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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顧無情開口，“我不知道，我……”

    然后他徹底閉住嘴，看著黑夜一點一點爬上窗外的天空。

    1032

    “你倆在一起了？就是，情侶那種？”

    “……”

    “mama生你的時候，你還是有嘴巴的。雖然你也不咋用，但是還是會說話的?！?/br>
    1033

    “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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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臥啊槽啊啊啊啊啊果然啊啊啊啊他媽的我就知道啊啊啊啊真他嗎的搞上了嗚嗚嗚嗚一五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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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下頭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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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彼l了個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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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的心，完全，粉碎。

    頤麟是真的一零了。

    我并不想為他們的cp哐哐撞大墻。

    我只想哐哐撞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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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覺自己都在抖：“我跟你說過什么？從小是不是就教過你，不要搞這個，不要搞這個！你搞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搞基！”

    老子氣都喘不上來了。

    他一手按住我的左肩：“別激動，媽，別激動?！?/br>
    “現在是我兒子跟我出柜誒！我怎么可能不激動??？”

    “我以為……你早就會察覺到了?！鳖櫉o情按住我肩膀的手使了力，“可我仍舊是你的孩子啊，媽，我喜歡男生女生，對我與你的關系，不會有任何改變?！?/br>
    “我知道是我知道的事，你承認是你承認的事?！蔽乙ё『蟛垩溃骸案愠填U……嘶，被程頤搞，也不會改變我們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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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揮掉他的手：“你叫我怎么面對老錢？你又用什么面貌去面對她？”

    他的臉似乎有點白了：“我……我有這個心理準備的……”

    問題是我沒有??！

    我說“你們倆從小到大長到一起??！不覺得亂.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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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粗粗一想，他倆爸爸“相通”過，mama興許以后也要“相通”，這么世間罕見狗血的錯綜復雜的關系，就算他倆不是親兄弟，也可以說勝似親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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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無情，你非要學你爸那個死樣子么？”我坐著看窗外，天已經全黑了，我一動不動：“你爸就cao.蛋的給你遺傳了這個么？”

    他聲音冷了下來：“不要把我倆放一起說?！?/br>
    “為什么不能？他不告訴我，你也不告訴我，都是我最親的人，你倆有區別么？”

    “我是為了你……”

    “你爸當初也說不告訴我喜歡男的是為了我好，怕我的幸福假象被戳了受不了。你也給我來這一套？”

    “他不是我爸?！鳖櫉o情起身，低著頭，那架勢明顯是不想再跟我說了：“媽，你別這樣?！?/br>
    “我別這樣？那你呢，你怎么對我的？你明明知道我的傷疤在哪，怎么就非要往上面戳呢？”

    “我克制過了……”

    他偏過頭：“媽，我努力了，但是我沒辦法，我忘不了程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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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就這么……”一時不知該說他是賤還是倔，我把這個字吞進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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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無情對付我的唯一方法就是沉默。

    我只好拿出了殺手锏：“我說過的吧?！?/br>
    我抬頭，緊緊盯著他的臉：“我說過的，如果你跟男人過了，你就別要我這個媽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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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他開口，語氣中帶了些哀求。

    “我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但是媽，唯獨你，我希望你可以原諒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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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諒，他說的是原諒。

    我心里涌起一股悲涼。

    他其實沒做錯，談何要我的原諒。

    這么一想，我兒子在我強行灌輸的思想之下，一直以來壓力都是很大的吧。不敢放肆去愛，去感受，去跟mama分享他的快樂。

    srds,我真的太容易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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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我真的也很痛苦，但是有時候我想想，我這快五十年里，什么苦都受過了，這點苦對我來說也不算什么了。

    我終究是更心疼我兒子的，而非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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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我就又想的很遠，我不知道我兒子跟小頤這樣的關系，面對現在這樣的社會，他們又要去承受些什么。

    旁人的評價跟嘲弄可不會像我這般溫柔。

    他們倆明知道這樣不對，是錯的，是違背社會普遍的價值觀，可還偏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他們就像兩只陰溝里的老鼠，在旁人的石頭臭雞蛋中匆忙從井蓋的縫隙中鉆進下水道，然后窩在骯臟的垃圾中相疊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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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我這小腦瓜中無與倫比的想象力啊。

    真是戲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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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么要，讓自己去對抗所有人的看法呢？”我嘆氣：“你不在乎，我在乎啊?！?/br>
    “說心里話，你媽我，是真的挺畏縮的。因為前半輩子吃的苦太多了，所以后半輩子只想讓自己過得順一點。我沒什么文化，但是也看了身邊不少無可奈何的悲哀，至少我知道，逆著社會來不會有什么好結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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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我ball ball 你了，顧無情?！?/br>
    1051

    他的唇抿了抿，道：“我……”

    他一頓：“要不我讓程頤來跟您說吧?！?/br>
    1052

    ？？？

    “去你的吧，拿程頤當擋箭牌你還當習慣了！”

    倒霉孩子，知道我沒法把矛頭對準程頤……和老錢，還給我來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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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本想再從自身出發，結合自己豐富的個人經歷，跟顧無情談一談，如果之后遭到伴侶欺騙拋棄了，他一把年紀無兒無女沒有依靠沒有錢，就剛好完美復刻了他悲慘母親的悲慘一生。

    但是我一想，嘖，他這個對象是程頤。

    按照我對程頤這個小東西二十多年來淺薄的理解。

    他，必不可能。

    1054

    我沒有用“好像”“或許”“覺得”“吧”。

    我好自信。

    1055

    所以我把嘴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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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這是鐵了心要跟他在一塊了？”

    “但我沒鐵了心不要你?！?/br>
    “我倆你只能選一個。盡管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但是你不能全都要?！?/br>
    “……”

    顧無情說：“我……”

    我打斷他：“你要是敢說程頤，我現在上廚房就拿把刀砍死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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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想選他呀，”顧無情又坐下了，拉起我的手：“怎么說啊，媽，我沒法選……”

    “呸！那你就是全都要！”

    他頓了頓：“或者全都不要……”

    我怒目而視：“你還真想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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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跟程頤掉河里了你先救哪個？”

    “媽，我不會水?！?/br>
    1059

    ……

    我嘆氣。

    “你是我血脈相連的親兒子，我只是想讓你過得好一點啊?！?/br>
    顧無情的頭靠向我，額頭點在我肩上：“我知道的?！?/br>
    1060

    “你可能不能理解一個做mama的心情。我只是想著，如果這個世界做什么事情可以讓你更容易一些，我就會去做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事?？墒侨绻乙幌氲轿覂鹤雍蟀胼呑佣家艿絼e人的議論，指點，我真的受不了，我的心就血呲呼啦的?！?/br>
    我對他說：“顧無情，你是我的驕傲，我唯一的驕傲，我這輩子的指望。我沒法眼睜睜看你因為這種事情而蒙塵?！?/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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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許久：“我知道的?！?/br>
    我沉默許久：“禁止復讀機?！?/br>
    1062

    知道也不干，就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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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兒子，媽這輩子算是完了，活得窩窩囊囊，沒什么出息，從小到大我也沒對你有什么太多的要求。

    “我只希望你能幸福，沒病沒災的，安安穩穩地度過這輩子?！?/br>
    顧無情的眼圈紅了，垂眸半晌，才輕輕道：“可是，我的幸福是程頤?！?/br>
    1064

    行吧，行吧。

    榛榛嘆氣。

    那沒啥好說的了，談崩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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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你滾吧?！?/br>
    1066

    “媽……”

    “別叫我媽了。讓程頤去當你媽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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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無情低頭：“我一般叫他爸爸……”

    “？？？？你住口??！滾啊啊啊啊啊我不聽?。?！這是什么奇怪的床上密談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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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dn.m.d！我兒子太臟了！他怎么臉皮都這么厚了他好sao??！他居然都開始跟我當眾開車了啊啊啊啊他親媽都沒有性生活的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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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我一直欠你一句話的。對不起，謝謝你，”他走到門口：“還有，我愛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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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哼：“你欠我的多著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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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手扶著門框，只給了我個模糊的側影：“我突然就想起來，初中有次放學，我快到家的時候，看到你問姓顧的要監護費。你趴在他車前面嚎，一頭剛燙好的羊毛卷吹得亂七八糟?！?/br>
    他深吸一口氣：“旁邊的人都遠遠圍著，在笑你，你連他們看都沒看，讓姓顧的給錢，不然不許走?！?/br>
    “我當時不覺得丟人，但我很難過，原來你帶著我就是帶了個累贅。我開始自己懷疑自己，痛恨我自己，如果沒有我，興許我媽會更好過……當時程頤就跟我發短信，開導我說，與其那樣想，不如學學你的勇敢，無視掉旁人的眼光，更努力地活?？赡軓哪菚r候吧，我就學到了如何去愛一個人，像你一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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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沒覺得自己學得有點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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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怪過我，我自己偷偷買的那個手機，你記得吧，你吃醋，說我存了程頤的號都沒存你的?！彼⑽⒌皖^，笑了：“那其實是因為我從小就能背你的電話號碼……對當時的我來說，可能你，我媽，就是我的全世界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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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喉嚨堵住了。眼睛也是。

    在我把前夫當作全世界的時候，我的孩子，把我當成了全世界。

    1075

    “我一直沒告訴你，是因為我真的，”他戳戳胸口，“我發自內心的，不想讓你難過。我也不愿意去想，如果失去你，我該怎么辦?！?/br>
    “所以我很努力地克制過，遠離過，也違心過?！?/br>
    “可是太苦了，媽，真的太苦了?？嗟轿乙欢扔X得我的世界沒有白天，我的人生也就那樣了。沒有快樂，沒有滿足，沒有情感?！?/br>
    “我……最后還是自私了。明明知道你……我還是選擇了我的真心。對不起，媽，對不起，我一直欠你這句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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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準備懷柔路線曲線救國？”

    “……這是自白?！?/br>
    他走到門外：“晚安?！?/br>
    1077

    我放了一個尖酸刻薄的屁。

    然后把他叫住了。

    “你倆在一起多久了？”

    “誰追的誰？”

    “咋搞上的？”

    “誒你那會不高考要出國，是不是就是因為他？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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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無情一愣，然后終于笑了。

    “在一起六七年，他追我，都怪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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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他用前所未有過的溫柔眼神望向我：“我就知道，我媽不是個老古董?！?/br>
    我白了他一眼：“別跟我來這套，你媽他媽的恐同?！?/br>
    1080

    先愛者卑。

    親情友情愛情，不管啥感情都一樣。

    害，誰讓我從這個王.八.蛋呱呱落地起，就深愛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