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于是隔了老半天,龍拾雨猶猶豫豫說:“就是, 就是我和沈翟之前見過一次?!?/br> “只有一次?” 龍拾雨一臉真誠:“嗯……啊別搖我”他見公主的臉色越發不好了, 趕忙說, “好吧好吧,我們見過幾次見過幾次?!?/br> 沈朝幕皺眉:“他都和你說什么了,有沒有對你出手?!?/br> 他知道的沈翟可是永遠活躍在第一線的,對待異獸,尤其是龍類分外果決無情。 “什么都沒有?!饼埵坝晷÷曊f,“什么也沒跟我講?!?/br> “他沒對你出手?” “沒有?!?/br> 沈朝幕將信將疑。 畢竟巔峰時期的沈翟要是全力出手,初代龍都要拼死一搏,或許連老龍王都有一戰之力——雖然那么多年過去,不知道沈翟的實力變得如何,但能重創天上聚落到這個地步,想必也有當年的輝煌。 他又問:“那你為什么能判斷其他星球的異獸暴動都是他弄的?” “猜得啊?!?/br> 沈朝幕:“……你這騙三歲小孩?!?/br> 龍拾雨:“嚶?!?/br> 他又想爬出去被窩,剛爬一半又被沈朝幕拽著尾巴拖回來了。 沈朝幕把他摁在懷中,笑:“你連老巢都不要了?剛剛不還邀請我一起睡的么?!?/br> 龍拾雨又哼哼唧唧了一通,期間不斷試圖逃離公主,又被摁住,試圖逃離,然后又被摁住。 最后他委屈說:“好吧好吧,我告訴你一點點。我上一次見到他是在卡珊德,但也不是面對面見的,我只看到了一個投影?!?/br> “他和卡珊德有什么關系?!彪姽饣鹗g,沈朝幕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他執著于天上聚落,所以身為其中一員的維爾潘的蘇醒和他有關?那些雇傭兵就是聽從他的命令?” 龍拾雨在他懷中點頭說:“他總是很執著研究各種異獸的?!?/br> “那塞壬呢?” “不清楚。但是他也在北恩派了雇傭兵?!?/br> 沈朝幕一時失語。 被尊稱為英雄的前輩沒有死,還和教會和各種異獸有關,直到現在還躲在暗處。 要不是那腐蝕性的精神力特殊,螳螂們的傷口上能看出獨特的家族作戰手法,加上龍拾雨的親口承認,他恐怕只會將一切當作巧合。 沈朝幕沒全部相信龍拾雨的說法,并非是不信任,而是沒有人能保證其中有沒有其他的誤會。 畢竟這一切還是太讓人難以想象了。 他必須親自求證。 龍拾雨又說:“我把這些都告訴你了,你、你就忘記這事情吧,趕緊睡覺?!?/br> 他還是很后悔于自己說漏嘴了,想要扭過身子,可又被男人摁住了后腰。 沈朝幕低聲說:“別走,我的問題還沒問完呢……如果真的是沈翟,絕對不可能放任龍類在面前跑。你和他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之前完全沒有提起過他?你是在……袒護他么?” “沒有關系呀?!饼埵坝暾f。 沈翟實際上想殺了他,只是種種因素堆疊在一起,陰差陽錯下,直到現在他們誰都奈何不了誰。 而這一切他不會告訴公主的。 沈朝幕的眸色晦暗了一秒,摁在他后頸的手輕輕摩挲了幾下。 于他看來,這就是對那個“沈翟”標標準準的袒護了。 他從來沒見過龍拾雨這樣百般遮掩,被他抓了破綻后才不甘心地承認,所以有些微妙的不爽。 ——盡管他已沒有把龍拾雨劃歸在“獵物”,但對于青年的不安定感叫那種久違的獵人本性又沸騰起來。 獵龍家族的族徽是與惡龍搏殺的獅子。 現在龍拾雨不情不愿窩在他懷中,暖洋洋軟乎乎的,還有手感極好的龍角和大尾巴?,F在,而現在,他手下青年的腰分外柔韌,弧線很適合大力掐著。 家族病似乎開始犯了,某種沖動襲上心頭,就像是雄獅喜愛用爪子壓住獵物,他現在就想把獵物摁在身下。 這種純壓制性的動作會讓他的心情好許多吧。 最后,沈朝幕還是沒有實施這想法。 畢竟這稱得上失態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種略帶瘋狂的念頭。 但這晚或許是擠在一起的緣故,兩個都有些心神不寧的人倒是沒有失眠。 就是沈朝幕做了個荒誕的噩夢。 他夢見龍拾雨有一天,高高興興牽著沈翟的手出現在他面前說:“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的公主~~” 沈朝幕猛地醒了。 龍拾雨在他懷中還睡得很沉,似乎還夢到了什么,含糊不清說了幾句什么。 ……哪天一定要告訴龍拾雨,公主真的沒有男的。 第二日一早,黑鐮刀出現了洞口,翅膀摩擦作響:“獅鷲的活動已經平息。我們將把你們送走。龍類,記得讓我們見到那個人?!?/br> 冰川上云霧升起,載著他們離去。 …… 葉爾馬克號破開了厚重的冰層,在眾多作戰船的護航下前往達摩克利斯之橋的方向。 有了重型破冰船,調查就進行得順利多了,凌晨時從瀑布、大橋分別來的獵人已經會面,而葉爾馬克號繼續前進,預計五個小時后就能將這片海域的冰層破開。 宋淺淺在船上小睡了一會,隨后被甲板上的腳步聲吵醒。 看了看時間,也該是她和黎見春上車的時間了。 破冰船已經行駛到了目標海域開始作業,船上的獵人們則會分散開,在附近的冰川與海域繼續尋找骸骨人魚的巢xue。 這幾天來為數不多的好消息是,沈朝幕找到了塞壬居住的城堡,里頭線索已經上傳到了數據庫中,而烏瑟奇跡般地沒有失聯,順著上次暴動的骸骨人魚們,搗毀了一個大型白骨巢xue。 十分鐘后,雪地的作戰車隊出發,車輪在冰雪表面碾出深重的痕跡。依舊是永夜,今天連星屑都少了,顯得冰川分外漆黑可怖。 宋淺淺還是和黎見春一起行動。是黎見春開的車,她在副駕駛。 這里的冰川并不平坦,有著很奇特的、起伏的山坡。車子搖搖晃晃,周身明黃色的燈光灑下。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各個小隊沒有分散得太開,都是在能在五分鐘內支援彼此的距離,而且從始至終都沒有遠離葉爾馬克號。 從車窗望出去,宋淺淺還能看到那巨大的破冰船正在駛過,周身是飄浮的白色碎冰。 一片沉默中,黎見春開口了:“這里以前有另一艘破冰船?” “嗯,”宋淺淺回答,“也是重型破冰船,就在那個造船廠里出來的。不過它已經沉沒在海底了,沉沒的地點在造船廠旁邊。我記得……名字是叫‘吹笛人號’?!彼滞蜻h處的海,“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畢竟永夜之地五十多年沒對游客開放?!?/br> 車輛又行駛了一段距離。 隨后車載屏幕上有一個紅點在地圖上跳躍。 戰術頻道中陸山懷說:“坐標已經發送,這里監測到有精神力的波動?!?/br> 會是塞壬么? 宋淺淺猛地坐直了身子。這個坐標離他們的車隊是最近的,距離甚至不到兩公里。 但下一秒新的數據又發了過來,陸山懷補充:“精神力很雜亂,單獨強度不高,可以確定是人類的精神力?!?/br> 宋淺淺喃喃說:“這里怎么還會有別人呢……” 有疑問的不單是她,其他獵人也驚訝。畢竟在他們下了達摩克利斯之橋后,哨站就將道路完全封鎖了。 ……除非是在他們之前,就抵達了的人。 那精神力似乎也發現了他們,忽然轉變了前進方向,朝宋淺淺所在的車輛飛速靠近。 獵人小隊們迅速向彼此靠近,黎見春調轉方向準備拉開距離,盡管他們的速度不敵對方,被追上只是時間的問題。 宋淺淺則打開天窗站起來,將重型狙擊槍架在了專用的穩定器上。 這里起伏的冰原嚴重阻礙了視野,即便是熱成像上已經顯示出了對方的車隊,她也暫時無法開槍。 “媽的?!彼R了一聲,“每次都是這樣,明明老娘是個狙擊手,總是沒有幾個好機會?!?/br> 她把狙擊槍放回了車內,然后費勁地從后頭的裝備箱里拿出了一個數百公斤的大玩意—— 重機槍。 車頂一聲悶響過后,宋淺淺直接把重機槍給架在車頂了。 三分鐘后,車子飛躍過一個小坡,他們終于看見了彼此。 對面的車隊來勢洶洶。宋淺淺首先看到的,是奧古斯塔那雙瘋狂的眼眸—— 他已經注射了異獸血液,那種獸性的沖動在血液中奔涌,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力量與殘暴。每個雇傭兵們都是如此,獸化的痕跡非常明顯。 在他們出現在視野中的一瞬間,所有人的特征都被記錄和分析,將身份告知了每一個獵人: 都是臭名昭著的雇傭兵,尤其是那個奧古斯塔,從來是哪里亂哪里就有他的身影,星警和協會都對他十分頭疼。 沖得最前的是一輛雪原吉普車。坐在駕駛位的雇傭兵,眼中發出可怖的、非人類的光芒,獸類被車燈照耀時的亮光。 黎見春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摸出兩把飛刀。鋒利的精神力附著在上頭,她掐準一個完美的時間甩出去,利刃夾雜著可怕的破風聲襲向車輛 對方一驚,猛打方向盤,車子控制不住打滑轉了好幾圈,但好歹是避開了那兩把奔著他咽喉而去的飛刀。 雇傭兵的車隊依舊在飛速逼近。 “都是一群瘋子”宋淺淺罵了一句。 等車輛又過了一個坡,角度完美,她剛要開始掃射,就看見頭頂一團云霧飄過去。 不但是她注意到了,那群雇傭兵也注意到了。 這么一大團霧氣實在是太反常了一點,夾雜著龐大的精神力。一時各方都暫且緩下攻勢,警惕地觀望情況。 黎見春稍微看了兩眼,沒看出什么端倪,繼續專心開車。宋淺淺視力卻何其地好,喃喃說:“見春,我可能已經瘋了……” 她稍微緩了緩,說:“不然,我怎么會看見沈哥和嫂子在天上飛……” 一秒鐘后,金色的長矛從天而降 沈朝幕率先從云端上跳了下來,油燈在身邊輕輕搖擺,轉眼精神力已經扎穿數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