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徐西陸跟在那勁裝男子身后, 一路繞到了后山。謝青莘本欲一同前往, 又擔心謝氏燒完香找不到人著急,只好留了下來。 相比前殿的香火鼎盛, 后山安靜了許多。徐西陸踩著落花而至, 就瞧見一身黃衫的公子獨坐在雅亭中,他手中執著棋子,正與己對弈,靜靜冥思。亭外花瓣似雨, 他置身其中,就好似畫卷里走出來的秀美公子。 徐西陸止步, 喚道:“陸公子?!?/br> 陸想容拿著棋子的手頓了頓, 回眸一望, 眉眼彎彎, “徐公子,好巧?!?/br> 徐西陸走到他跟前坐下, 似笑非笑道:“是巧, 再偶遇幾次, 我都要以為你派人跟蹤我了?!?/br> 陸想容面不改色,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徐西陸看見桌案上擺著一壺酒, 從中飄來若有似無的酒香, 和上次的白藏酒不同, 這酒酒味少了些, 卻多了些淡淡的花香味。 “這是什么酒?”徐西陸問。 “此乃桃花釀, 用的便是這青城山中的桃花?!标懴肴莅子癜愕氖侄似鹁票? 抿了一小口,“數年前,我來此一游,命人以桃花釀酒,藏在桃樹下,今日才讓其重見天日。陸公子,要不要嘗嘗?” 徐西陸婉拒,“不了,陸公子的酒太好,喝多了會讓人上癮。要是像上回一樣……” “上回?”陸想容笑道,“上回不好么?” 不是不好,只是陸想容身份成謎,他絕不是尋常人家,上京城的世家公子里又沒這號人物,實在可疑。徐西陸上回與他痛飲一番,失了平日的戒心,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這次他汲取教訓,萬萬不能再色令智昏了。 打定主意后,徐西陸微笑道:“說起來,陸公子每次見我,都要灌我酒,這是何意???” 陸想容秀眉一揚,“難道不是因為每次見到陸公子的時候,我這都恰好有酒嗎?”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徐西陸簡直找不到任何破綻。元宵夜后,他特意打聽了一圈,都沒人知道陸想容是誰。徐西陸越想越覺得陸想容并非他的本名,可他又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隱藏身份?偏偏這人還長得這么好看,他越是藏得深,徐西陸就越是心癢難耐,想一探究竟——真是夠了。 陸想容斟了杯酒,推至徐西陸面前,也不勸他喝,狀似隨意道:“陸公子上回對江神許的愿望,可有成真?” 提及此事,徐西陸不由地一震。他暗自打量著陸想容,只見對方眉眼含笑,溫潤如玉,根本不像是暗藏心機之人?!八闶菍崿F了?!毙煳麝懙?,“不過我可不認為這和洵江的江神有什么關系?!?/br> 陸想容修長的指尖輕放在嘴邊,“徐公子如此言論,會讓江神大人生氣的?!?/br> “哦?”徐西陸好笑道,“若惹江神大人生氣了,我會怎么樣?” 陸想容雙眸盈著水霧,含笑道:“大概,會很可怕吧?!?/br> “我向來不信鬼神一說?!毙煳麝戭D了頓,“除非……” “除非什么?” 一片小小花瓣簌簌飄下,落在陸想容的長睫上。徐西陸欠過身子,說了一句“別動”,替他捻起了那粉白的花瓣。陸想容長睫如蝶翼般顫動,遮出了他眼眸里暗沉沉的欲光。 招惹了陸想容的花瓣貼在徐西陸的指尖上,后者輕輕一吹,它又開始翩翩起舞,最后同其他的桃花一樣,落入塵埃中?!俺?,江神能再實現我一個愿望?!毙煳麝懓胝姘爰俚?,“我不喜桃花,喜杏花。若這青城山,能種下滿山的杏花,等來年春日里,杏花盛放,淡紅褪白胭脂涴,豈不美哉?” 徐西陸本以為陸想容會笑他荒唐,不料他卻輕描淡寫道:“只要陸公子誠心相求,說不定不用等到來年春日,陸公子就能看到想看的景色?!?/br> 徐西陸臉上笑意漸收,“陸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說了,”陸想容悠悠道,“我是江神,陸公子為何不信?” 徐西陸自然不會信他這些鬼話,他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么來,干脆把這些都拋在腦后?!靶?,那我就拭目以待,等著陸公子送我一山的杏花了?!鼻喑巧侥耸腔始宜聫R,地位尊崇,每年的祭天大典都在此舉行。沈太后喜愛桃花,先帝便命人在建造之初在青城山種滿了桃花,只為博美人一笑。別說是京中尋常權貴,就算是當今圣上,恐怕不能拂了先帝對太后的美意,對青城山的桃花下手。這位陸公子如果真的能讓桃花變成杏花,那真真是活見鬼了。 “若真有那日,徐公子意欲如何?” 徐西陸反問:“江神大人又想如何?向神明祈愿,我是不是得備上供品???” 陸想容垂眸靜思片刻,道:“你我不如做個約定。等青城山開滿杏花,你我再在此地相見,到時候我再向陸公子索取還愿的供品?!?/br> 徐西陸爽快道:“一言為定?!?/br>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徐西陸見時候差不多,謝氏也該完事了,便起身告辭。陸想容看著酒一滴未少的酒杯,惋惜道:“今日徐公子還真是一滴酒都沒碰,美酒沒有碰上美人,可惜,可惜?!?/br> 徐西陸笑道:“畢竟陸公子一人的美色就夠了?!?/br> 徐西陸回到前殿,謝氏已經燒完香,正在同寺里的長老說話。謝青莘見到他,好奇道:“怎么樣,你探出那陸公子的底細來沒?” 徐西陸搖搖頭。謝青莘狐疑道:“竟然連你也看不出什么,此人不簡單啊?!?/br> 上京本就是個臥虎藏龍之地,隨便逛個街,就能偶遇不少王公貴族,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謝氏同青城山長老說完話,在昭華的攙扶下走出前殿,對兩人道:“咱們差不多該回府了?!?/br> 謝青莘笑道:“姑母面露喜色,步伐輕快,可是求到什么好簽了?” 謝氏淡淡一笑,“我剛剛替青蘇求了一簽,昭華?!?/br> 昭華把簽文遞給謝青莘,謝青莘展開念道:“‘富貴天之佑,何須苦用心,前程應道跡,久后得高升?!四松仙虾灠?!姑母,有佛珠和謝氏祖先庇佑,青蘇定能平安歸來,您就不要過多憂慮了?!?/br> 謝氏點點頭,“青蘇信中從來都報喜不報憂,我擔心他明明有事,又要瞞著我們……” 徐西陸道:“青蘇他——” “謝夫人?” 幾人回頭一望,就見一個盛裝的婦人笑著朝他們走來,身旁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謝氏忙笑著迎上去,向婦人行禮:“妾身見過懿德長公主?!?/br> 原來此人就是先帝的胞妹,當今圣上的親姑母,懿德長公主。徐西陸和謝青莘也跟著謝氏彎腰行禮,“見過長公主殿下?!?/br> 懿德長公主雖身份尊貴,但為人平易近人,還是姑娘時就和謝氏有過來往。她執起謝氏的手拍了拍,親熱道:“哎,在外面,哪來那么多規矩。咱倆也有好些年不見了——這兩位是?” 謝氏笑著介紹:“他們是我的侄子和兒子,今日特意陪我來青城山上香。您身邊這位,想必就是您府上的六姑娘了罷?” “可不是嘛?!避驳麻L公主對自己的女兒道,“純嘉,這是謝夫人,母親和你這么大的時候,還去她家里吃過酒呢?!?/br> “謝夫人?!奔兗涡χx氏打了個招呼,目光便落在徐西陸身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徐西陸見狀,也對她報以微笑。純嘉臉色微紅,又躲到她母親身后去了。 知女莫若母,懿德長公主將女兒的反應看在眼里,笑道:“謝夫人,您這個兒子真是生得好,本宮就沒見過幾個比他還俊的人?!?/br> 謝氏謙虛道:“公主謬贊了。我瞧著您的六姑娘才是傾城之姿,簡直和您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br> 這話聽著極是舒心,懿德長公主臉上笑意更甚:“本宮的這些兒女里,就純嘉像本宮,本宮也最是心疼她。只可惜,她年紀到了,本宮也留不了她幾年了?!?/br> “母親,”純嘉紅著臉道,“我不嫁人,我要留在您身邊?!?/br> 此話惹得懿德長公主和謝氏相繼一笑,“傻孩子,哪有女兒家不嫁人的?!?/br> 和懿德長公主等人告別后,謝氏帶著他們下山。謝青莘快步走在最前頭,徐西陸在后面追著,“你走那么快作甚?” 謝青莘卒郁道:“你說我這是什么命?以前青蘇還在,只要和他一道出去,我永遠是被忽視的那個?,F在他走了,你又來了。我承認,我謝青莘長得是不如你們,但好歹也算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吧,怎么就沒有姑娘對我暗送秋波呢?” 徐西陸失笑道:“姑娘沒有,男子要不要?你若是想要,我每天能送你一百次秋波?!?/br> 謝青莘笑罵道:“你可拉倒吧,誰稀罕你!” 謝氏走在后頭,看著說說笑笑的兩人,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 西陸:我就不該出這趟門!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akai shuich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