊最是需要人照顧!這是奶奶賞的銀子,給他找個好大夫,什么時候大安了你再回來?!逼絻喝耸畠摄y子過去。 彩明猶豫片刻,重重在門前磕了個頭,說了句‘謝奶奶’便去了。 沒人近身,賈環一覺睡到半夜,起來的時候摸摸紗布,那血rou模糊的創口已愈合了大半, 感覺肚子里空乏的厲害,立馬翻身下床,揚聲喊道,“來人,我餓了!” 等了好幾分鐘沒人回應,他又喚了兩聲。 外廂房一陣響動,還有小丫頭互相推諉之聲,賈環平靜的面容看著看著扭曲了,才有一名睡眼惺忪的小丫頭掀簾子進來,邊打哈欠邊道,“三爺先喝杯茶,鵲兒給您熱粥去了,很快就來?!?/br> 聞見綠茶清新的香氣,賈環勉強壓下心頭暴戾,拿起茶杯閉眼深吸,然后小小呷了一口,咂摸著舌尖露出回味無窮的表情。 “好茶!”他心滿意足的喟嘆。喝了十幾年黑黃發臭帶著致命病毒的水,這杯茶簡直堪比瓊漿玉液。 嘁,不過一杯陳茶沫子,寶二爺都不惜得拿它漱口!果然是賤種!沒點兒見識!小丫頭翻著白眼腹誹。此時正值深秋,天氣漸冷,她半夜睡得好好地被叫起,心里自然憋了一肚子氣。 賈環平日就沒個主子樣,性格自卑偏愛自賤,所以他身邊的奴才怕他的少,敬他的更少。像這樣肚子里誹謗幾句已算好的,當面兒忤逆實乃平常。這還是白天被他瘋狂的模樣鎮住了,否則剛才兩人直接就躺被窩里,裝沒聽見。 鵲兒去了半晌才回。賈環正醉心于一杯清茶,小口小口萬分珍惜的喝著,不然脾氣早就爆了。 “環哥兒,粥來了,剛叫廚娘熱過,小心燙?!冰o兒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銀耳蓮子粥擺在桌上。 賈環眸子亮晶晶的,端起碗略吹幾口氣,舍了湯匙直接往喉嚨里灌。真滑!真甜!真糯!真香!這就是正常食物的味道嗎?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吃上! 他眼眶潮紅,心情激蕩,幸福的快要落淚。 咕咚咕咚咕咚,不過幾息,粥碗就見了底,看的兩個小丫頭目瞪口呆。這吃相也忒粗魯了點吧,活似餓死鬼投胎! “再來一碗!”賈環抹嘴,面向鵲兒后鼻頭抽動,改口道,“不要粥了,來碗rou!” “環哥兒你還傷著呢,吃清淡點對身體好,大魚大rou的不易克化,待會兒睡了積在肚子里,明早起來當心腹瀉?!冰o兒連忙勸阻。她肚子也餓了,廚娘留了一碗紅扒秋鴨,她只來得及吃幾口便過來了。若端給賈環,她是萬萬舍不得! “來碗rou!”賈環把碗拍在桌上,愉悅的臉色陰沉下去。 “這個時辰了哪還有rou?食材都用光了,只剩下些湯湯水水,您就將就著點吧,我再給您端碗粥來?!冰o兒不耐煩,上前拿碗。 “誆我的時候先把你一身rou味驅散了,嘴角的油印子擦干凈了再來。我賈寰從來不是將就的人,說什么就是什么!”賈環冷笑,砸了碗,大力拍桌,用一種執拗地,狂熱地,急切地語氣喊道,“我要吃rou!” 末世動物都變異了,不但帶毒,那rou味又酸又臭,饒是賈環這等體質逆天的人也不敢輕易嘗試。他已經十幾年沒吃過rou了,聞見rou香眼睛直冒綠光。 兩個小丫頭被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心里瘆的慌,忍不住退后幾步。 兒子傷重,趙姨娘如何睡得安穩,這頭賈環喊餓,那頭她就開始悉悉索索的穿衣,待穿戴妥當來到門前,事情也聽了個大概,當即踹了門罵道,“賤蹄子,當我不知道里頭貓膩!主子飯食,廚娘哪天不自己藏匿一份好的,晚間偷偷吃了才睡!主子的東西你們也敢受用,不怕爛了舌頭!立馬給我環兒端rou來,否則我一把火燒了灶房,然后自去太太跟前領罪!” 打兒子從鬼門關回來,趙姨娘就有點瘋魔。誰要讓她兒子不順,她就咬誰。 兩個小丫頭現如今真有點怕這一對瘋母子。瞧那紅彤彤,瞪得溜圓的眼睛,活似羅剎惡鬼一般。兩人唯唯應諾,逃也似的去了。 “小崽子,你還砸上癮了不成!姨娘改明兒把屋里的東西都換成木頭的,好叫你砸個夠!”坐到兒子身邊,趙姨娘嗔怪,本想戳戳他腦門兒,看見那一圈染血的紗布,臉上露出痛色,改捏了捏他細瘦的胳膊。 待鵲兒端來一碗紅扒秋鴨,她笑瞇瞇服侍兒子吃了,幫他擦臉凈手,推搡到床上掖好被角才放心離開。 女人的表情太過溫柔寵溺,賈環有些不習慣,可感覺并不抵觸。遠離人群獨自生活了十多年,他常常被寂寞逼得發瘋,然后用殺戮來宣泄。久而久之,他性情變得狂躁冷酷,總會壓不住心中的破壞欲。但這并不代表他不需要溫情。 而現在,他從趙姨娘身上得到了這份溫情,也決定擔負起賈環未盡的責任。只不過這份責任僅僅包括那些善待賈環的人,至于什么木石姻緣、金陵十二釵、賈府抄家奪爵之類,與他何干?他又不是救世主。 作者有話要說: ☆、四 小圓桌上擺著三葷兩素并一個湯盅,一雙筷子麻溜的夾取食物,塞進一張小小的,紅艷艷的嘴里,鼓起的腮幫子不停蠕動,然后咕咚咕咚吞進肚子。 “再來一碗?!辟Z環抹嘴,將空碗遞給立在一旁的小丫頭。 “三爺,這是第五碗了……”鵲兒遲疑的提醒,眼睛盯著小孩依然干癟的肚皮。吃了這么多,都吃到哪兒去了? 賈環臉色陰沉,狹長的眸子斜睨過去。誰不讓他吃飽,誰就是他的敵人。 “奴婢馬上給您盛。您正長身體呢,多吃點好!”鵲兒心尖一抖,連忙接碗。 把桌上的菜掃蕩一空,剩下一些湯汁也都用白飯拌了趕進嘴里,賈環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由于異能的特殊性,他的食量非常大,想當年在基地里的時候,吃的最多,能力最弱,難為那些人忍他那么久。 “走,出去逛逛?!焙韧暌槐宀?,賈環慢悠悠朝院外走去。 在回廊下看會兒天,在池塘邊看會兒魚,在樹下看會兒鳥雀,兩人一步一停,繞到一座假山前。 “那花兒開的好,你給我摘幾朵?!辟Z環指著山上一叢迎風搖曳的火紅月季。 “哎,您等著?!冰o兒撩起裙擺爬上去,仔細挑揀了開得最美最艷的幾朵。 賈環接過,湊到鼻尖深深嗅聞,狹長的桃花眼半開半合,緋紅的菱唇似翹非翹,顯得極其陶醉。 不足四尺五寸的孩子身量還十分瘦弱,裹著一件煙灰色錦緞排穗褂,一根石青色鑲玉鞓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呼啦啦的秋風灌進空蕩的袖袍里,拈花而笑的身姿真有股乘風而去的飄逸神秀之美。 鵲兒這才發現,環三爺的長相其實并不遜色于寶二爺。只是寶二爺貴氣明朗,而他則完完全全繼承了趙姨娘的靡麗。這種靡麗本就少了端莊,再加上原來三爺慣愛哈腰弓背,眼珠子亂瞟,鬼祟流氣的舉止硬生生使這靡麗變成了惹人厭惡的庸俗。 但現在不同了,自從碰壞了腦袋,環三爺再也不鬼鬼祟祟的瞟人,而是用他那雙渙散地、漆黑地、幽深地瞳仁直勾勾盯著你。他的目光里仿佛裹挾著什么無形的東西,一絲兒一絲兒鉆進皮rou,鉆進心肺,鉆進骨髓,把你藏得最深最隱秘的陰私都勾出來。這份沉郁的氣質在那靡麗外表的襯托下竟有種魔魅的吸引力,叫人想看,卻也不敢多看。 想到這里,鵲兒抖了抖,再瞄向環三爺時,額角流下一滴碩大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