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書名:在你眉梢點花燈 作者:沉筱之 文案: 云浠出身名門,有個人人艷羨的未婚夫,本該一輩子順風順水。 一朝侯府敗落,未婚夫退婚,她為了生計,領了份差事——盯緊金陵城惡貫滿盈為非作歹,除了一張驚為天人的臉一無是處的小王爺。 好巧不巧,小王爺落水了。再撈起來,變成了個心有乾坤,朗如星月,機智又優雅的……沙雕。 備注: 1男主穿越。 2男主頭腦機智,氣質優雅,因為古代與現代不可跨越的文化鴻溝,導致初期行為沙雕。 31v1,he,基本日更,更新時間見文案。 “后來我才明白,我穿越千年時光而來,只為在你晦暗的半生中點亮一盞花燈。你看,星漢燦爛,人世無垠,你的辛苦將化甘霖,過往會成為你堅實的壁壘,你人生的干戈終將止息,那一天,你會明白一切都是值得。有我在,愿你永遠一往無前?!?/br> 微博@沉筱之 內容標簽: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穿越時空 主角:程昶,云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男主機智優雅又沙雕 ==================== 第一卷 :太上忘情 第一章 昭元八年,金陵的春來得格外早,胡兒巷口的杏花樹剛結了花苞,燕子便已在屋檐下筑巢了。二月一場桃花雨過,淮水連夜漲了寸許,恰巧趕上花朝夜,粼粼的水面上,河燈浮了一串又一串,遠望去,像誰往秦淮河里灑了一把碎金子。 云浠趴在窗沿上,沒精打采地盯著河里明滅的燈,精致的舫,一邊聽身后兩個衙差閑磕牙。 “喏,瞧清了么?檐頭上描金的那艘,三公子就在上頭?!?/br> “上個月三公子為芊芊姑娘一擲千金險些被打折腿,眼下傷沒養好,怎么又出來折騰了?這回是瞧上了哪一個?” “誰知道呢?要不張大人怎么讓咱們連夜在這兒盯著呢,終歸警醒著點兒吧,省得這位祖宗又惹出事?!?/br> 三公子姓程名昶,字明嬰,當朝琮親王的小兒子。 金陵城的貴胄子弟數以百計,滿腹詩書者有之,溫文爾雅者有之,可惜這位三公子,論才華,不學無術,論人品,一語以蔽之,混賬王八犢子。他爹琮親王已是作惡多端的jian王,提起這位小兒子,尤能氣唆唆地罵一句“逆子”。 程明嬰此人,一貪財,二好色,總之不干人事,平生最大愿景就是眠花宿柳,若非琮親王強令他跪在天家祠堂發了個潔身自好的毒誓,恐怕早隨他前一位沾上花柳病的兄長一命嗚呼了。 可要論長處,也不是沒有,也以一語蔽之,臉。 一張好看得過分,英俊得過分,泠泠如月,朗朗如星的臉。 是以金陵城中每逢有人提起三公子,到末了,都要感嘆一句:“可惜了這張臉?!?/br> 盈滅不定的笑語聲越過浮花浪影傳來,伴著一驚一乍的高呼,大約是那位公子哥蒙了眼去捉花姑娘。 聲色靡靡,單是聽,就荒唐到極致。 兩名衙差聽了一陣,齊齊嘆了口氣,又說開了。 “前一陣兒裴府的二少爺在塞北大敗敵寇,被冊封大將軍,連圣上都下旨意,說要親自主持他的大婚,這是多大的榮光?可消息傳回金陵,還沒來得及慶賀,風頭便被三公子夜會芊芊上房梁蓋了過去,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街巷里對艷俗香事趨之若鶩,對堂堂正正的大義卻充耳不聞?!?/br> “這你就知道得太淺了,裴二再好,打娘胎里就被指腹為婚,未過門的正妻擺在那兒,他再厲害也是旁人的夫婿,且他這樁親事還不能提,一提觸動金陵城多少女子的傷心事?何況他即將迎娶的正妻——” “噓——” 話未說完,趴在窗沿上的云浠忽然動了一下,兩名衙差頃刻住了嘴——他們方才以為她睡過去了,因此口無遮攔,眼下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裴二少的“正妻”在這兒呢,快別說了。 于是后半截兒話到了嘴邊,再次化作一聲長嘆,那意思是,可憐。 云浠聽見了也當作沒聽見,反正整個金陵城,任誰見了她,都要說一句,可憐。 云浠是忠勇侯的獨女。 當年忠勇侯府光耀無比,上至云浠的曾祖,下至云浠的父兄,無不戰功赫赫,可謂忠烈滿門。然自從云浠的父輩們相繼戰死,侯府便一日不如一日。三年前,云浠的兄長云洛隨招遠大將軍出征塞北,哪知大將軍臨陣倒戈,塔格草原一役大敗,若非裴府的二少爺裴闌帶了援軍來救,只怕臨近的城池都要盡失。更可惜的是,云洛隨后也歿于此役,忠勇侯府最后一個可作戰的將軍也沒了。 只余一個獨女,云浠。 云洛去世后,云浠獨自一人趕赴塞北為兄長收尸。 她牽著馬,站在黃沙漫天的營帳間,看著援軍的少帥,鼎鼎有名的裴二少爺向她走來,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笑了笑:“云浠?”然后自袖囊里取出一張布帕,遞過去,“擦擦吧?!?/br> 云浠照著一旁的小溪水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這一路星夜兼程,連臉頰上沾上一塊臟污都不曾察覺。 他們指腹為婚,將來會是白首夫妻,沒想到長大后頭一回相見,他如珠似玉,她卻如此狼狽。 “你兄長的尸身,我已命人洗凈入殮了,你不要揭棺看,徒增傷心?!迸彡@說,又溫聲道:“明日清早,我派人護送你回京?!?/br> 云浠行了個將士禮:“多謝少將軍,但云浠此來,并不打算立刻回京,云浠少時隨父親兄長學過軍法,也上過沙場,忠勇侯府乃將門之家,如今父兄盡歿,家中只余婦孺,云浠愿承襲家風,長留軍中,哪怕末等兵也好,還望少帥通融?!?/br> 大綏民風開放,不是沒有女子為官為將的先例,但終歸劍走偏鋒,不隨大流。 裴闌聽了這話,微微一愣,又笑了:“你讓我想想?!?/br> 當夜,云浠去還洗凈的布帕,站在帳子外,聽見里頭有人私語。 “將軍當真要將此人留于軍中?她畢竟是個女子?!?/br> “怎么可能?我與她本有婚約在身,留她在軍中更是不妥?!?/br> “是,將軍與云浠小姐本有婚約在身,她若留在軍中,叫外人怎么看。末將看她承襲家風是假,賴在將軍身邊才是真。塞北這一仗少說還要打個兩三年,她若留下,待將軍回京后,再想與她解親怕就難了。忠勇侯府現如今敗落得不成樣子,將軍您要想個法子才是?!?/br> “你這是什么話?”裴闌道,言辭雖有責備之意,但語氣里,全然就是那個意思,屈指扣著桌面,他長嘆一聲,“是要想個法子啊——” 云浠獨自在帳外站了一會兒,隔一日便請辭回京,再沒提留在軍中的事。 她心中酸楚,但也明白這樣的事,以后只會更多。 世人攀高結貴,趨炎附勢,今日是裴闌,到了明日,更有張闌李闌。 忠勇侯府立功封爵,享朝廷世代俸祿,但朝廷不愿白養人,兼之塔格草原一役,招遠大將軍叛變,朝廷中對跟隨招遠的云洛亦有異聲,長此以往,只怕每月去領俸銀時,都要看人臉色。 父親說過的,人活著,脊梁骨一定要直。 那年云浠回京后,便去京兆府謀了個捕快的職,職位雖低,好歹也是一份生計。 從前她是侯府小姐,與裴闌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如今不一樣了,尚書裴府的二少爺節節高升,裴府成了金陵數一數二的顯貴門第,忠勇侯府卻門庭敗落,唯一的女兒成日里拋頭露面,自然登不了大雅之堂,在外人看來,她也再做不了入他眼的那支花。 這樣也好,裴家二少爺文才武功,英俊倜儻,前途無量,金陵城不知多少女子想嫁,從前云浠因此招人嫉恨,而今裴闌雖未退親,但在明眼人心里,二人已是一個天一個地,不般配至極了。 她一個姑娘家,失了家人倚靠,如今要嫁人,竟要憑著一紙舊約看裴府臉色。 這樣的事落到外人眼里,在心頭淌過一遭,道出口,便只是一句可憐。 這句可憐,是隔著門第的高低,命途的淆舛,在看笑話之余,終于省出點心思的排遣之物,談不上多么同情。 是帶著三分鄙夷,三分瞧不起,說出口,便自覺高人一等的“可憐”。 后半夜,跟云浠一起當差的兩個衙役睡了過去。 云浠抱著劍,換了個姿勢坐在窗沿上。 三公子每回出來吃酒必要鬧出點荒唐事,她受京兆尹張大人所托,來附近盯著。 花朝節晚歸的人也散去了,畫舫那頭,歡歌不止,時而傳來凌凌笑鬧聲,隔得老遠都能聞見酒味兒。 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醉極了的程昶才被仆從摻扶著離開畫舫,河面搖來一葉輕舟,艄公撥開水上串串花燈,抬手去接程昶,兩旁的花姑娘一邊掩唇笑,一邊輕呼:“當心,當心,省得磕傷了三公子?!?/br> 云浠看了一會兒,見艄公將程昶接穩當了,才轉回頭,叩叩身后的方桌,說:“都起來,該輪班了?!?/br> 然而就是她這一回身的功夫,外頭一陣sao亂,忽然傳來疾呼。 “救命啊,三公子落水啦——”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前三天每章24小時內的兩分留言都有紅包哦~今天第一天,發了三章,這是第一章 。 程昶(g 三聲) 字 明嬰,男主 琮親王的小兒子,上頭哥哥沒了,所以是根獨苗,人稱三公子,又稱小王爺,但小王爺這個稱呼除了家里的下人一般不喊,不為什么,他太不是個東西了。 但是,這里撈起來男主就不是本人了,或者說撈起來的男主才是真·男主。 第二章 外間喧囂四起,雜雜嚷嚷混成一片。 云浠撐著窗沿一看,只見河面下餃子似,須臾間就跳下去了十來人。 小舟上的艄公已不見人影,跟著下水的都是畫舫上的小廝,全都吃過酒,醉醺醺地泡在水里,能認出彼此就不錯了,遑論救人。 云浠帶著兩名衙差趕到河岸,對著水面高喝一句:“不相干的都上岸!”然后吩咐,“快!” 兩名衙差會意,當即脫了外袍,一頭扎入水中。 早上輪班的巡衛也來了,云浠對其中一個人道:“趕緊去請大夫?!背用嬉煌?,仍不見艄公的身影,對余下的道:“把畫舫上的所有人帶過來問話,派一個人去找方才搖舟的艄公?!?/br> 不多時,大夫到了,天邊日破云出,大夫盯著水面兒,問:“下去多久了?” 云浠道:“有一炷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