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留戀
“你家真在這附近?”白宇清和安澤沿著公路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他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拐走了。 “馬上到了,大概還有十分鐘…”安澤倒是不慌不忙,悠閑的像個散步的大爺。 “十分鐘前你也是這樣說的?!?/br> “……有嗎?這次是真的只要十分鐘了!” “二十分鐘前你也這樣說過…” “……真的就快了嗎…”安澤突然停下來,他手指著某個方向,“你看到那個白色的塔尖了嗎?我家就在那附近…” “最好是?!?/br> 這次倒還真不是忽悠,十分鐘后兩個人站在了別墅門口。 “你家…在這???”白宇清問。 “對??!我叫阿姨開門?!?/br> 安澤在大門旁邊按了個按鈕,然后朝里面說“阿姨,開門?!?/br> 不一會,一個看起來像是保姆的人開了門。 “小澤回來了?那阿姨先走了?” “好的!阿姨您慢點…” 白宇清和安澤進了門。 “你還餓嘛?” “承蒙和你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現在胃里全是空氣?!?/br> 安澤笑了笑朝廚房走去,白宇清見他穿了個粉色的圍裙,便走回去給他系腰帶。 “你真要下廚?”白宇清有些不相信。 “不要懷疑我年輕人,你對我的力量一無所知…” “……我擔心你把這里炸了!” “不會不會…”安澤邊說邊拿起鍋接了點水進去,他點開電灶燒水,然后靠在旁邊的墻上看著白宇清。白宇清也正靠在門框上用一種無法描述的眼神盯著她。 “哥,你那個眼神什么意思?懷疑我的能力?” 白宇清笑著搖搖頭,神色中都透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我只是想告訴你,煮面吶不需要一鍋水,半鍋頂天了,你這樣要燒很久,不僅廢水還廢電?!?/br> 安澤感覺被莫名的侮辱了,他擺了擺手顯示出隨意。 “我們家什么沒有,電那是絕對不會缺的。再說了,我就喜歡吃水多煮出來的面不可以嗎?” 白宇清失笑,點點頭:“好好好!水多的面!” 不知道為什么,安澤總覺得他哥在小火車,卻又沒有證據。 就在他想要再給自己爭辯一些什么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停電了 “你們家…不會缺電吼?”白宇清聲音里還帶著笑意。 安澤在黑暗里摸索著前進,他感覺手碰到一個溫熱的東西,然后觸電般收回手。 “是你嗎哥?” 他沒有聽到回答,就在打算繼續摸索出廚房去拿手機的時候,一束光照在面前。 “是我?!?/br> 安澤看著白宇清把手機的燈照在旁邊的墻上,反過來的光照在白宇清的臉上,鼻間陰影印射出來的挺拔和睫毛的弧度。 “哥,你…” 白宇清把燈移了移照在安澤脖子上示意他集中注意力。 “現在怎么辦?有備用系統嗎?” 安澤緩過神來,在白宇清手機燈光的照射下去客廳桌上拿上手機。 “走吧,地下室一游?!?/br> 安澤他們家地下室的位置設計很奇怪。 首先你要走到花園里打開一道暗門,那是藏在茉莉花叢后面的一道石頭門。 但是,出現了意外。 “怎么不走了?門在后面不在這?!?/br> 白宇清站在茉莉花前有些呆住了,許多思緒帶著茉莉花的清香涌進腦中,他心里開始慢慢發脹還有點酸。 “怎么了?”安澤察覺到他的不對折回步子到他身邊。 “為什么這么多茉莉花?” “我媽和我姐喜歡?!?/br> 白宇清扯起嘴角想去伸手碰碰,手還沒伸出去就看到安澤站到他面前,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 “你不能因為他們好看還好聞就產生破壞他們的心里,這對于社會主義好青年是絕對不可取的行為?!?/br> 白宇清被安澤嬌俏的模樣逗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安澤的頭,說:“護老婆?” “對!怎樣?” 白宇清情緒微不可察的變了,他縮回手指著某個方向。 “走吧,地下室?!?/br> 這走進門之后是一間堆滿雜物的小屋,安澤在門口按了燈的開關。 “沒來電你按這個干嘛?”白宇清問。 “待會來電了可以顯得地下室門口更亮一些?!?/br> “有什么用嗎?” “其實沒什么用,就是會讓我覺得充滿希望?!?/br> 白宇清愣了愣才跟上他的步伐。 他們從小屋里的一扇門下了樓,還得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這個地方封閉安靜,安澤打噴嚏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走廊到頭后是一間感覺起來很大的屋子,因為停電原因,除了燈光輻射范圍他看不全屋內的擺設。 安澤倒像是輕車熟路,他徑直走向某個方向,白宇清怕他摔著連忙跟上去。 安澤走到一個嵌在墻里的米黃色箱子旁邊,應該是電箱。 安澤打開電箱,白宇清看到長長短短的線和各種精密的設計。 地下室有點悶,白宇清呆了沒多久額頭有點冒汗。 不知道為什么,要是放在以前,白宇清身處這樣的環境一定會強度不適,倒不是因為怕黑只是因為他很不喜歡這種處在暗地里的感覺,就好像自己需要被誰可憐一樣。 但是現在有個人站在他面前正在專心致志修著電路,這讓他有種久違的可靠感。 白天他告訴那個曾經給他可靠感的男人,他說,如果可以自己選擇,他寧愿從未經歷這人間。 但是他后悔了,在這一秒,他對之前的話反悔了。 黑暗之中,白宇清照著安澤站在電箱前面的身影,在他看來背影格外清晰。 他站在安澤身后默默凝視著,安澤想是對這一系列程序很熟悉了,他帶著絕緣手套的手拿著工具在電線上來回翻轉著,他時不時用袖子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黑暗里,安澤朝他叫了一聲。 白宇清走過去,安澤額頭早已汗珠密布,他偏頭在肩膀上蹭了蹭而后看向白宇清。 “哥,幫我把這按著?!?/br> 白宇清整理好情緒順著安澤的手按住電線某處。 “你按好,我去拿個膠?!?/br> 白宇清點點頭。 安澤拿走了手電,黑暗之下,他欣喜的情緒毫無保留展現了出來,白天的不開心全被安澤一掃而凈。 安澤這個人好像有種很神奇的力量,他總是能出現在白宇清情緒低落的關鍵時刻,然后幫助他走出陰霾。別人看不出來,但他自己清楚。 或許有一種感情,有一句話為白宇清量身定做——— “滿心歡喜,不動聲色?!?/br> 安澤的腳步聲近了,白宇清收起笑容略顯形容。 “大哥哥有沒有怕黑呀?”安澤有些調侃。 “為什么這么問?我像怕黑的人嗎?” “這么暗都看見你臉紅了,不是害怕是什么?” 安澤把白宇清的手拿開,肌膚相觸的那一秒白宇清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你躲什么呀?這下又得重新接了?!?/br> “……” 白宇清失笑:“不好意思啊,我來吧?!?/br> 電箱的高度比安澤略高,但對白宇清來說卻游刃有余。 “你會?” “剛剛看你cao作了,應該差不多吧…或者你指導我?” 安澤半信半疑地“噢”了一聲。 這身高好就是有好處,在安澤的指導下很快電線又被重新接好。 “你怎么會這些的?”白宇清邊把膠布貼上去邊問。 “我們家電路從幾個月前就不穩定了,找人來修過好多次,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 白宇清笑了笑。 “把總閘拉開看看?!?/br> 話音剛落,屋子就亮了起來。 地下室四面無窗,白宇清心里發悶,光打開的那一刻有些耀眼,他用手微微擋了一下,等適應之后他睜開眼——— 地下室角落里放著一輛破損的單車,后輪已經不見了,上面積滿了灰。旁邊還有些不起眼的破銅爛鐵堆在一起。四個大車胎重疊在一起圈住一個鐵桶,鐵桶上放著一把沒有弦的吉他。 安澤就站在那里,一席白體恤與周圍格格不入。 “哥!亮了!我們成功了!”安澤轉身叫道。 “嗯,亮了?!卑子钋寤貞?。 這兩人誰也不向前,就這樣隔空凝望笑著。 “你是不是真的怕黑???”安澤很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 “你究竟對我有什么誤解?” “燈一來你就笑這么開心,我從沒見過你笑這么開心?!?/br> “……” 白宇清嘆了口氣,他搖搖頭,而后朝安澤方向走了兩步伸了伸手,說:“出來吧,等會衣服臟了?!?/br> 伸手只是一個招呼人的再平常不過的動作了,他也覺得正常,可安澤這個問題兒童,他……拉上來了… “你干什么?”白宇清問。 “你不是要拉我出來嗎?我就…拉啊…” “……”白宇清被安澤撓他手心的動作堵得啞口無言。 “再說,你也沒甩開啊…” “……” 安澤就這樣牽著白宇清的手關了燈離開地下室。 走廊另一邊的門透過安澤之前說的“充滿希望”,白宇清看著安澤拉著自己身影,心跳漏了幾拍。 他默默緊了緊相交的手,這力量被安澤察覺,他的手被甩開,安澤的聲音隨即傳入耳中。 “哥,你真的…很會撩…” 白宇清埋頭笑了笑,抬眸間,安澤黑色的身影與白色的光交相映襯。這條走廊明明只有兩分鐘的路程,但卻好像望不到盡頭。 黑暗遇見了光,所以才有了永恒。 太陽普照大地,所以有了生命。 這一瞬間,他徹徹底底后悔了。 “哥,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鎖在里面啰!”安澤在前面吆喝著。 “來了?!?/br> 白宇清看著倚在門框上的安澤,腳步越發快了。 如果說,以前的苦難非得有個原因的話,白宇清想,那就是安澤。他把所有的運氣都花在遇見他這件事情上了。 他像一束光照進他的生命,溫暖他背后的陰影。 安澤像小孩子一樣,左手和大拇指垂直伸出來,另外三根手指蜷縮著,這一個槍的姿勢。安澤閉上右眼像是在瞄準什么。 “砰!”安澤聲音短暫而有力,他左手微微揚起一個角度。 白宇清腳步慢了,他停在原地,胸口不住地起伏。 遠處,安澤又把手插在褲兜里得意地笑著。 只這一瞬,他異覺星河暗淡,只眼前人槍口生花。 “安澤!”白宇清朝他吼了一聲。 地下室里回音響起。 “怎么了?被我帥到了?” 白宇清搖搖頭,低聲說:“沒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說聲謝謝。 謝謝你的出現,讓我對余生有些期待了。 謝謝你的出現,讓我開始留戀這個人間。 ※※※※※※※※※※※※※※※※※※※※ 更正:奶奶去世是在白宇清十一歲 針對前面的錯誤進行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