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下午，張霖接到高嚴的電話，讓他到外面的派出所一趟。張霖跟蔣建平說了一聲。蔣建平多問了兩句，問派出所是找他什么事。

    張霖說不曉得，他騎著新修好的自行車出去。

    半路上，遇到許小波和扎馬尾的女孩，兩人一起走著有說有笑的，看兩人之間的氣氛跟之前見到完全不一樣。張霖跟他們打招呼，女孩回頭，笑：“老板，你是去哪？”

    張霖說：“去外面派出所一趟?！?/br>
    許小波沒說話，他咳嗽一聲，碰了一下馬尾女孩的手，女孩很大方的反握他的手，跟騎著自行車走的張霖揮了揮手。

    張霖說回見，騎著車子走了。

    穿過來那么久，張霖還是第一次出外面的開發區里來。每次最遠的就是到入口的崗亭拿快遞，一路走下來，右邊還是山林田野，左邊好像是一塊軍事基地。圍墻高高的，只聽得到訓練的口號聲。

    一條道走了約20分鐘，到了第一個岔路口，張霖蒙圈了。

    他掏出手機給高嚴打電話：“我不知道派出所的路怎么走?！?/br>
    那頭靜默一會，說了句等著，就把電話掛了。十分鐘以后，一輛警車刷一下在旁邊停下了，老三從車里探出頭來，他眼神戲謔：“頭兒讓我來接你?！?/br>
    張霖不知道他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等他跟著老三進了公安局，迎著一路打量的目光，他快步跟上老三，小聲問：“他們在看什么？”

    老三：“隊長讓我去接你，他們以為是去接高隊長的對象?！?/br>
    張霖：“……”

    你們警隊的人會不會太八卦了。

    張霖看到那個戴眼鏡的青年才明白他被叫來是干什么的。

    隔著玻璃，高嚴指著里面的人問：“這人是不是你那天見到的跟照片里的女的一起進山的？”

    張霖：“是他?！?/br>
    里面看著是一個審問室，有兩位警員坐在眼鏡青年對面一邊問，一邊記錄。張霖聽不到他們說什么。他在旁邊站了一會，高嚴突然看過來：“你臉色怎么那么難看?！?/br>
    張霖：“有點暈車?！?/br>
    張霖自身是不暈車的，但是蔣小飛暈車很嚴重。剛剛過來的時候，老三車子開的飛快，剛好有一截是正在修路的，張霖差點被晃吐了。

    高嚴沒說什么，沒待一會，他就把人帶進辦公室給他倒了杯熱開水。

    張霖說：“好熱，我想喝冰的?！?/br>
    高嚴：“喝什么冰的，你臉色白得像鬼?！?/br>
    張霖乖乖喝熱水，喝的他滿腦門子熱汗，一個女警員進來送資料，聽說他暈車，塞給他一把薄荷糖。張霖剝了一顆含著，清涼的甜味在嘴里散開，他感覺胃里好受了一些。

    中午在外頭的飯館吃了個飯，沒一會，他們就一起進山去了。高嚴開的車，從來都是開快車的他這回開的極慢極穩，穩的老三在后頭坐著打了好幾個呵欠差點睡著了。

    下午，幾個警員在山里的幾戶人家挨個的找人問話，一邊問話一邊做記錄。高警官和老三都不見蹤影，張霖在攤子前坐著，一邊刷手機一邊聽游客們討論。

    “龍潭真是邪門了，每天總要收掉幾條人命?！?/br>
    “要我說呀，那幾人都是自己找死，誰不知道龍潭深不見底，還敢去玩，不是找死是什么?！?/br>
    “話不能這么說，每天在龍潭玩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收他們的性命。是龍王爺挑著人來收的?！?/br>
    “我看也是，是龍王爺的意思?！?/br>
    他們還在談論前些天龍潭淹死人的事，談論的方向都是往迷信方面去的。

    張霖拿小旗子揮揮，把飛過來的幾個蒼蠅趕走，他覺得女孩的溺亡跟那兩個游泳沉掉的人的性質完全不一樣，她如果是去游泳，應該至少會有一個以上的同伴?，F在山里一部分人迷信的認為是龍王爺收人，一部分人認為是游泳意外。

    高嚴帶來的幾位警員滿山走訪做記錄，聽到的都是這些，基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張霖調亮了手機屏幕，信號還在轉圈圈，他一邊等著一邊想，是有人把節奏帶到迷信上，企圖干擾警察調查的思路。

    手機里的信號圈圈轉完了，張霖五分鐘前點開的那張圖片慢慢顯露出來。上午他在派出所高嚴辦公室逛微博的時候，看到一個轉發的鳥類攝影圖，他是劃著劃著視線就匆匆掠過了，剛剛坐著才猛然想起來，有一張圖片很眼熟。

    張霖看打開的這張圖片，是一個鳥窩，幾只眼睛都沒睜開的小鳥，張著大嘴巴求投喂，看著憨態可掬。

    張霖點開那個微博，來源是某某鳥類論壇。

    點進去那個鳥類攝影論壇，張霖翻到一個帖子，上面全是高清的鳥類攝影圖。數量很多，組合起來很清楚的可以看得出來是在橡樹山拍攝的。

    張霖想起他那天在樹上胡編的話，他當時是沒有想到真的有人專門是在山里觀察拍攝鳥的。這個巧合……張霖晃晃腦袋，橡樹山有很多珍稀的鳥類，很攝影愛好者會專門來做拍攝很正常。

    張霖把一個帖子翻完，點開發帖者的頭像，一個戴著眼鏡的卡通人物形象。

    有人來買蜂蜜，張霖思緒回籠，把手機放下了。

    太陽慢慢下去，沒那么熱了。張霖幫著大姐一起把菜園子里的菜全都收了，蔬菜蘿卜堆了一地。蔣建平說：“小飛，你拿一些送給水庫的許伯吧，這些多也吃不完?！?/br>
    張霖答應了一聲，拿著袋子裝了些荷蘭豆芹菜油麥菜，他拎著半蛇皮袋去了水庫。

    許伯在院子里編籮筐，這種手藝也只有老一輩的人有了，張霖進去跟他打聲招呼，說家里菜地要建房子，菜全都收了，吃不完送一些過來。

    許伯笑呵呵的收下了，都是多年的老鄰居了，互相送點菜什么都不會推辭。

    張霖看到水庫邊，許小波在釣魚，旁邊站著一個女孩。張霖說：“許伯，小波找女朋友啦?！?/br>
    許伯把一個竹篾拉緊，看著孫子的背影全是笑意：“小飛，你也不小了，該找一個了?！?/br>
    張霖額，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扯了下別的閑話就走了。

    這天夜里，張霖和高嚴是同一時間睡下的，夜里他定好時間的風扇停了，張霖熱醒，旁邊又沒人了。這幾天一直都這樣，高嚴三更半夜的消失，一兩個小時之后準回來。張霖在枕頭下摸索著拿出手機看看時間，按照前兩夜的規律，這人還有十分鐘就會回來。

    張霖就沒開風扇，翻個身等著。十分鐘過去了，張霖皺皺眉，他起身坐了一會，山里的夜有水流嘩啦；有鳥不時的鳴叫，就只有這兩種聲音，反而越發的顯得寂靜。

    張霖拿著手機看，二十分鐘過去了，他坐不住了。

    起身下床打開虛掩的房門，外面一個高大的身影。張霖‘嗬’地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