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

    “噢，別騙我了，薩巴，我已經知道你現在人在阿帕拉齊了?！?/br>
    阿帕拉齊曾是美國一個很少有人聽說過的小鎮，如今……它還是不太為人所知，但在某些特殊的人眼中，那里卻變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地名。好比，各個涉黑家族以及FBI，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阿帕拉齊。因為秘密首領會議，每年都會在這里舉行。

    秘密首領會議的前身就是委員會，各涉黑家族如何文明的商量，利益與地盤合理分配的會議。別稱阿帕拉齊會議。

    “你倒是告訴我，在這種時候，你要如何抽開身離開？你想怎么和外公解釋？因為我要和你一起去度假？”

    電話那頭的薩巴蒂諾沉默了，許久后，他才道：“你不反對？”

    “我不知道。我肯定是不喜歡外公和你的這個職業的，它很危險，又會為別人帶來危險。所以哪怕我很討厭那些FBI懷疑我，我也在盡可能的忍耐他們，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找他們的麻煩。因為換做是我，我也會懷疑我?！?/br>
    威廉的家族背景，加上他的職業，簡直是專業為家族洗錢一百年的好苗子。他和FBI，準確的說，沒什么仇也沒什么怨，就是立場不同而已。

    “我討厭他們懷疑我，我更討厭的是，我很清楚他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我?！?/br>
    僅僅因為他外公是教父？

    是的，難道這一個理由還不夠嗎？

    “抱歉，每年阿帕拉齊會議的時候，他們都會來這么一出，sao擾各個家族不會去參加阿帕拉齊的核心成員。不用擔心，我會找人處理的?！彼_巴蒂諾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認識政府里不少特殊的人，他早就為此在做著準備。因為上輩子，威廉也遇到過，很多次，不過時間上要比現在往后推幾年。

    “不，你聽我把話說完，我不是在和你抱怨?！蓖缇陀辛诉@個覺悟，他享受到了便利，自然也要付出代價。

    “我是說，我也想大聲的質問你和外公，為什么你們就不能干些清白的職業，好比正正經經的經營微軟，不要再參合進這些‘你殺了我爸，我要殺了你，將來有天你兒子會殺了我’的沒完沒了的恩怨里。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會這么天真。我知道這種事情不是說抽手就能抽手的，外公不是一般的外公，一旦他失去了手上的權利，那才是真正害了他?！?/br>
    今天老伯恩斯坦金盆洗手，明天他就有可能橫死街頭，或者被當做軟柿子關進監獄。這大概就是最諷刺的對方，決定當個好人的他，到時候會連救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才是上帝對游走在邊緣的人真正的懲罰。

    威廉一直在極力避免和他僅剩的家人，討論他們的職業，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是對他們真正的好。他不想因為他外公的“生意”而害了更多的人，也不想他外公一把年紀了還要坐牢，或者更糟糕的……死亡。

    薩巴蒂諾安慰威廉：“我會想到辦法的。別為了這個煩惱，好嗎，威爾？我保證，所有人都不會有事，在不遠的威廉，我不會再從事這樣危險的活動?！?/br>
    薩巴蒂諾上輩子已經充分學到了教訓，干他外公那一行，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自己死于仇怨，而是摯愛受到牽連，死在自己眼前。

    “是‘我們’會想到辦法的。答應我，薩巴，有什么事都和我商量，好嗎？我也是這個家里的一份子?！蓖粫鲞`法亂紀的事，但他想他還是可以用2B250略盡一份薄力，找到合適的辦法撈全家上岸的。

    “OK，我們一起努力。那么，你想去哪里度假？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意大利，阿爾卑斯山?！蓖患偎妓鞯膱蟪隽诉@個名字，它已經縈繞在威廉的腦海有一段時間了，皚皚白雪，巍峨山脈。

    “我在科爾蒂納丹佩佐正好有房子?！?/br>
    科爾蒂納丹佩佐，是意大利位于阿爾卑斯山區附近的一個城鎮，曾承辦過冬季奧運會，是聞名遐邇的冬季運動中心。雖然在臨近夏天的時候去，好像不太合乎時節，但……

    007的最新電影《最高機密》，正在這里取景拍攝。

    在威廉搞定了地球人的電影拍攝工作，延后了后期制作的時間后，薩巴蒂諾也正好從阿帕拉齊開完會，并把公司里的一堆工作進行了簡單的交接。然后他們就一起飛往了科爾蒂納丹佩佐。

    那是個綠樹環抱、依山而建，只有五千人的寧靜小鎮，

    薩巴蒂諾的房子坐落在一個清澈湖邊，遠遠看去湖面就像是鏡子，照出水上水下，兩個軸對稱分布的夢幻世界。

    準確的說，薩巴蒂諾的房子，其實是勒森布拉家族的祖宅。勒森布拉家族的先祖，就是從這里，開始了他們“征服世界”的腳步。整個小鎮都可以說是勒森布拉家族的遠親，他們世代在勒森布拉家族的庇佑下生活，遠離煩憂，幸福平靜。它們不為勒森布拉工作，卻會永遠為勒森布拉保守秘密，任何秘密，一直忠誠。

    走在青石板的古老小道上，隨處可見勒森布拉家族的家徽，就像是伊莉莎白姨媽曾告訴威廉的那樣，所有人都會認識他，會很熱情的對他，會笑著他和打招呼。

    在這里甚至不需要帶保鏢。

    “你哪怕是想當一天的國王都可以?！彼_巴蒂諾陪著威廉走過小鎮的街頭，一邊散步，一邊介紹，“這里沒有游客的夏季，才是真正的天堂?！?/br>
    “游客？”意大利的家族還承接旅游業的？

    “我們家是意大利的納稅大戶，謝謝，守法公民?！彼_巴蒂諾如是說，比起美國家族的無序，意大利的家族明顯更加……合法化，有組織，有紀律，還真的會和政府保持合作，“有不少人都是慕勒森布拉之名，特意來這里參觀旅游的。小鎮上的人過的就是干一冬天，掙夠剩下三個季度錢的生活?！?/br>
    從西街走到東街，威廉手上已經被塞的沒有地方再放東西了：“他們太熱情了。認識你，我不奇怪，但是為什么還認識我呢？”

    薩巴蒂諾轉了一個彎，在原地站定，指了指小鎮上唯一的一家影院，回答威廉的問題：“大概是因為這個?！?/br>
    影院門口最顯眼的宣傳板上，至今還掛著有威廉出品的兩部電影，《血紅濺白紗》和《兩桿大煙槍》。這里的宣傳畫與別的地方都不同，最顯眼的位置寫的是制片人威廉的名字，不是導演，也沒有男女主角，就只是威廉。塞偌斯。

    薩巴蒂諾一本正經的對威廉道：“我付過版權費的。相信我，只要你想制作電影，你就可以一直制作下去。不用擔心沒有觀眾，因為我最起碼可以為你保證五千的粉絲?！?/br>
    如何才算是支持一個人？也不外如是了。

    本來是想帶表哥休假的威廉，在毫無防備下，反而被他表哥感動了一臉。未免自己失態，威廉趕忙調整情緒，開玩笑道：“你這樣假公濟私可不好?！?/br>
    薩巴蒂諾聳肩：“誰讓他們拿我沒辦法呢？整個小鎮的土地所有權上，都寫著勒森布拉的名字。居民只有使用權，沒有擁有權?！?/br>
    “接下來我們干什么？想去看場電影嗎？”威廉對薩巴蒂諾發出邀請。

    “007可不等人，親愛的?！彼_巴蒂諾對威廉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安排的接下來的行程，讓威廉參與007最后的拍攝工作。

    “007在這里拍戲？”威廉很驚訝。

    “你不知道？！”薩巴蒂諾也很驚訝。他以為威廉想來這里，就是為了參與007的拍攝，并且為此準備了不少東西。

    “不，我是真的想來這里和你度假。還記得嗎？我和父母兩年前自駕游的路線，就有科爾蒂納丹佩佐。我當時還不明白mama為什么說這里最適合我們，但現在我明白了?！蓖皇窍牒退_巴蒂諾一起來完成他們一家三口未能完成的那個遺憾。

    一個烏龍，讓威廉和薩巴蒂諾都有點哭笑不得。

    最后還是薩巴蒂諾了解威廉，他說：“那你明天還想去參與007的拍攝嗎？”

    雖然威廉很想說不，但……：“我在騙誰？！我想，我想，我想，如果可以，我會求你一萬遍，薩巴，讓我參與到007的拍攝里吧?！?/br>
    “Yes，My Lord?！?/br>
    威廉以為這一次他終于可以走出父母去世的陰影，但當他真的到了意大利后他才發現，他后悔了，他并沒有做好準備，只是一時沖動，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和薩巴蒂諾說。幸好，薩巴蒂諾比威廉還要了解威廉。

    “我只是陪你來工作的?！彼_巴蒂諾這樣對威廉道。

    第65章 來地球的第六十五天：至關重要的百分之一。

    由于1980年美國普萊西德湖承辦了冬季奧運會，在同年底開機的《007：最高機密》，就決定了在同樣舉辦過冬奧會的科爾蒂納丹佩佐開機拍攝，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搭順風車姿勢。

    美國聯美公司負責提供資金，英國的EON公司負責主要拍攝，理查德。麥鮑姆與邁克爾。威爾森第一次聯手當編劇，是007系列中唯一一部改編自伊恩。弗萊明的短篇小說的電影劇本（其他都是007長篇系列），請的導演叫約翰。格倫，曾多次擔任007系列電影第二工作組的導演和剪輯師……

    簡單來說就是，除了聯美和EON公司以外，這一次的007劇組，也算是一個“新穎”的新手劇組，主創都有豐富的相關工作經驗，卻從來沒有真正干過自己如今在干的職位。

    再加上聯美的資金從1980年拖到1981年，可想而知會亂成什么樣。

    007是個大制作，威廉之前的地球人劇組完全無法與之相比。這么說吧，007劇組僅工作人員的數字，就是地球人全組的十幾倍。

    這好幾百人的食宿問題，就足夠再拍一部電影了，還是那種成本不算低的電影。

    劇組里大部分的工作人員是從當地招募的，科爾蒂納丹佩佐的居民，以及離得很近的意大利其他城市的年輕人。他們大多都是沖著007的名氣來的，充滿了熱情與干勁兒，不需要多少工資，但……

    一如惠勒曾告誡過威廉的，這樣的年輕人也意味著全無經驗、不好管理，在劇組離開統計損耗時，他們的所作所為會讓制片人的心瘋狂滴血的。

    007的制片人叫艾伯特。布洛克里，從1962年007的第一部電影《諾博士》開始，他就是這個系列的制片人，是好萊塢成名已久的動作片制片人，如今已經72歲了。但看他在片場時的架勢就知道，他完全沒有放棄工作的想法。

    “我的目標是你的老師惠勒，向他致以崇高的敬意?！卑厝缡钦f。大家基本都認識惠勒，哪怕之前不認識，經過前段時間的宣傳也是認識了。

    “我會轉達您的話的，先生?！辈还苷嫘募僖?，威廉都很高興艾伯特能提到惠勒?；堇盏牟∏樽罱兴棉D，據說每天都能下地溜達一小會兒了呢。

    “卡比，請叫我卡比，劇組里的大家都這么叫我?！?/br>
    “好的，卡比?！?/br>
    制片人的工作，注定了威廉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談合作。他在進組之前，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以為艾伯特會很難搞。幸好，現實和他想象的完全……

    在“不一樣”這個詞還沒從威廉的想法里冒出來時，威廉就轉變了他的態度。

    源自于劇組的另外一個制片人，邁克爾。威爾森，艾伯特的繼子，他對威廉也很熱情，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都透著微妙。注意，以下頻繁的對話，只發生在一天之間。

    “我繼父常說，只有死亡才能把他和007分開，我知道上帝會祝福他們的?！?/br>
    “嘿，你知道嗎？我meimei芭芭拉出生在1960年，只比你大一歲。在她兩歲的時候，007的第一部電影就上映了，007簡直就像是她的雙胞胎或者別的什么，有她的一生那么漫長。你能想象嗎？這一點都不想一個21歲的年輕女孩會說出來的話，恩？”

    說完，威爾森就笑了起來，好像他開了一個很好笑的玩笑。

    威廉卻完全笑不出來，因為威爾森的話很明顯，他在警惕著威廉把007奪走，從他的家族手上奪走，而他的繼父艾伯特并沒有阻止他。

    即便威廉從未這么想過。

    “當制片人之前，我是個律師，因為我覺得娛樂業不算是一個穩定的工作，但007系列徹底改變了我的想法。你懂我的意思嗎？他對于我來說就是一份家族事業?！蓖柹俅蔚?。

    “哦，你當過律師？”威廉終于忍無可忍，回敬道，“我也認識一個律師，一個真正厲害的家伙，我表哥法務部的首席。你應該也知道他吧？他叫勞伊，在米高梅和聯美談收購的時候，你們肯定打過交道。我真高興你沒繼續做律師耽誤下去?！?/br>
    晚上，在勒森布拉祖宅里，薩巴蒂諾笑了一聲：“你真的當面這么說他了？”

    “No，我只是想了想，當時艾伯特就在旁邊，我不能搞砸我的工作，雖然我真的很想。大概只有上帝知道那個威爾森腦子里在想什么？他真的是個比我大十幾歲的成年人嗎？我是說，我為什么要接手一個別人已經開發了的電影系列呢？要做，我也只會做完全屬于我的電影系列，好比，好比，超級英雄什么的?！?/br>
    說這話時，威廉正來回在房間里走動，他需要棉花糖，但棉花糖卻因為沒辦下來過海關所需的相關證書文件，被留在了洛杉磯，無法與他一起來意大利。

    “他只是太沒有安全感了?！彼_巴蒂諾聳肩，“何必和他計較呢？只要你想，我隨時可以幫你把他踢出局，事實上，我正有此意?！?/br>
    《最高機密》三個制片人，艾伯特，威爾森，以及聯美的代表，總要有一個人給他的表弟讓開位置，不是嗎？薩巴蒂諾之間還在威爾森和聯美的代表之間猶豫，如今，嘛，不用猶豫了，謝謝威爾森為他做出了決定。

    “為什么你能做到？我聽說007的股份是EON和聯美各占50%?！?/br>
    EON公司就是艾伯特的個人電影公司，他是個在美國出生的意大利裔，成年后到英國和朋友一起開了這家EON電影公司。艾伯特幾乎就是007系列的王，哪怕他為了討好薩巴蒂諾這個新金主，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繼子踢出去。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如果你想聽的話……”

    “我有一晚上的時間！”威廉立刻抱起了他的枕頭。

    薩巴蒂諾在心里默默給自己點了贊。

    “一如你知道的，007系列其實一開始有兩個制片人，他們共同開了EON公司?！?/br>
    “完全不知道?！痹跊]當制片人之前，威廉和大部分人一樣，從未關注過電影制片人那一欄寫著什么名字，他只知道肖恩?？导{利，第一代007的扮演者。

    “OK，現在你知道了。007最初有兩個制片人，艾伯特和他的合伙人哈利。薩茲曼，他們共同拿下了伊恩。弗萊明的小說版權，就是寫007系列小說的那個作家的版權，以十分低廉的價格。然后他們成立了EON，共同開始制片007電影。

    “這份合作，一直維持到了70年代，哈利做了一個很糟糕、很糟糕的決定——他擅自挪用了準備拍007的錢，投資給他自己的其他電影項目，并且賠了。你知道電影這回事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為了填補上這個窟窿，哈利又擅自用EON公司為擔保，和瑞士的銀行貸了兩千萬美元的個人款，到了時間卻沒有能力償還。簡單來說就是個豬隊友。

    “艾伯特因為這件事，和哈利徹底鬧翻，并以哈利未經過他這個合伙人同意，擅自把100%的公司股份拿去抵押貸款為由，拒絕支付銀行這筆貸款。

    “瑞士的銀行肯定不干。最后，聯美出手，收購了哈利手上50%的股份，哈利還了瑞士銀行的錢，凈身離開EON公司。

    “這是對外的版本?！?/br>
    也就是說，這個故事還有一個對內的。

    艾伯特和哈利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姑且不談，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到底是誰負了誰，又或者誰設套構陷了誰，薩巴蒂諾都不關心。他只關心瑞士的銀行那部分。能把銀行開到全球的銀行家們，他們的手段可不簡單。他們不可能忍受的了被艾伯特和哈利連起來這么耍弄，雖然聯美付了錢，但利息聯美可不會管。

    為了息事寧人，艾伯特和聯美經過協商，各出了0.5%給瑞士的銀行，以股份的形式，慢慢償還那份利息，順便求得銀行以后更加容易的貸款限額。

    也就是說艾伯特和聯美，真正擁有的是各49.5%的007股份。

    “猜猜誰在經濟危機時，受夠了這家破產的瑞士的銀行？”薩巴蒂諾對于“買買買”理解總是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別人有錢存銀行，他有錢……自己開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