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嘴角笑意不變：“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難道花滿樓換了張臉就不是花滿樓了？而無花不會因為花滿樓此時之面容就不再是無花一般?！?/br>
    “你倒是還能笑得出來。如果你還在等楚留香來救你，那也不必了。雖然你依然是花滿樓，但是在楚留香的眼中，可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再者說，如今的他怕也是自身難保了?！睙o花盯著花滿樓依舊上揚的嘴角，慢悠悠地說：“聽到這個消息，如今，你可還能笑得出來？”

    “在下還是開心，惹上石夫人這樣的敵人，還能活到現在，難道不值得開心嗎？作為一個俘虜，還能得你們如此禮遇，難道不值得慶幸？作為一個俘虜，能有朋友不顧生命安全前來營救，這樣的友誼難道不值得花某笑上一笑？”花滿樓當然知道楚留香已經被石觀音帶至石谷中，但花滿樓并不十分擔心楚留香的安危，他相信楚留香的能力。

    “你倒會說話，難怪能讓她放任你這么一個威脅而不動?！边@個她是誰，兩人心中都有數。

    “不喝茶嗎？”將茶盞再往無花處推了推，花滿樓笑言相問。

    聽著無花吞咽的聲音，花滿樓將茶壺柄移向無花一邊，以方便對方倒茶：“不知無花至此，有何指教？”

    “無甚要事，不過前來看看，不過來谷中不過一日就得了不少人維護的人究竟是個什么摸樣?！?/br>
    瞧見花滿樓頓時緊繃的身體，無花終于滿意地笑得真實了點：“此不過小事，無花來此，不過受人之托而已?！?/br>
    “哦？不知是那位還掛念著花某？”聽無花的意思，并不打算對谷中的少女動手，花滿樓稍稍放下心來。

    “自然……”無花看著花滿樓，意有所指：“非敵?！?/br>
    “非敵，卻也不一定就為友?！眻唐鸩鑹?，為自己有倒了一杯茶，花滿樓氣定神閑地接道，既然對方有意神秘，他這個客人當然要配合。

    “你是個聰明人。而楚留香也是智勇雙絕之人。我和她說了，對你們，斬草除根才是最好的辦法。否則……可惜，她卻從不聽我勸告?！睙o花譏笑一聲。

    “花某此時手無縛雞之力，無花還如此戒備，也許花某應該自豪一下才是？”

    “哼，放心，我來此，自然不是要殺你的?！?/br>
    “看來花某這條小命還能多留些時日了……”花滿樓表面慶幸，但心中卻是極其詫異的。既然無花如此忌憚于他和楚留香，那么，無花此舉可就大有深意了。

    “說了這么久，無花還未曾告訴花某，這前來找花某之人究竟為誰？”

    “一個不知深淺的初生之犢?！睙o花很直接給了自己的看法。

    花滿樓將自己認識的人梳理了一遍，嘆息一聲：“如此，花某明白了?！?/br>
    以對方的年歲，比起無花來說，的確小了點。

    “哦？明白了什么？可否說予在下聽聽？”無花心中念頭轉一些猜想過，似是隨意地問道。

    “自是明白應該明白的，而無花你又是否真的明白應該明白的？”花滿樓反問。

    “執念是魔，花某嘗聞妙僧之高潔，自幼于少林中成長，只是，后來卻試圖顛覆武林，花某不明白為何？”

    “為父報仇，有何不可？人皆有欲，我如何不能去取我想要的？”無花很直接地回答了花滿樓的話。

    “花某卻是好奇了。你究竟是執著于怨還是恨，或者是單純地報仇？亦或者，從頭至尾……你不過將一種執著變成了一種執念？”

    “你說什么！”

    花滿樓執起茶杯，一飲而盡：“浮生如茶，破執如蓮?？喔饰毒闳?，方為人生。佛門高徒，花某卻不信無花連這點都不明白？”

    “胡言亂語！”無花鐵青著臉甩袖而去?！傲粲诖颂?，莫要妄動。否則，即便你是對方要保的人，我也斷斷留你不得?！?/br>
    輕笑一聲，花滿樓悠悠道：“萬眾皆由緣，無花亦無果，無欲便無求，無功即無量，無相也無形?！?/br>
    遠去的無花身影一頓，復又離去。

    “石觀音……連自己的兒子都能下得去手，真是……”花滿樓闔上杯蓋，長嘆一聲?？蓱z可恨，萬般因緣，只求唯心而已。

    只盼楚留香他們能順利看到他留下的信息了。

    ……

    沒有妝臺，沒有繡被，沒有錦帳流蘇，也沒有任何華貴的陳設，庸俗的珍玩，眩目的珠寶。這屋子的精雅，正如天生麗質，若添脂粉，反而污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