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這個肯定是真的,他都不帶半點懷疑的。 但這最少最少,已經是三代龍往上的實力了。 沒得洗。 真的沒得洗了。 暗道中漆黑,沈朝幕開始搖龍拾雨的龍角:“你為什么沒有精神力?為什么沒有?” “啊啊別搖我我怎么知道啊” 沈朝幕仔仔細細看著他:“所有人都有精神力。龍拾雨你告訴我,你的腦子是怎么長的?” 這對于他是一個很單純、毫無惡意的問句。 龍拾雨生氣了:“你還罵我”他猛地甩頭,不讓沈朝幕碰他的漂亮龍角了。 沈朝幕:“……” 于是情況就變成了龍拾雨悶頭走在前邊,沈朝幕隔了半步跟在后頭。 這里的氣溫非常低,全靠懸停在空中的油燈光芒才明亮起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了一堵厚實的冰墻。金色光絮化作利刃模樣,有力地刺穿了它。 冰渣四處飛濺,再邁步過那道門扉,眼前的景象已經全然不同。 依舊是層層的寒冰,但這次覆蓋的是華麗的長廊。 紅色天鵝絨地毯、貝殼燈、帶著精細刻花的窗簾、巨大的落地窗……一切都是典雅的王朝風范。 舊時這城堡淹沒在海中時,王族游過長廊,窗簾如柔軟的絲綢纏繞他們周身,沿路貝殼燈有著奇異而明亮的光輝,落地窗外就是游過的巨大鯨類。 夢幻而華麗的水下王朝,星辰下就是沉默的巨橋。 但海平面下降之后,這里就被冰霜徹徹底底封印了。 城堡分外偏僻,雇傭兵沒有飛行器,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攀登有獅鷲的雪山。而對于這些天上行走的螳螂來則是輕而易舉。 慢慢走過去,整個城堡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墳墓,如果高聲喧嘩會驚擾過去的亡靈。 所有的門上都是厚厚的冰。他們順著樓梯一層層搜尋過去,至少城堡的這半面看上去非常正常,是荒廢已久后的景象。 除了在第三層的那扇厚重大門。 大門上有精美的浮雕,畫的是翻滾的波浪和魚類,搖擺的海草和貝殼,還有成群的人魚,他們都在吹著號角。 這門上只是一層薄冰霜,看地面的一道道刮痕,像是經常被人開合的模樣。 但是究竟是什么人會在這冰封的墳墓中行走呢? 沈朝幕推開門扉,寒氣撲面而來,出現在眼前的是幾張長桌子,冰凍的燭臺,星河地圖被釘在墻上,層層疊疊的書架一眼望不見盡頭。 北恩王朝的藏書室。 長桌子上有一杯茶,已經凍上了,倒是杯子的花紋分外可愛,畫著一只毛絨絨的棕色小熊,應該屬于女性。這里的書上也只是有層霜,輕輕一抹就能抹去,特殊的材質使它們泡在水中也不會損壞,所以多年的冰封沒有損傷到太多,文字仍可辨認。 唯一干干凈凈的,是在角落的、不久前被使用過的一個梯子。 那梯子架在第三排最左端的書架,那里一本書被抽了下來,留了個空位。 平心而論那書籍的位置不算很高,大多男性稍稍伸手就能拿下。 配上那個小熊茶杯,像是有個身材嬌小的姑娘在這里努力踮腳過,最后還是懊惱地搬來了長梯。 沈朝幕走了過去,看了看空缺位旁邊的其他書。 “這里都是詩集?!彼f。 第52章 少女 陸山懷從睡夢中驚醒。 外頭依舊是拍打冰川的黑色海浪。他的手肘下壓著一堆資料, 全息屏幕上的數據還在跳動。 又有數十艘作戰船剛剛出發了。七個小時前,宋淺淺見到了大群的骸骨人魚, 隨后將一只活體骸骨人魚帶了回來。 但等到下一批船只接近那片海域時, 他們卻完全找不到骸骨人魚的蹤跡了。 這點非常反常,因為按照五十多年前的經驗來說, 它們并不會那么快離開固定的海域, 因為只有白骨巢xue才能孕育出更多的骸骨人魚。 白骨巢xue中是層層疊疊的尸體,無數的骸骨人魚卵寄生在了白骨上,一點點汲取尸體的養分生長。 那些尸體都是海難死的人們或者異獸。 也就是說, 如果要支撐那么龐大的骸骨人魚繁衍, 想必是有人在源源不斷地集中起來尸體。 加上之前在主島旁的深海里,發現的一具具朝圣般的尸體, 經過身份確認后發現, 它們來自不同的時期,卻無一例外是失蹤或死亡在了海上。 但是誰會喪心病狂到保留那么久的尸體呢?又怎么可能一具具搬運它們? 多年前, 協會就在懷疑骸骨人魚與塞壬之間的聯系,二者是在同一時間段一前一后出現的。 或許只有這種傳說中的異獸, 才能掌控波濤下的一切吧。 這些都只是懷疑, 他們已經有六七小時沒見到骸骨人魚了。它們就像是好好地將自己隱藏起來, 不被人發現。 它們應當不具備這種智商, 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陸山懷才剛剛醒來, 又有一堆的數據涌來。終端自動開始分類、分析, 但他要做的工作量還是很大。 先把下一批出航的船只調度好吧。 他有些疲憊地想, 下意識打開終端看了眼時間—— 終端的鎖屏是三個笑著的人, 他和陸山遙并肩站著,陸山遙抱著扎了羊角辮的陸山晴。 陸山懷不禁笑了笑,剛準備放下終端,就收到了一條消息:【我來北恩了】 發送人是陸山遙。 陸山懷愣住,看了看調度面板,果然有一艘來自聯盟主星的飛船剛剛降落,上頭的科研人員準備順著達摩克利斯之橋來到永夜之地。 他之前就知道,會有科研組過來緊急重啟骸骨人魚研究計劃,爭取改良信號彈并且研發出對人魚的毒藥,但沒想到他哥會來。 這種來到現場的科研人員畢竟沒有太多自保能力,緊急時刻很危險。 他微微皺眉,想給陸山遙發點什么,但終歸還是關上了終端,繼續準備調度船只。 直到另一個指揮官敲門進來。 他看著陸山懷欲言又止,最后只說:“‘智者’來了?!?/br> 就是那個形式主義的走狗,曾經在協會讓獵人寫“智者的一周”的監查官。他被沈朝幕的“我扶異獸老奶奶過歪脖子樹”氣到辭職之后,就來北恩這里了。 以他的背景,來這里肯定也是個管事的。陸山懷這幾天在哨站根本沒見到他的影,結果這當頭突然冒出來了。 陸山懷沒打算理這號人物,花了一兩個小時整理完了船只信息,等到另一位指揮官過來交接了,才出了指揮室準備休息一下。 臨時的指揮室在一艘作戰船上,他花了五分鐘回到陸地上以前的旅游酒店——大多獵人都在酒店內休息。 剛進去,就看見一個禿頂的小老頭在酒店大廳。他大概六十多歲,胸前掛著的名牌寫著“孫復”。 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監察官了。 他精神奕奕,面前是一堆一臉疲態的獵人。 孫復說:“你們船隊是怎么回事?說了多少次巡邏的時候要扇形前進,怎么會亂成這個樣子?” 有一個獵人試圖爭辯:“那個時候剛好接到了骸骨人魚的警報,我們想著要早點趕過去,才……” 孫復打斷他:“誰給你們的權限啊,緊急的時候就可以破壞隊形嗎?隨意違反命令會發生什么你們不知道?協會不允許出現這種失誤,我們該是最專業的人士,船隊里的指揮員是誰?” 一個獵人說:“是我?!?/br> 孫復看向他,語氣頗為不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平時的訓練都喂狗了么?跟你講我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去,你這一次的行動足夠記過了,萬一我往上報……” “別急著問責了,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币坏缆曇敉回5貍鱽?。 孫復回頭一看,陸山懷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酒店門口。 孫復眉頭一皺:“你又是誰,哪個分會的???” 陸山懷在空中輕點,協會的名片自動出現在半空:“高級指揮官陸山懷?!?/br> 他在協會內小有名氣,孫復明顯聽過他的名字,稍微愣了愣后語氣不變:“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管這……” “你應該管?!标懮綉颜f,“但是他們已經連續工作十五個小時以上了,現在是休息時間?!彼ゎ^向那群獵人說,“你們先回房間吧?!?/br> 那幫獵人看看他又看看孫復,猶猶豫豫地走了。 孫復被氣得臉上泛紅,剛想再開口,陸山懷卻沒有心思和他過多糾纏,直接說:“那支船隊是我調度指揮的,有任何過錯別找船隊指揮員。等事情結束后,您可以隨便問責我?!?/br> 他繞過孫復上了樓,隱隱聽見那人獨自怒罵了幾句什么。 回到房間,剛坐下就感覺疲憊的感覺來襲。 陸山懷坐在床上,想給陸山遙發個消息,都打了幾十個字了又怕打擾到他哥,全都刪掉了,最后只問了句:【你那里情況怎么樣了?注意安全】 沒有回應。 大概還在忙。 陸山懷靠在床上拿著終端,想著再等等吧,結果睡意沉沉來襲,他的手越來越往下垂,最后手一松終端掉在了床上。 他是被刺耳的警報聲吵醒的。 他渾噩了半秒鐘就猛地彈了起來,戰術頻道上顯示了,一大批骸骨人魚正在集結。 集結的地點的精確經緯度被顯示出來,那是在科研站北方二十公里的海域。 那里剛好有一隊獵人 陸山懷鞋都沒來得及換,一路氣喘吁吁跑回了指揮室。全息屏幕上正是來自現場的畫面: 作戰船的周身是龐大的、可怖的旋渦,水下無數的骸骨人魚在游弋,面部的皮rou腐朽,無神的眼望向海面時,因為作戰船的燈光反出了慘白且詭異的光。 這個海域在短短的數十分鐘里聚集了大量的骸骨人魚,迅速包圍了正在巡航的五艘作戰船,甚至沒有給他們逃離的機會。 它們沒有冒然攻擊,只是在作戰船試圖離開時阻攔,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很快陸山懷就知道它們在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