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城夜戰】158
“明犀道人本來也是太師尊的徒弟, 對法陣的癡迷程度不亞于師尊??上熨x有限,道法實在普通,修行許久也不過初達慧悟的水準,更別提cao持任何上古法寶了?!?/br> 初一聽了,點頭苦笑。若非如此, 靈犀子師父也不至殞命在水妖手中。只是現在看來,當初那只令她和靈犀子束手無策的水妖并非是怎樣厲害的妖邪。要怪, 便只能怪自己那時道法不精, 害己禍人。 凌非焉見初一聽得認真,繼續道:“后來,明犀道人為求速進動了歪念,偷偷俢研禁術邪法,道清仙尊得知后十分震怒, 欲他罰入謫仙洞幽閉三十年。誰知明犀道人不愿在山中面壁思過虛度光陰,表面幡然認錯,借口回天樞宮打點后就會自行去青靈峰受罰,然后就從聞圣院和瑯法閣中盜取秘籍《御妖術真章》及法寶算天幡, 便乘夜逃匿下山了?!?/br> “竟是如此?!背跻粐@氣, 早就知道師父靈犀子是個心氣高傲不甘被人小覷的人,難怪一直不肯與她講起離開天御宗的原因。 初一不由得為靈犀子師父惋惜,他竟不能意識到他的平庸不是因為所習陣法不夠犀利, 而是他的資質本身就與上等道師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若他能清晰認知自我, 放棄爭奪那些不切實際的虛名, 潛心道法史籍, 深究修真學問,每日守著聞圣院那么大的道法秘典書庫,還怕難成學富五車的一代宗師么。再怎樣,也不至落到背負逆徒惡名又葬身水妖之腹的凄涼下場。 不過現在斯人已逝,再說什么也是徒勞枉然。初一沉默片刻,與凌非焉道:“靈犀子師父說,魔族以自身血rou飼養的血鴉可代之為眼,飛出探查的血鴉回到飼主身邊時,就會將看到的景象傳達給飼主知曉?!?/br> 凌非焉點頭道:“確是如此?!?/br> 初一疑惑問道:“那凌尊是怎么從發現血鴉聯想到非然師兄有問題的?” “呵,那還真是巧合了?!绷璺茄晌⑽櫭?,與初一說起自己所見。 回想前幾天夜里,每當鴉群飛過不久,她便會在營中某處看到趙青然的身影。凌非焉不禁心中猜疑,趙青然大傷初愈少有夜間巡衛的任務,也不是在哪處靜修打坐養神,更不是持刀習武舒展身體,何以屢次在次夜深人靜的時候于營中四處游走呢。直到有天夜里,凌非焉聽到鴉聲飛過便悄然出賬暗中觀察,果然遠遠被她看見趙青然正與一群烏鴉面對相視。 那些黑羽的烏鴉落七零八落的立在營地邊緣一棵小樹的枯枝上,有的在整理羽翼,有的在凄然鳴叫。其中有一只明顯異于其他烏鴉的血鴉正歪著頭盯緊趙青然,它血紅色的圓眼睛里閃著貪婪詭異的光芒,當真讓人驚異區區禽鳥怎會有這般陰詭狡黠的感覺。那只血鴉大部分時間都在盯著趙青然看,時而也會仰起頭望向遠方和四周,好像在謹慎審視周遭環境。 面對血鴉,趙青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在手上做了些細微的動作。凌非焉看不清卻也不敢再近前去,她怕自己不小心出現在血鴉的視野里被邪魔發覺,也不想這么早就打草驚蛇戳穿趙青然在謀劃的不知什么陰謀。 聽了凌非焉的敘述,初一心中暗驚,低聲道:“如此說,非然師兄難道與邪魔有所勾結?” 凌非焉道:“如今已經確定坎城邪魔乃是持著夜幽石的銀眼夜魔,非然又會參與五色五行陣的重筑,如果他真與此魔有所往來,只怕會是極大的隱患?!?/br> 初一不解,低喃道:“非然師兄險些喪命在銀眼夜魔手下,他對銀眼夜魔的恨意并不虛假。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讓他要與銀眼夜魔勾結呢……” 凌非焉亦是搖頭,輕道:“我也是猜不到原因,所以才一直沒有向任何人告知此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動蕩。太師尊和師尊很快便會到達坎城,倒時我自會稟報他們知曉。今日提前與你說了,就是要提醒你千萬注意非然,弄清楚原因之前不可相信他說的任何話語,更不可將歌風扇交給他查看?!?/br> “讓凌尊憂心了?!背跻还笆种轮x。 不知不覺與凌非焉說了這么久的話,反倒讓初一忘了先前面對凌非焉時的局促不安。她還是喜歡與凌非焉這般隨意相處的感覺,盡管凌非焉此刻就在身邊,她渴望與凌非焉更加親近些念頭也從未泯滅,但是不顧一切任由欲念恣意行事后的內疚與不安,實在是太難忍受。 初一開始明白凌非茗與她說過的話,果然執迷太深,再美好的事也會變成誤人誤己的魔劫。一時情迷偷偷親吻了凌非焉,落得的結果卻是數日不敢與她相視接近,還不如就這樣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敬著慕著,還能與凌非焉坦然相處。 【是夜】 自那次在凌非焉在帳前尷尬相遇,趙青然這三日的行蹤倒是出奇“規律”。既要安穩在帳中減少不必要的行動,又要按時出去轉轉以免忽然反常引人懷疑。他人不知內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在初一和凌非焉的眼中,便覺得十分好笑了。 好巧不巧,今日負責安排巡衛人員的凌非墨竟將初一與趙青然編在一組。兩人領命,一早便在大帳前集合同行,但接下來這“漫長”相處的一天里,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幾乎可想而知。 一路上,他們必須在面上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趙青然講講秋天里在坎城的那場劫難,初一聊聊在安王府怎樣誅殺了魘魔,但心里卻又各懷心事。直到夜幕降臨輪換了巡衛,初一這才匆匆趕回賬內。 “如何?”凌非焉知道初一今日與誰共執巡衛任務,三分擔憂七分同情。 初一坐到小墩前,喝了口凌非焉遞來的溫水。托著下巴與凌非焉道:“看起來沒什么不對勁兒的,對銀眼夜魔的厭惡也是十分真切。若不是凌尊親眼見他做出那些令人生疑的事,是怎樣也想不到非然師兄會與邪魔暗有所聯的?!?/br> 凌非焉淡然道:“他越是這樣深沉,便越是危險?!?/br> 初一點頭,又慶幸道:“好在明日太師尊和道尊們就到坎城了。到時由道靈仙尊親自坐鎮,又有四位道尊共主大局,銀眼夜魔尚難自保,非然師兄定然也難興波浪。凌尊放心,過了這一夜,一切就好辦了?!?/br> “過了這一夜……”凌非焉聽著初一隨口說出的話,陷入了沉默。 初一看著凌非焉依舊嚴峻的神色,有些不解。眼看半月來一直膠著不明的狀態終于有明朗好轉的趨勢,凌非焉為何卻更加憂心了。于是她也在腦海中反復思量著這些日來的各種事件,盡力的去回憶有哪些被遺忘了的細節。 半晌,凌非焉好像確定了什么,將炎月劍緊緊握在手中站起身,終于開口道:“就是今夜!” “今夜?”初一仰頭望著凌非焉。 凌非焉的神色有些焦慮,快速言道:“本來我與你也有相同念頭,想著過了今夜一切都會好起來,便在心中松了口氣??墒沁B我們兩個對非然有懷疑的人都這么認為,想必其他不知情的同門更會因明日仙尊、道尊和大批同門的到來而放松警惕。假如非然通過血鴉向銀眼夜魔通報營中情況,假如銀眼夜魔已知曉天御宗援手即將到達坎城,甚至他也知道了我們要重筑五色五行陣再次將他封印,那他一定不會等到我們集齊人手,變得難以應對!如果你是銀眼夜魔,你怎么辦?” 初一被凌非焉問得一愣,細一思量不由得也站起身,向凌非焉道:“我會在援手到達之前先襲擊營中弟子,除去一半阻力。再埋伏起來靜待援軍到達,殺一個措手不及?!?/br> “是了?!绷璺茄牲c頭道:“難怪銀眼夜魔一直蟄伏不動,一來自是在城中加緊以人血潤養夜幽石。二來也是要迷惑我們,讓我們誤以為他不會跑出城來,便可安然在此靜待援軍?!?/br> “沒錯?!背跻活H有所感,贊同道:“莫說在此駐扎許久的同門已習以為常。我到坎城不過十數日,起初幾天尚能日夜警惕,少休輕眠,可近幾天竟也松懈許多。隱隱覺得坎城易守難攻,銀眼夜魔可能想借著血霧魔障等我們去送死,而不會棄易就難來營中與我們硬拼?!?/br> 凌非焉嚴峻道:“越平靜,越兇險。我們的猜測已到了寧可猜錯也決不可忽略的地步。今夜無事便好,若有事,就是我凌非焉玩忽大意鑄下的過錯!等不得明日了,快,我們分頭去叫上非潭、非茗和非墨,隨我一起到非川師兄帳中!” “是!”初一應著與凌非焉匆匆出了營帳。 可是兩人剛出帳外,便發現今夜營中已與往昔大有不同。蒙蒙巨霧宛如翻滾著的浪濤,無聲無息的穿梭流動在營地中。平日清晰可見的一個個營帳,如今遠些的已完全浸沒在霧氣中難覓蹤影,近些的也只能勉強看見些帳頂。恰好有隊巡衛弟子從此經過,迷霧中看不清是哪幾個人,只聽見他們也在抱怨這場大霧。 “怎么忽然起霧了?” “起霧不奇怪,但是今夜的霧是不是有點太大了?你若走得快些,我便看不見你了?!?/br> “就是啊,剛才還好好呢??渤沁@鬼天氣真邪門了,這霧來得又突然又濃重,咱們還是多加小心?!?/br> 巡衛弟子的聲音漸漸遠去,初一與凌非焉剛走出門離得還近,相視一望尚能看清彼此神色。兩人甫一對視,更覺情況不妙,于是片刻也不敢耽擱,直向幾位凌尊首徒的帳中行去。 此時凌非川也在帳外對著迷霧細心思量,但見霧中隱隱浮現出兩個身影不由皺起眉頭仔細去辨認,待到兩人從霧氣中走得近了才看出來是凌非焉與凌非茗。正要開口問話,卻見又有三人匆匆而來,及近面前原來是凌非潭、凌非墨和初一。 凌非墨向凌非川一拱手,面露疑色道:“非川師兄,這霧來得怪啊?!?/br> 凌非川應道:“是,我亦正在觀察?!?/br> 凌非潭皺眉問詢道:“非一來找我,說非焉有要事相商,可是與此霧有關?” 凌非焉即刻回道:“還請幾位帳中敘話,非焉確有緊急要事?!?/br> 凌非川本就覺得此霧來得甚是詭異,所以才來到帳外細細品味著霧中的氣息。只片刻,他便發現這霧雖然看上去是雪白顏色與寒霜霧氣沒甚兩樣,但卻過于濃郁亦十分洶涌。而且他是整個營中唯一一個從坎城血霧中走過一遭又活著歸來的人,他能察覺出這霧不似坎城中的紅色迷霧充滿血腥氣息,但也一樣暗暗隱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熟悉味道。 當營中幾個持著上古法寶的同門幾乎同時來到他的帳前,凌非川便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心道,如此也好,一人亂猜不如眾人一起商議,一旦有什么變動也好及時應對。 只是眾人之中唯獨少了一個人,于是凌非川疑惑問道:“既如此,怎么不見非然師弟?我叫人把他一起喚來?!?/br> “師兄?!绷璺擒吐曌柚沽肆璺谴?,輕道:“這事兒還真不能叫上非然了?!?/br> “怎么?”凌非川不解。 “走,進去說?!绷璺擒泻糁蠹亿s快進入營帳中,不僅是因為帳外陰冷的天氣,更是那霧氣著實讓她很不舒服。 聽凌非焉說出所有的懷疑后,凌非川終于明白為什么凌非茗故意要給趙青然安排了一場略微耗時的針灸。他從沒想到被涂明宮乃至天御宗寄予厚望的趙青然竟會做出這許多可疑之事。凌非潭亦與凌非川同樣詫異,狠狠捏著手中的震雷環不知該說些什么。 倒是凌非墨好像一幅不出意料的樣子,不過他的神色卻是十分憤怒。低聲咒罵著,不知非策非鵬非成三人的血債是不是也該在趙青然頭上記上一筆。 凌非茗雖有錯愕,卻還理智清醒,與凌非墨道:“銀眼夜魔取你涂明宮三個弟子的性命根本不需要與非然聯手。他自己不是也險些喪命在銀眼夜魔手里么,就算別的都是假的,他身上的傷都是實實在在的。如此看來,銀眼夜魔沒有一起殺了他,不是他道法高運氣好,而是銀眼夜魔根本就沒想殺他。既然你們都覺得非然對銀眼夜魔的仇恨不假,不妨假設正是那次交鋒,非然被銀眼夜魔拿下什么把柄或是遭了脅迫,才不得不與那邪魔暗結關聯?!?/br> 凌非川贊同道:“非茗所說不無道理。非然與銀眼夜魔素無糾葛,必不至誠心迫害同門。但非焉所說亦不得不防,尤其今夜濃霧驟起,只怕真要出些什么事情?!?/br> 凌非潭嘆了口氣,直腸子的他只顧焦慮,脫口便道:“嗨,我說非焉你可真沉得住氣,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來與非川師兄說呢,搞的我們現在措手不及的,仙尊和道尊們還在路上,要是今夜銀眼夜魔真的來了,可怎么辦呢?” “我……”凌非焉欲言又止,終于還是沉默了。 初一看著平日素有自信的凌非焉此刻臉上滿布自責神色,心中亦十分難受。但她知道,無論她現在有多想幫凌非焉解釋幾句,但在眾位凌尊首徒面前,只是初階弟子的她公然頂撞凌非潭便是件十分失禮且不妥的事情。莫說此情此景她根本就沒有開口爭辯的資格,就算她不管不顧的強行去維護凌非焉,反倒會像是在給凌非焉找借口推卸責任。到時凌非焉將會更加難為,她一定不希望自己這么做。于是初一只好以求救的目光看向凌非茗,她知道,凌非茗才是有資格開口,而且知道該怎么幫凌非焉說話的人。 果然,凌非茗即刻領悟,微微瞪了凌非潭一眼,輕言道:“非焉行事一向謹慎,她沒說出來一定有她的理由。而且若不是非焉敏銳察覺血鴉和非然的破綻,今日今時我們還不是被非然蒙在鼓里。早知晚知總比不知好?!?/br> 凌非川聽了兩人牢sao,將眉頭擰成個疙瘩,一拂衣袖嚴厲道:“行了!現在不是討論說早說晚的時候!便如非焉所說,如果銀眼夜魔今夜現身營中,我們該怎樣應對?!靠嘴皮子功夫把他罵回去嗎?!眼下,我們必須馬上找出對策!” 原定好的由道靈為首,以二十五人之力重筑五色五行陣封印銀眼夜魔的計劃突然就失了效用,眾人一時都不知想不出別的辦法來壓制這個上古邪魔,紛紛沉默下去。 “師兄……”緘聲許久的凌非焉終于在讓人壓抑的沉寂中開了口,輕聲卻堅定道:“我有一陣,可冒險一試?!?/br> ※※※※※※※※※※※※※※※※※※※※ 隆重感謝: ============ 夏夏君扔了1個地雷 a.lina 扔了1個地雷 背對幸福扔了1個地雷 3 十里平湖那只鵝扔了1個地雷 十里平湖那只鵝扔了1個地雷 二百五不找扔了1個地雷 20180203 09:29:27 ============ “背對幸?!?灌溉營養液 10 20180203 02:29:51 ============ 謝謝你們,愛你們喲~?( ′???`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