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珠玉_分節閱讀_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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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賈珠率先開口,來個先禮后兵:“此番我先與姑娘們陪個不是,之前因了少爺之事心里著急,遂火氣大了些,舉止有些失態,還望你們見諒。平素我亦并非那等輕易對人發作之人,只大少爺向來不會照料自己,身子怯弱,時不時折騰出三病兩痛的,惟能指望身邊之人細致體恤一些……” 一旁三名丫鬟聽罷自是皆道無甚關系。 隨后賈珠則道:“此番我的確并非這巡鹽御史府的主子,不過是他府上之客。然我自詡尚能在這府老爺跟前說上話,而這府里少爺跟我亦是從小一道長大的,感情最是深篤,遂對于這大少爺之事我還需問個明白。若你們只道是我乃外客,無權過問這府里內宅之事,你們大可保持沉默,什么也不告訴我,如此我只得將此處發生之事通共告知了老爺去……” 這三名丫鬟聞罷賈珠之言,深恐賈珠前往林海跟前告那刁狀,遂忙地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賈珠得到保證,稍微放下心來,開口問道:“多的我也不問,你們只需告訴我,方才我進少爺房間之時,為何竟無一人留守,彼時你們都往何處去了?” 雨情先答:“婢子此番是為少爺取藥去了。平日里這事都是小丫頭做的,今日小丫頭都被分派去了別處,婢子估摸著少爺就要醒了,只得親身前去?!?/br> 雨夢則答:“奴婢則是為少爺取手爐去了,因了之前少爺叫冷,也是因為沒有小丫頭可使喚,所以只有奴婢自己去……” 聽罷這二人回答,賈珠又轉向一旁的詩荷問道:“那你呢?你又是為少爺取何物去了?” 詩荷見賈珠向自己望來,遲疑了片晌方才小聲答道:“我是、我是被夏姨奶奶喚去了……” 賈珠聽罷雙眼微瞇,問道:“被姨奶奶喚去了,你可是少爺房里的丫鬟,此番可還有那閑情逸致往了他處跑腿幫襯?” 另一邊雨情忙道:“賈少爺有所不知,這詩荷本便是夏姨奶奶的貼身丫鬟,此番因了少爺歸來,又急癥纏身,怕少爺身邊無人使喚,便將自己的丫鬟撥了一個給少爺,正是這詩荷……” 賈珠聞罷則若有所思地對曰:“看來你家姨奶奶雖將你撥了給少爺,然而到底仍是離不開你,在這般時候還需使喚了你,此番我也不問你姨奶奶喚你去所為何事,只提醒你一句,若是你姨奶奶離不開你,你大可不必委曲求全地呆在少爺身邊,回去專心侍奉你奶奶方是。少爺這處不需那一心兩用之人?!?/br> 這詩荷聽罷雖心下委屈,奈何面上亦不敢表露,只得低聲稱是。 隨后賈珠又道:“此番煩請姨奶奶那處的姑娘替我通報一聲,無需再為我單獨派了客房,我直接住進少爺房中便是。告訴她莫要見怪了,從前無論是在城中林府抑或是我榮府里,我俱與少爺住了一處,亦可便于我親自照料他?!?/br> 這詩荷聞言便也應下了,之后賈珠又對這三人交待幾句煦玉平素的日常喜好,諸如愛吃什么喝什么穿衣怎樣就寢如何等等不一而足。吩咐完畢,待三人都記下了,便將三人打發了。 之后賈珠自覺從這三個丫頭口中問不出多少真實情況,惟有將自己的得力心腹執扇喚來問話。待執扇來到,賈珠便問道:“此番大少爺何時到達揚州,染病至今何以仍未痊愈?” 執扇則答:“回大爺,少爺較城里大爺府上先收到老爺的來信,遂收信之后當即起身趕來,期間不過花去十余日。然而此番日夜兼程趕路,致使舊疾又犯。我們是半月之前到達的揚州,到了之后少爺便也一直病到現在……” 賈珠聞罷這話驚道:“什么?!半月?都十五日過去了還未見好?” 執扇點頭答曰:“是……” 賈珠忙又問:“可有請大夫來瞧過,大夫如何說?” 執扇答道:“如今頭上老爺亦是病著,府里又如何能顧上少爺的事?大夫都是那內宅里夏姨奶奶給請的,我們在二門外的也見不著大夫。只有在大夫離開這府之時前去問問。大夫只說少爺是普通的傷風發熱,怕是因了體質較弱的緣故所以痊愈得慢些……” 賈珠聽這話尚有蹊蹺,遂追問道:“夏姨娘給請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執扇遂答:“此番少爺剛到府里就病著,之后這府里主事的夏姨奶奶便遣人去請了這城里一個姓熊的大夫前來為少爺診視,這大夫亦是開了五日的藥,少爺服下卻并未見有甚起效。那林管家的小子林哥兒只得央告了老爺,老爺方才責令夏姨奶奶另請一位大夫。這新請的大夫姓鮑,姨奶奶說此番多吃幾日藥再說,道是時日短了怕亦是起不了效,由此至今都是吃的這鮑大夫的藥……” 賈珠聞言心下愈加不是滋味,又問道:“那少爺屋里的丫鬟是怎么回事?可是只有那三個大丫鬟嗎?其他小丫鬟又在何處?” 執扇答:“大爺此番怕是誤會了,少爺屋里何來的三個大丫鬟。我聽這府里的人說,因了這府里沒了太太,又沒有個姑娘小姐的,只有老爺,其余都是姨奶奶。府里除了各姨奶奶處還有大丫鬟,何處還有大丫鬟多出來?此番因了少爺回來了,老爺正病著,老爺那里是無法調人的,只得從他處撥了兩個二等丫鬟過來。此外那詩荷倒是夏姨奶奶的大丫鬟,知曉是少爺無人使喚,方才將自己的一個大丫鬟撥了過來,其余的便再沒有了……” 賈珠聽罷這話氣得渾身發顫,使力握著座椅扶手方才勉力按捺下自己的怒氣。此番反倒是怒極反笑,冷笑著對曰:“我不曾料想這偌大個巡鹽御史府上竟如此寒磣,堂堂大少爺的房里,竟然只得一個大丫鬟,還是別人施舍的!落到了外人眼里,還道是這府里犯了事,被強制遣散發賣了下人!想那城中的林府,珣玉內書房里光大丫鬟便是五個,其他二等三等并了進不了臥雪聽松室的多得我連名字都不曾記得!素昔里我只有嫌那屋里人多見了心煩的,想不到如今到了這邊府里,我大少爺的待遇竟還不如一個姨娘!……這群娘們膽兒也夠肥啊,里頭太太沒了老爺躺著了就擺起內當家的譜了,欺負我大少爺沒老爺太太疼愛了嗎?孰不知往日里頭上的老爺太太心里最疼的莫不是這遠在京里的大少爺,這府里哪根草哪塊石頭將來不是少爺的!若是哪一日這頭上老爺沒了,將來將你們這等奴才通通發賣了不過是少爺一句話的事!現在便敢翻了天了!……哼,看來爺此番來的正是時候,這府里是有些蹊蹺。且不論珣玉是這府里的大少爺,他更是我屋里的人!我屋里的即便是奴才我都護著,更勿論這是爺心上人!……看來這次迫不得已需請先生他老人家千里迢迢地大駕光臨這揚州城了,怕是他老人家知曉有人如此欺辱他的寶貝弟子,定也會氣不打一處來吧……” 一旁執扇察言觀色,知曉現下賈珠正值氣頭上,只得小心翼翼地開口解釋一句:“此番還請大爺息怒。小的剛來這里之時亦是覺得奇怪,想當初這府里太太剛沒的時候,少爺也是趕來這府里,大病一場,彼時這府里的下人也是不少,少爺床邊守了不少人。即便到了停靈之時,舉哀事忙,老爺也不忘抽空探望照料了少爺與姑娘。而如今,太太沒了,這內宅之中無人做主,聽說大少爺并了姑娘小少爺一并去了京城之后,老爺便也將許多下人都遣散了,由此如今才沒有多出來可以照顧大少爺的下人……” 賈珠聞言方才勉力令自己冷靜下來,閉眼調整了一番呼吸,方才開口說道:“是了,此番是我太過急躁,未曾仔細思慮一番。皆因這些日子與珣玉分離太久,相思成疾,自見他起心下俱是難以平靜,遂今日便也屢次舉止失儀……”隨后又問道,“那此番姑娘并了小少爺可有人伺候?” 執扇遂答:“姑娘與了小少爺因自小便是這府里的,府里都有專人伺候。除卻當日跟著一道上京的丫頭婆子,這府里還有其他下人。想來只有大少爺自小不在這府里,倒全然像是客居了……” 賈珠聽罷亦是冷笑著對曰:“若非實在是太過無禮越矩,我真恨不能將大少爺挪出了這內宅交由你們照料,實在不放心將他留在那干丫頭手里。不過既是府中情形如此,我亦不敢叫他多添了人手,此番我自己喚人前來伺候便是!”說罷這話又對一旁執扇吩咐道,“你快將千霰喚來,我有重要事□□交與他去做?!?/br> 執扇聞言去了。而在此期間賈珠則親自磨墨,隨后快速將信寫成,將揚州府里的情況大致交待一番,道是此番林海病重,怕是兇多吉少;更兼了煦玉亦是臥病在床,半月不見好轉。此番珠兒是萬人信不過,惟有指望了先生前來相助救急,妙手回春。又道此處人手不夠,先生前來之時將林府里的巧蘭與初蘭以及自己府里的冷荷一并攜了前來。 此番待千霰前來,賈珠便簡單對千霰交待一番,令其務必日夜兼程從揚州趕回京城,將信件交與應麟,并將其接來揚州。千霰聞言即刻便收拾行裝啟程。隨后賈珠又命執扇立即出府遍訪揚州名醫,只道是此番務必將揚州最好的大夫請來,亦無需知會了那夏姨娘,直接跟管家老爺林繼招呼一聲,令大夫進府來問診便是。這夏姨娘命人請來的大夫他是萬不敢輕信了。此外又令執扇暗地里將煦玉往日里服的藥渣收集了留下,心下只道是這便是證據。這干人等最好別留下甚蛛絲馬跡,否則若是被自己發覺了,定要令其不得好死! ? ☆、第五十一回 兩情依依揚州重逢(二) ? 待將此間事情吩咐完畢,賈珠又返回煦玉房中探視。此番前往卻見煦玉房中的丫鬟仆婦多了起來,除此之外黛玉熙玉兩姐弟亦在此處。而煦玉正安睡著并未醒來。 姐弟二人見了賈珠到來忙地施禮,賈珠見黛玉眼睛紅腫著,忙問可是出了何事。黛玉攪著絲帕未答,一旁的紫鵑則替黛玉答道:“姑娘都是因為見了大少爺病重,正垂淚傷心呢!” 賈珠聞罷這話嘆了口氣,步至煦玉榻邊坐了,對黛玉勸道:“meimei休要如此,你哥哥本素嬌養,又是病弱之體,何時沒個三長兩短的,要擔心他可沒完沒了。我平日里不說便是為了顧及他的顏面,以免他怨我在弟妹跟前揭了他的短,這話meimei可千萬別跟他說是我說的~好在此番我來了,你哥哥不敢不趕緊好起來~” 此話一出,周遭眾人均被逗樂了,便連黛玉亦是掩嘴破涕為笑。賈珠雖面上堆著笑,然暗地里卻是拿眼光冷冷地掃視了一番周遭一干陌生的丫鬟仆婦,心下只道是哪有那般單純,難道他不曉此番乃是有人暗地里專程針對了煦玉,趁著內宅無人而老爺又重病,且大少爺本人亦是病得神志不清之際動了手腳,這等人最好祈禱莫被他發現了。 隨后賈珠將眸中的寒光暗暗地掩了,佯裝不經意地開口問道:“此番這屋里怎的有這么多的丫鬟?” 此番黛玉率先說道:“我見大哥哥這處人手不夠,我那里丫鬟閑著也是閑著,便遣了雪雁過來大哥哥這處幫襯著。雪雁自小便是這府里的,對這府里人事熟悉,有甚幫忙的亦方便些許……” 賈珠聞言笑贊道:“真是體恤哥哥的好姑娘,又是那般細致體貼,這府里沒了太太,就合該令你當這家……” 黛玉聞言紅了臉對曰:“珠大哥哥謬贊了?!?/br> 說罷這話賈珠又轉向其他丫鬟,只見其中一個尚未見過的丫鬟上前一步說道:“奴婢見過賈少爺,奴婢是夏姨娘跟前的丫鬟,姨娘聞說大少爺這處人手不夠,便遣了奴婢前來……”再看其余丫鬟,皆是如此。 賈珠聞言心下冷笑,只怕是這些姨娘聞知賈珠方才在這屋里大發脾氣之事,唯恐引火燒身,便也忙遣了自己的丫鬟前來亡羊補牢以示忠心,不過現下晚了,反倒成了欲蓋彌彰。念及于此,賈珠開口回絕道:“諸位都請回吧,大少爺這處人也夠了,太多了反倒會擾了少爺靜養。此番諸位回去請替少爺多謝各位姨娘的一番心意,待少爺大愈了再行挨個‘致謝’?!?/br> 眾人聞見賈珠如此說,又一并轉向一旁的黛玉,好歹這位乃是林府的小姐。黛玉見丫鬟們向她請示,便也點頭首肯,令了眾人皆回。 如此這般過去了二十日,賈珠皆是林海處并煦玉處兩頭奔波往來。此番執扇請了一位姓郝的大夫前來,人稱揚州的“賽華佗”,將從前那夏姨娘所請的大夫通通打發了。 此番這郝大夫分別診視了一番煦玉與林海,道是煦玉因了體質欠佳,不久前已染急癥,未及痊愈,此番又逢突變,連日奔波辛勞,方致使前日的急癥又犯,加之此番江南地區嚴冬來臨,府中御寒措施自是不及北方周全,外寒內傷之下便也大病了。此番只要悉心調理,便可大愈。只不知為何拖延了十數日方才就診。賈珠則道之前亦曾請醫就診,只吃了十數日的藥卻也不見起色,心下只覺這郝大夫之言說得很是在理,心下便也確信此定非庸醫,遂便趕忙命人請了到旁屋里寫了脈案與藥方。此外又生恐他人從中作梗,又遣了心腹之人取藥煎熬,再送了來令煦玉服下。 而另一邊,這郝大夫在診視林海之時卻是面有難色,思慮了很久,方才嘆了口氣,徑自搖了搖首,來到外間坐了。賈珠等人忙地跟了前去,詢問此番林海的病況若何。郝大夫道曰:“以小的看來,此番林大人怕是陰虧陽絕之癥,又有怔忡自汗,心氣不足的癥狀,加之脾胃氣虛,不思飲食,小人只道是此癥不易痊愈,惟在調養。想來大人亦非高齡,素昔亦重養生之道,論理此番不該得此病癥。只怕是近些年來心下有甚煩難憂慮之事不得解而淤積于心罷……” 賈珠聞言只道是這郝大夫果真醫術高明,能診視他人所不能。林海這些年來怕亦是因了原配早亡而心下失落傷慟。加之膝下兒女俱已離身,無人承歡膝下,遂亦是寂寥難解,終至于憂慮傷身了。 正如是尋思著,便見這郝大夫已將藥方寫畢,賈珠忙派人抓藥。 隨后賈珠又問道:“如此請教大夫,他父子二人何時能夠好轉?” 郝大夫答:“少爺之癥較為容易,好生調養數日,至多不過十日便可見起效;而林大人之癥則要煩難許多,此番小的亦不敢擔保,只道是先按這方服了見其成效罷,若是能熬過這秋,便大有好轉的希望……” 賈珠聞罷便也不問了,命林繼將大夫送了出府,好生酬謝一番。之后又令了潤筆好生將大夫所留脈案藥方之類抄下,留待日后應麟前來看視。心下只道是好歹自家還守著一位先生可以指望呢。 待將大夫送走,賈珠方才入了內里,將黛玉喚了出來,簡單告知了一番林海并煦玉的病況,亦不敢說得太過嚴重,只道是他二人此番悉心調養一陣便好。 此番卻說巡鹽御史府另一邊,內宅之中姨娘小院里的某一間偏房內正有兩人,其中一個作丫鬟打扮的小心翼翼地往屋外探視幾眼,隨后便將門窗都掩嚴實了,方才壓低了嗓音對了房內另一人說道:“娘,奴家所說的可是千真萬確。上回娘打發了奴家去侍奉少爺,結果通通為那新來的賈少爺給打發了回來。那新來的少爺端的是一主子的派頭,看起來較咱家姑娘都還有氣勢,怕在家也是個拿事的……” 這丫鬟跟前的婦人聞言沉吟片晌,隨后問道:“念瑤,那少爺呢?” 這喚作念瑤的丫鬟忙答:“大少爺的確如傳言的那般病得人事不省。當時我們去的時候只有姑娘領著丫鬟在一旁淌眼抹淚的,大少爺還昏睡著,看來府里說的這大少爺向來身子嬌弱都是真的……”說到這里又頓了頓,方才遲疑著補充道,“不瞞娘的,奴家這回去看了,這大少爺生得真真是玉琢金相、風流俊朗的一個人兒,怕便是頭上老爺年輕之時都比之不過呢!……” 婦人聽罷忙問:“此話當真?” 念瑤答道:“千真萬確,絕不欺了娘!”隨后便只管從旁攛掇慫恿道,“娘可要自己拿主意??!這內宅里頭的姨娘們,個個都沒有一子半女的,一旦頭上老爺沒了,還不都是各自需尋各自門,誰還能顧得上誰??!娘進這門時間短,又是里頭最年輕漂亮的,可不能就此將自個兒埋汰了。何況這少爺身處內宅,身邊伺候的……” 婦人聞言冷笑著答道:“可不是嗎?難道我不知那隔壁夏姨娘在打甚主意?仗著自己識得幾個字,老爺便令她代行著內當家之職,私下里不知做了多少小動作,怕他人不曉嗎?你說得對,我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了,這頭上老爺是靠不住了……此番這府里老爺并了少爺俱已病重,想必也顧不上許多吧,我欲行何事不正是時候嗎?”如此念著便覺膽子壯了不少。 念瑤見婦人上了道,忙地伏在婦人耳畔如此這般地耳語一陣,指手畫腳地密授計謀。 婦人聞罷亦是正中下懷,隨后笑著打趣道:“你這小蹄子趕忙著攛掇你娘去行那逗引之事,莫不是你自己此番垂涎了少爺?” 念瑤聞言紅了臉,倒也如實對曰:“瞧娘這話說的,若非為了娘,念瑤此番怕是自己去了。我們誰也不想待那夏姨娘今后得了勢,將我們俱發賣了,如此還不若放手一搏,若是能借此攀上了少爺,娘與了我今后不也有了倚靠了嗎?” …… ? ☆、第五十一回 兩情依依揚州重逢(三) ? 之后的一日,正是執扇請來郝大夫為林海父子問診的那日。彼時闔府眾人都往了林海房中探視,賈珠領人親自接待了郝大夫,遂煦玉這處便也沒有主子,惟有丫鬟守著。彼時雪雁為黛玉喚去為煦玉整理衣物,而那雨情雨夢前往熬藥且夏姨娘的眼線詩荷亦不在此處,這胡氏并了丫鬟念瑤守了一日方才瞅準了這四下無人之際,與了念瑤左顧右盼地摸到煦玉房前。隨后閃身進了屋里,便亟亟地將房門掩了。只不料正值這時,本在煦玉房中伺候的詩荷亦從走廊另一頭往了這處行來,遠遠地便目見了這鬼鬼祟祟的主仆二人。而這詩荷卻也并未聲張,只悄無聲息地跟在她二人身后探視,將她二人的一舉一動皆收入眼中。那胡姨娘在忙亂之時還將自己的一方絲帕不慎遺落在了走廊邊上而不自知,而那詩荷見了便也暗地里將之拾了起來藏進自己懷中。 待這主仆二人進了屋,只覺滿屋的藥香混合了檀麝馨香撲鼻而來。而此番榻上煦玉正半睡半醒,雖非全然清醒,然尚余些許意識。 卻說這胡氏因了年紀尚輕,又生得貌美如花,進府時日最短。頭上林海因上了年紀,近些年來又體虛難濟,無法入了這妾室房中過夜,遂這胡氏便有些欲求不滿。在此之前胡氏受了念瑤煽動蠱惑,此番見了煦玉本人,方信那念瑤之言絲毫不假,更覺所言難以企及萬分。只覺這大少爺雖臥病在床,然面上觀來仍是翩然如玉、皓月成彩,含情而不輕浮,風流卻不孟浪。而這胡氏雖春心始動、難以自持,然卻沒來由地覺得有些棘手,遂遲疑了片晌。而一旁念瑤忙地提醒胡氏趕緊的,胡氏方才牙咬心橫,對念瑤使了個眼色。那念瑤見罷頷首以示知曉,忙地將一包迷藥從懷中取出倒入案上茶盞之中。若是令人飲下這迷藥,再與之行那云雨之事,那人自是銷魂蕩魄,食髓知味。胡氏只道是此番暗使了這風月之計,不怕少爺不從此上道,屆時自是再離不開自己。然因了到底乃是背地里使壞,心下慌張無措,動作起來自是手忙腳亂,將那迷藥灑落了些許在了桌案之上。 而這邊煦玉只迷迷糊糊地覺察了身側人聲響動,遂朦朦朧朧地睜眼問道:“何人在此?” 話音剛落,便見一衣衫單薄的婦人手持茶盞向自己靠過來,在另一人的幫助下將自己從榻上扶起身,還不及詢問此乃何故,便見那婦人端了茶盞喂到自己嘴邊。煦玉只覺渾不對勁,便將臉轉向內側,堅決不飲。那婦人無法,只得強了來灌,煦玉為二人制住,無力掙扎,被迫灌入口中,然仍是兜頭噴了她二人一臉的茶水。 她二人自以為得逞,便也使出渾身解數,百般挑逗。奈何此番煦玉自知無力反抗,便也任由二人作為,只不聲不響、不語不動,更無絲毫被撩撥了的反應。二人雖情脈暗涌,不料卻見煦玉竟絲毫不為所動,明明之前亦被迫咽下了少許,卻又為何毫無反應?念及于此二女只覺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心中情愫悸動均被澆滅了大半,竟不知如何是好。 卻說正值這時,林海房中那郝大夫問診完畢,賈珠便命人將大夫送出了府,雖不知因了何故,忽覺心下忐忑難安。遂忙不迭地喚了林海房中的一個丫鬟去往煦玉的房中探視一番,看少爺是否是醒了。那丫鬟領命正待前往,賈珠卻下意識地制止了這丫鬟,決定親身前往探視一番。 此番賈珠一路往了煦玉房間行來,腳步越走越急,遠遠地便目見那詩荷正在房前探頭探腦。賈珠見狀疑竇叢生,心下大驚,忙地三步并作兩步躍至門前捉住那詩荷厲聲問道:“你在此處做甚?!” 那詩荷見賈珠忽地出現,駭得六神無主,忙地解釋道:“我、我見那胡姨奶奶主仆二人進了少爺房里便將門鎖了,不知在里面搗什么鬼……” 賈珠聞言大驚,亦來不及理論這詩荷,忙伸手使力推了推房門,便知門被從里鎖了,情急之下亦不顧自己此番寬衣云袖文質彬彬之狀,將了衣裾向后一甩,抬腳踹開房門入了房中。進屋只見榻上一婦人正衣衫不整地跨坐在煦玉身上行那挑逗之事。而屋內二女見有人忽然闖入,亦是駭得失聲驚叫。對面賈珠見罷此景自是怒不可遏,幾近理智全無,不自覺地轉頭四顧,便驟然望見墻上懸掛著的裝飾用的長劍,忙地伸手扒拉下來,猛地拔去了劍鞘扔往一旁,提劍向了榻邊行來。榻上二女見賈珠手持利刃,早已駭得面無人色,從榻上滾將下來,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而賈珠只緩緩步至婦人跟前,拿劍指著那婦人,口中喃喃念著:“賊心不死的yin|婦,此番勾引少爺欲行何事?!當我賈珠是好欺負的?膽敢逗引我的人,先問過我手里的劍再說!……”說著舉劍橫劈,將那婦人悉心梳理的鳳云髻整個削下,滿頭珠釵落了滿地。婦人當即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而榻上煦玉見狀亦是大駭,連喚數聲“珠兒”,賈珠方才回過神來,只見此番煦玉正渾身癱軟地靠在那床上,蒼白的臉上冷汗留了滿臉。雖是極力忍耐,然卻并無絲毫被撩撥得情動的跡象,有的怕只是拼命按捺體內那殘留的迷藥的努力。賈珠見狀啞然失笑,理智頓時恢復了些許。將手中長劍扔在一旁,掀起棉被將煦玉裹了,對門口那已經嚇呆了的詩荷道句“發什么愣,還不將主事的夏姨娘喚來,再將此事悉數回稟與老爺知曉”。這詩荷聞言方才尋回了些許神志,跌跌撞撞地領命去了。 隨后賈珠便轉向煦玉,只見煦玉疲憊地閉了眼,忙地從身上取了絲帕幫他擦拭滿臉的冷汗,一面強笑著打趣道:“不料此番大少爺竟頗得展氏遺風,能夠坐懷不亂~若是換做是珠兒坐你懷里呢?玉哥還能如此堅守嗎~” 煦玉聞言方才緩緩睜開雙眼,有氣無力地對曰:“此言差矣,展氏‘坐懷不亂’之說不過后人謠傳,何來‘嫗不逮門之女,而國人不稱其亂’?惟可信之記載乃是《荀子·大略》之中‘柳下惠與后門者同衣而不見疑,非一日之聞也’此一句罷了,便為后人穿鑿附會成何種樣子了……” 跟前賈珠聽罷不禁滿臉抽搐地對曰:“人都成這般模樣了,還有心情考據拽文的,真服了你!我只問你,若換做是我,玉哥還能坐懷不亂嗎?” 煦玉聞言只微微笑著答道:“若是換做珠兒,我當是無需再‘坐懷不亂’,不過……亦無妨……” 賈珠聞罷尚且未尋思個明白,便聽見屋外響起一陣腳步之聲,賈珠隨即定下心神,轉向來人。只見此番夏姨娘并了林繼家的領著一干姬妾仆婦到來,這夏姨娘率先開口說道:“此事已經稟告與老爺知曉了,老爺大為震怒,欲親自處置了這yin|婦。又命妾身派人將少爺挪到老爺住處的暖閣里住著,道是守在身邊方才安心些許?!?/br> 賈珠聞言嘴角輕揚一笑,瞥了地上癱倒的主仆二人一眼,對曰:“這yin|婦現下這般狀況是無法問話的,先將人押往房中關著,待人醒了方才領著去老爺那處。再令人打了熱湯來,我欲為少爺擦洗身子。待換了衣服,你們再將那春凳抬來將少爺抬了過去?,F下都退下?!?/br> 夏姨娘又問此番可需喚了丫鬟前來搭手,賈珠通是拒絕了,道是自己一人便可。 待眾人都退下,將房門掩上。賈珠起身將方才扔在一旁的長劍拾起,重新插上了劍鞘,方撂在了一旁。 隨后一面為煦玉寬衣一面笑道:“玉哥,你此番竟毫無反應,那yin|婦見了豈不失望透頂?若非我知曉你之心性,怕也會以為你跟了那和尚道士一般不食人間煙火了……不對,如今的和尚道士‘食葷’的亦有不少,和尚道士都未必能夠把持得住,那yin|婦怕是懷疑你下處不舉罷~” 煦玉聞言對曰:“珠兒大可前來一試,且看為兄舉是不舉~” 賈珠一邊將手中絲帕擰干一邊說道:“千萬打??!你如今都病成這樣了,若是再行折騰一番,怕是先生來了都救不了你,屆時我可無顏面對他老人家!” 之后他二人一面說笑,賈珠一面為煦玉擦拭身體,再將干爽衣服換上。此番賈珠面上雖不動聲色、言笑如常,心下則兀自泛起一陣冷意,只道是這內宅之中人心叵測,防不勝防,他防住了這處又防不了那處。今日若非自己突發奇想前來探視一番,還不知會鬧成什么樣子??傊闶菢浯笳酗L,煦玉身為林家長子,內宅這些個陰謀詭計便也通通往了他身上招呼。平素便是個無甚心機之人,目下又纏綿病榻,如何提防得???真真令人忿恨!念及于此賈珠只恨不能將煦玉無限縮小了隨身攜帶著,如此方能免去些許無妄之災。 ? ☆、第五十一回 兩情依依揚州重逢(四) ? 待此番為煦玉打理妥當,便喚人前來將煦玉挪去了林海那處。而賈珠亦隨之前往親自監督著家人將煦玉安置完畢,方才將其中欲隨了眾人一道退下的詩荷喚住。 這詩荷見賈珠單獨將自己留下,憶起方才賈珠在房中氣勢洶洶提劍的模樣,渾身寒毛直豎,生怕此番賈珠尋了自己生事出氣。賈珠令這詩荷跟隨自己前來。這詩荷聞言已是駭得七魄去了其六,然賈珠之命又不敢不從,遂只得硬著頭皮跟了前去。 此番賈珠領著詩荷回到煦玉之前居住的那屋,將之前自己撂下的長劍持了在手中,隨后撩了衣裾在榻上大刀金馬地坐了,半晌不語,只一手持了劍鞘一手持這劍柄,抽出一截劍刃又將之插入,如此這般反復把玩著,樂此不疲。而這詩荷則緊盯著那劍刃上泛起的寒光,痙攣般地攪著手中絲帕,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料眼前忽地寒光一閃,賈珠猛地將劍刃悉數抽出,劍尖直指詩荷,厲聲開口問道:“說,你與了你主子夏姨娘到底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