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星燈】4
那晚他們還是沒有做到最后,盡管萬事早都備好,東風卻遲了。 李洪生病重,沉寂的老宅重新復活。 凌晨一點,太平山頂,豪宅亮如白晝。 二樓大廳外,一家人齊聚一堂,已是七八年未有過的稀罕場面。 藍星坐在沙發角落里,睜眼見證豪門風云,絕不讓自己置身其中。 乖乖做只聽話金絲雀,才算她分內之事,在自知之明上,無人勝過藍星。 “既然大哥已經歸家,那是否該提早做好準備?”開口的是陳德銘,這棟宅子里為數不多的,對藍星有過善意舉動的人。 陳德銘似乎對很能看清形式,次次站隊都是滿分。 先是拋橄欖枝至她手上,見到李世澤回來又是頭個倒戈,對他效忠。 嗅覺實在靈敏,足夠比肩拿破侖。 拿破侖是李洪生為討藍星歡喜,特意養的一條幼年德牧。 不夠半歲,護主忠心已超過多數成年大人,李洪生對它很是喜愛,得空常常親自喂食。 這幾日臥床養病,不知底下菲傭有無按時送餐,藍星想,明日早間該抽空去看看它。 坐在主位上,李世澤低頭,像在沉思又像釀壞事,看不清臉上表情。 見他不做反應,陳德銘還要開口,卻被妻子李念瑛拼死拽住。 李洪生膝下叁子四女,除去長子李世澤,其他皆由不同情人所生。 能成功活下來的,卻只有一個李念瑛一個。憑借對這位長兄為數不多的了解,她及時制止丈夫的多余行為。 總之,他不開口,無人再敢出聲。 “你說,該準備什么?!本€條流暢的臉自陰影中抬起,李世澤示意陳德銘繼續。 “身后事要用的壽材可以先著人備下,另外就是董事會那邊,不知大哥有什么打算?!?/br> 陳德銘這出聲東擊西問得討巧,藍星聽的都想笑。 一下沒忍住,她也確實笑出聲來。 噗嗤一聲笑,帶著年輕女孩特有的嬌俏,在這樣一個眾人都在偽裝悲痛的時刻下,尤為刺耳。 靠著這聲笑,藍星成功迎來在場所有目光。 像是才意識到大廳里還有她的存在,李世澤后知后覺,喚她一聲。 “母親笑什么?” 他臉上的表情看不清喜怒,微抿的薄唇讓藍星回想起旖旎畫面。 乳尖硬若石子,被吸到發脹的感覺,此刻還殘留在她的身體里,久未褪去。 藍星斂起面上笑意,擺出端莊面孔,朝他回應。 “家中有你,我實在慶幸,一時太過高興?!?/br> 又來了,好好的小姑娘偏愛學婦人念經,不倫不類,叫人發笑。 “能讓母親高興,我榮幸至極”李世澤勾了勾唇角,雙手交叉,抵在下巴處,笑得不懷好意。 思維跳轉,藍星想起其他。 那雙手、那指尖、臀上的巴掌印、甬道里流出的水,畫面交織纏繞在一起,香艷具體,燒得她臉頰通紅。 管家帶路,送家庭醫生出門,二樓大廳是必經之路??蛷d里氣氛雖不算劍拔弩張,但也絕沒好過多少。 豪門陰私事多,只看床上病人便知。風光一生,臨了卻被人按量用藥掌控生死。 私人醫生只低頭看路,不敢多瞧一眼,若是無意窺到一角,怕是要走不出這棟樓。 行到一半時,被人叫住?!班椺t師留步?!?/br> 音色深沉,聽在鄺保華耳里猶似魔鬼。 腳步轉頭,停在衣食父母跟前,聽他差遣?!袄畲笊贍??!?/br> “家父情況如何?父親生來不喜臥床靜養,這幾日勞您費心,妙手仁心換我父親康健?!?/br> 愛父之心溢于言表,做足孝子姿態。 “客氣,收錢辦事,我自當聽您吩咐盡心盡力。只是這生老病死,少不得要看老天爺的意思?!?/br> 若非房間榻上刻意遺落的藥劑盒,鄺保華都忍不住要信,豪門也有真情在。 * 從浴室出來,藍星不著寸縷,在私人空間里,她向來不喜衣物束縛。 卻不想自今早開始,在這棟房子里,她再無半寸私人空間。 老屋已換新主人,從前種種便都不作數。所有的房間,都是李世澤的房間。 想通這一點,見他倚靠在自己臥室床頭,藍星便也沒有太過吃驚。 “母親剛洗完澡,” 年輕的身體仍然保有被他肆虐過的可怖痕跡,就在視線的不遠處,清楚向他展示。 “是?!?/br> 乳尖上一滴水,順著引人遐想的弧度滑落至細腰處,再到臍下叁寸里,直至不見。 他撐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怎么不等我一起?” 距離愈發近了,藍星下意識屏住呼吸,答得僵硬?!拔也恢銜??!?/br> 倘若知道,也不至于光裸出浴,好似她有多饑渴,饞他身子饞得脫衣裳的片刻光景也等不了,實在丟份。 “那現在知了,母親打算如何賠罪?”單指挑起她下巴,他笑得輕佻。 沖涼時高高束起的發,露出精致天鵝頸,單薄細嫩的流暢線條,剛好夠他一只手輕松握住。 短暫的窒息感自脖頸處傳來,藍星下意識皺眉,她難受。 好在握住脖子的大掌并未持續太久,片刻后便松開,藍星得以重新獲取順暢呼吸,她在心里默默感激上帝。 他的手穿過蝴蝶骨,落在她另一側肩膀上,攬她入懷。 這個姿勢很像擁抱,像愛人一樣彼此相擁著對方的rou體,毫無間隙。 但藍星知道,這其實更像是禁錮。 單方面的、無力反抗的禁錮,而她能做的,只有一個選項,那就是順從。 親密接觸讓他們之間呈負距離,額頭抵著他耳下那寸敏感皮膚,她的頭埋在李世澤頸窩處。 冷杉針、雪松、苦橙葉、鼠尾草還有迷人的rou桂香,復雜氣味融合在一起,勾勒出他多變臉龐。 味道嗅得藍星忍不住發暈。 “母親還沒說呢,錯過鴛鴦浴,您打算如何賠我?”始作俑者毫不知情,只耿耿于懷莫須有的賠償。 藍星一時腦熱,脫口而出:“我把自己賠給你,夠嗎?” 夠嗎? 當然不夠,但如果期限是永遠,那或許還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