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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如卿卻好像沒聽見,她心中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將她的思緒死死地糊在了一起,指著東山的方向問:“攸同亭,是不是那個方向?” 周映疑惑地看著她,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唐如卿好像終于反應過來似的,快步向車隊方向走去。周映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是唐如卿愿意動身,他自然高興,趕緊便跟了上去:“主子,咱們已經耽誤了些時辰,接下來需要稍微快些,才能在天黑之前抵達下一驛站,既然你……” 他的話突然頓住,因為唐如卿動作利落地牽了一匹馬,卻并不是向著離京的方向。 唐如卿說道:“你們先行出發,在下個地點將身份換了,我自會去尋你們?!?/br> 說著她也不解釋,一揚馬鞭便向著東山方向疾馳而去,周映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想追上去,卻被李弦雅拉住了:“啰啰嗦嗦地干什么去啊你?老子快受不了了,趕緊走!” “可是……” “那么多年她身邊也沒人跟著不也沒事嗎?你別杞人憂天的煩死了,讓你走就走,下一站匯合?!?/br> 說著李弦雅便悠悠地躺回了馬車里,揚聲說了一聲出發,車隊便緩緩動起來。周映遲疑地看了一眼唐如卿離開的方向,唐如卿的身影已經只剩下了一個黑點,他一咬牙,調轉馬頭追了過去。 “你們先走,我稍后便到!” 唐如卿卻不知道周映已經追過來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心中莫名的慌亂讓她難以靜下心來。 攸同亭并非無名之地,在《濟世》的結局章,周與齊已經到了最后的決戰時刻,言飲冰便是在攸同亭鴆殺季川,以□□與季寒江手中數名大將同歸于盡,此地乃是言飲冰的埋骨之地! 如今劇情改變,完全不知會朝著什么方向發展,但從東山方向傳來的巨響絕對是爆炸聲,如此雷同的情節讓唐如卿不敢掉以輕心。 若是言飲冰無事那再好不過,可若言飲冰的身死劇情因為她而提前這么多,唐如卿這輩子都無法安心。 東山之上山路崎嶇,馬匹難行,唐如卿干脆棄馬步行,在林間靈活穿梭,越靠近攸同亭的方向唐如卿便越是心驚——攸同亭地理偏僻,周圍雜草叢生,一路上卻接連有□□爆炸的痕跡,不少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唐如卿加快了腳步,攸同亭背靠懸崖建立于溪上,此刻已經看不出一丁點原來的影子,懸崖之下巨石橫飛,不知多少人已經被埋在廢墟之中,唐如卿突然腳下發軟,有些不敢相信地上前了一兩步。 她站在一塊掉落的巨石上,終于看見了廢墟之后站著的人整顆心就落了地,砸在幽深的湖里,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好像瞬間就將人拉回了人間。 廢墟中季川捂著胸口的劍,單膝跪地死死地瞪著面前的人,季秀林和他沒什么好說了,所謂恨意與殺意好像與他完全無關,季川這個人在他的生命中是必須抹除的存在,抹除了便消失了,不需要更多的情緒。 他冷漠地將劍抽了回來,從袖子里掏出一塊帕子仔細擦拭著,與這把劍成了一個世界。 唐如卿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咧嘴笑起來:“言兄——” 熟悉的聲音將季秀林拉回現實,他下意識地扭過身子,手上的劍啪嗒落了地,唐如卿已經向他奔過來,然而在看清是季秀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滿眼皆是震驚。 怎么會是季秀林? 攸同亭的劇情分明就是發生在言飲冰身上,方才她到之時,所見的分明也是言飲冰,可為什么季秀林會在這兒? 唐如卿第一次發現,季秀林和言飲冰的的背影像得過分,震驚之下連笑容都收斂了,這樣的表情變化看起來就像是不想看見季秀林似的。 季秀林的指尖動了一下,他猛地垂下眼睛,慢悠悠地蹲下身去撿那柄掉在地上的劍,看似不在意地問:“殿下不是今日離京么?怎么會來這里?” 他的聲音沙啞無比,唐如卿瞬間就回了神,壓下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笑著說:“我也是好奇罷了,督主怎么弄出這么大的動靜?若僅僅是逮捕季川,也用不著□□吧?若是傷著自己可不……喂!季秀林!” 唐如卿話音未落,季秀林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偏過頭去死死地捂住了嘴,粘稠的血液便從他青白的指縫中溢出來。唐如卿驚魂未定,趕緊去探他的脈搏,卻被季秀林不動聲色地擋開了。 “無妨?!?/br> 他的聲音從手掌下傳出來,便顯得更加沉悶,更多的鮮血從他口中溢出來,唐如卿的心跳忽然就停了半拍,一巴掌拍掉季秀林的時候,強硬地將指尖搭在了他的脈搏上:“你少廢話,閉嘴!” 這個時代的□□本就不易控制,季秀林在東山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她是鬼迷心竅了才會覺得此事對他毫無影響。 而季秀林脈搏微弱,五臟六腑都因為外力沖擊而受了傷,不是是爆炸的滾石還是什么別的原因,唐如卿愈發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罵了一句:“季川是什么人值得你冒這么大的險?龍武神武兩軍都抓不著非得你出動這種殺招?” 然而季秀林大部分勢力都用來盯住了岳家的人,為了讓季川放心,攸同亭也是他自己所選的地方,一早就備好了退路,只有□□能在頃刻之間將所有人留在這里。 季秀林什么也沒說,口中又哇出一團血來,唐如卿便再也無法多說什么了,這個時代所受的內傷無法逆轉,即便是再怎么調理也會落下病根,而眼下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醫治,季秀林可能會直接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