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一場
沈期還牢牢牽著我的手,我無法,只得墊腳在他臉上嘬了一口,輕聲哄道,“沒事的呀,我很快就回來,嗯?” 他沒理我,空閑的手指了指師落身后的蘇朽,冷酷道:“讓他去?!?/br> “都說了墮天的......”做久了人,上界那套早忘得一干二凈,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往的,元禮的任性藏也藏不住,“小友,管管你道侶......” 在管了在管了。 “阿期,就放我去吧,你看人家都把祁山的人救回來了,我不去是不是說不過去吶?!?/br> 沈期想了想,退一步,說道,“那我同你一起?!?/br> “機緣這種東西又不是每個人都有......”師落翻了個和他仙風道骨人設十分不符合的白眼。 我覺得不行,這樣不行,這樣顯得我十分沒有話語權,夫夫關系不平等。 于是我臉一耷拉,狠心道:“乖乖待著,讓爺去?!?/br> 相好呵了一聲,沒說話。 ...... 算了,拿的劇本不一樣,我就是個小白受,裝不來馭夫有道。 主要還是他不肯配合我的演出,害。 我還想再磨上幾句,沈期扯著我向巨大的山石后走去,在我頂著一臉疑惑開口前,果斷親了下來。 “唔......” 我裝模作樣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將欲拒還迎四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最后伸手環上他的脖子,認真回應。 剛經歷過一場生死,他的吻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和又將別離的遺憾。舌頭死命纏繞著我的,清晰表達著自己的心不甘情不愿。 在一切還未失控前,我的舌尖掃過他的上顎,趁他愣神之際,狠心推開了他。 隨后我從山石后走了出來,他沒跟著。 師落的任務比想象中更簡單。 我閉眼,再睜眼,一瞬間跨越了上千年,瀕死的青年出現在面前,周圍盡是蜿蜒流淌的鮮血。 這場面,比鬼域修士和祁山修士之間的爭端更為駭人,更像描寫在書札上的古戰場。 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見識到了。 青年仰頭望天,翎箭扎得人活像只刺猬,如果不是胸膛還在輕微起伏,很難想象他還活著。 師落的提示顯得有些多余,他說我拿著他給的筆,旁人就看不見碰不到我,可這會兒一地的死人,連個會喘氣的旁人都沒有。 我從懷里掏出傳說中的往生筆,想把它放到青年沒握劍的左手上。不曾想筆尖一觸上他的皮膚,就連頭帶尾消失的連根毛都沒剩下。 失去了往生筆的作用,身體變得沉重起來,原先懸在地面的腳立馬落地。我咯噔了一下,隨即抬頭去看跪在地上的青年,然而對于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我,也僅是讓他眼珠子轉動了半周。 喪得有目共睹。 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無盡的悲傷,連帶著我都一同難過起來。 “嵐舟......” 他嘴唇翕開又合上,喑啞地喚出兩個字,應該是個人名。 隨著青年周身泛的白光越來越盛,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我迫切地想睜眼看沈期,奈何意識醒了,眼皮像是被人用502粘了起來,如重千斤。 “你說不用緊張,你說不必害怕,你說不會有性命之憂?!?/br> 沈期用碎了冰的語氣質問,他很久沒用這種調子跟我講話,害我都快忘了他的冰塊屬性。 “這......按理來說......” 是師落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我也想開個口,問他為什么老子會變成植物人,之前可是打了包票說的沒問題,信了你的邪。但又想起來,他身邊可能還待著蘇朽那個煞星,我開始祈禱沈期好好說話,不要輕易激怒那位。 “按理來說?” 沈期鳳眸微瞇,整個人充滿了攻擊性。 蘇朽不動聲色的護在師落跟前,被護著的人完全不想理他,伸手就是一個嫌棄推搡。 這一幕落在沈期眼里,怒氣更甚,自己道侶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罪魁禍首擱在眼前恩恩愛愛? “你沒事攻什么祁山?”鳴光失了神力再不受神靈的影響,安安穩穩受沈期指揮,劍尖直指蘇朽。 蘇朽自知理虧,沒有吭聲。 “尋到東西不會借嗎?” 習慣強取豪奪的鬼君被問住了,倒是師落冷笑一聲,挖苦道:“你同修羅鬼域的鬼君說借,他識這個字兒么?” 而后又覺得說這話不合時宜,溫聲道:“道友莫急,葉小友魂靈尚在,醒來只是早晚的問題,你我靜待片刻,相信很快他就能醒過來?!?/br> 沈期回了個冷哼。 我聽著他們扯東扯西,想翻白眼又睜不開眼,可以說是很難受了。 一陣開門關門聲,屋里清凈不少。 耳垂被捏了捏,癢癢的,沈期壓抑的聲音響在耳邊,“讓你別去?!?/br> 聽起來像只失落的大狗。 捏完耳垂又捏臉,上手不夠,最后還親了親。 “晚晚,醒醒?!?/br> 他難受,我比他更難受。 “晚晚......” 沈期一聲聲地叫我,招魂似的。 一派之主誒,能不能有點出息。我一邊難過得想落淚,一邊嘴硬。 姬殷和葉辭推門進來的時候,沈期正在幫我擦拭眼角滲出來的眼淚。 “他怎么樣?” 沉默了半晌,我聽到類似捂著嘴的抽泣聲,應該我哥,然后是姬殷溫和的詢問。 沈期這人一貫話少,要放了平時,有這么個人閉眼地躺著,旁人來問他怎么樣,沈期這人不會理睬。人都躺著了你不會自己看?還要多此一舉來問怎么樣,他會這樣想。 他的邏輯很奇怪,往白了說就是不會交際。 但這次他沒有沉默,“還沒醒?!?/br> 許是經歷了生死,畢竟上一世祁山眾人沒有死在他眼前,雖然遺憾卻沒有實感。 我把他這類表現歸咎于,老男人談了戀愛,變得有人情味了。 之前就揶揄過他,不過相好沒承認。 ...... 又沉默良久,久得我都想打哈欠睡覺,哦,我現在打不了。 葉辭上前摸了摸我的頭,沈期握著我的手緊了緊,不過沒出聲阻止。接著他柔聲道,“晚晚好好休息,哥哥明日再來看你?!?/br> 開門,關門,清凈。 在我以為我能趁著這種狀態,繼續騙出沈期的心里話時,門又開了。 這次是真的嘰嘰喳喳不斷,先是江嘆的驚呼聲,“老鄉你沒事吧老鄉?!” 你老鄉不想理你并且豎了個中指,原因是,過于聒噪。 然后是韓隱充斥滿感激的肺腑之言,“葉師叔,恩人吶師叔!”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你恩人感受到了,請出去,你恩人謝謝你。 剩下的話過于沒營養,躺著的老鄉和恩人不想回應。 可能是韓師兄也感受到了自己弟弟的聒噪,待了不多時就起身說告辭了。韓隱被帶出去時,還掙扎著說了句,“干什么,走啥呀,我還沒說完呢!” 我可謝謝你了,在世逼逼機。 “殷漸腿還斷著?!辈坏昧肆?,沈期這狗東西都會委婉地下逐客令了,我驚訝,我詫異,我瞠目結舌。 江嘆識趣的走了。 開門,關門,這下是真的清凈了。 “你要我等到什么時候?!卑β晣@氣用來形容沈期,根據他的形象是很不適用,但我實在找不到形容詞了。 沒耐心,我等你一句喜歡,你到現在都沒說過。我小睡一會兒,你倒是急了。 “晚晚......” “你醒醒,我讓你做一回上?!?/br> ??? 真......真的嗎? 臥槽?。?! 快!快扶朕起來?。?!我覺得我又行了! 可惜,時不待我。 我恨。 我徹底清醒時,天黑著,身邊是溫熱的身體,我探手過去摸摸索索,可觀的腹肌,飽滿的胸肌,這手感這質地,沒錯了,是我相好。 我還做著反攻的春秋大夢,翻身跨坐到他腰上,嘿嘿一笑。 沈期在我最初動作時就醒了,抓著我扒他腰帶的手,沉聲道:“你讓我好等?!?/br> 待我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我試圖掙扎,盲目相信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你說讓我的,我可聽到了!” 他嗤笑一聲,儼然一副冷酷無情嫖.客的樣子。 “晚了?!?/br> ※※※※※※※※※※※※※※※※※※※※ 正文結束啦,番外應該會有一兩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