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維以不永傷_分節閱讀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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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并未對自己的父親說明,肅神再道:“高公公是陛下面前紅人,兒臣入宮數次從未能與高公公說得上話,也唯有靠父親?!?/br> “哦?”李亨挑眉,對李倓恭謙之態嗤之以鼻,一個皇子對一個閹人如此看重,李倓當真是愛駁他的面子。 李亨眼里的嘲蔑被李倓收在眼中,李倓躬身再拜,語氣堅定:“父親,這一年朝堂時局您看得清楚,恕兒臣直言,安祿山與楊國忠皆非善類,高公公雖是宦官,手握重兵,若靠攏任何一方于我大唐皆非好事。唯有在高公公還未表態之時將其拉攏,才能削減安祿山與楊國忠之后盾。父親,您還要猶豫么?” 李倓剛說完,李亨便拂落了案幾上的筆架。李亨冷哼一聲,手拍在案幾之上,騰身站起,指著立在下方的李倓,怒道:“混賬!你言下之意是安將軍與國舅要起兵造反?這話若是被陛下聽見,你與我皆難逃干系!逆子,你當真糊涂!” “父親,兒臣就事論事罷了?!北焕詈嗯?,李倓心頭倒松了口氣。李亨心中積怒已久,如今被李倓一番刺激,倒將心中深藏的怒氣全部宣泄而出?,F今時局李亨心中明了,安祿山與楊國忠皆不可相與,倒是手握神策軍權的高力士才是唯一可以拉攏之人。李倓只不過是將李亨的打算說出口而已。 “既然你如此堅決,我便給你一次機會,如若有損李唐顏面,我定不饒你?!崩詈嗾Z氣森冷,眼里卻毫無厭惡之色,相反,他的眼中漸漸聚起了一抹期冀。 李倓將頭埋在交疊的雙手后,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他的眼角余光,定在了側殿后方的一間隔屋,剛有一抹粉色從李倓眼底溜過。 除夕那一日,玄宗帶著貴妃早早來到含元殿,接受皇室子弟們的進謁。太子李亨帶著良娣張氏,皇子諸人最先拜謁玄宗。李亨與張良娣拜謁完,廣平王李俶、越王李系、建寧王李倓等李亨十來位皇子一一向玄宗行禮。 輪到剛過五歲的李佋時,他跌跌絆絆地學著哥哥們的模樣向玄宗行了個禮,而后奶聲奶氣地對玄宗道:“皇爺爺,佋兒最近在念《詩經》,記得里面有句詩叫‘駿惠我王,曾孫篤之?!?,佋兒想這不就是皇爺爺么,佋兒可喜歡這樣的皇爺爺了?!?/br> “哈哈哈哈,佋兒乖,該賞!”玄宗素來最喜李佋,如今見孫兒慧黠,更是高興,當即將李佋抱入懷中,并命人賞賜李佋。 李佋一聽玄宗要賞賜自己,連忙又要向玄宗行禮,奈何被玄宗抱著抽不出手,只能略略低頭,向玄宗答謝:“多謝皇爺爺??墒腔薁敔?,哥哥們也都向皇爺爺行了禮,佋兒能否替哥哥們向皇爺爺討賞?” 立在御座下方的李倓聽得李佋的話,瞥了一眼立在李亨身邊溫顏笑著的張良娣。張良娣一身粉色宮裙,襯得人愈發艷麗,她一雙杏目微微垂著,似乎并未將目光放在玄宗那方。 李倓暗自冷笑一聲,李佋的話應是張良娣一字一句教他記住,就連這封賞都被張良娣算到了。李倓收回了落在張良娣身上的目光,不再將心思放在李佋身上。 皇子們請安結束,玄宗設宴太液池,李亨領著一眾皇親國戚隨玄宗往太液池而去。一直隨侍在玄宗身旁的高力士俯在玄宗身旁低語了幾句,而后往眾人截然相反的方向行去。李倓亦放慢了腳步,尋了個機會,跟著高力士避入含元殿側殿。 高力士見李倓到來,拂了下衣袖,躬身向李倓行禮。李倓擺手示意高力士不用多禮,開門見山地道:“高公公,本王叨擾,但有些話本王必要問個明白?!?/br> 似乎早料到李倓找上自己絕非寒暄如此簡單,高力士沖李倓笑了笑道:“卑職惶恐,還請王爺賜教?!?/br> 李倓也不與高力士客套:“昔年武氏篡奪皇位,為防李唐,組建神策軍以打壓各路李唐軍隊,而后中宗繼位,陛下平亂韋氏,神策軍逐漸消失,但軍中主力仍潛藏暗中,這股勢力如今為公公所用,公公意欲何為?” 作者有話要說: ☆、烽火狼煙 高力士挑了下眉,面上帶著笑意,眼神卻是冰冷,他道:“王爺是懷疑卑職擅權瀆職?” 面對高力士的咄咄反問,李倓只是輕輕搖首,故意面露擔憂之色對高力士道:“高公公莫惱,本王只是聽聞不久前安將軍奏稟陛下神策軍乃武氏逆黨,請陛下重新整編神策,故才有此一問?!?/br> 高力士冷哼一聲,眼里寒光乍現,隱在袖中的雙手緊捏成拳。李倓所說之事確有發生,安祿山眼見難以控制神策便打算釜底抽薪請求玄宗下旨整編神策,意在趁機將無帥之軍統編麾下,又想借此引楊國忠進言。楊國忠這只老狐貍早看透安祿山想借此時機激將自己上書玄宗莫要重整神策,安祿山又好以此給楊國忠編織一條維護武氏的罪名,如若楊國忠真被安祿山激惱上書玄宗,那楊國忠定被玄宗遺棄。楊國忠何等精明,對于安祿山請求玄宗整飭神策軍一事全然置身事外。然而手握神策兵權的高力士卻被安祿山這釜底抽薪之計惹惱了。最后雖是太子出面打消了玄宗念頭,高力士隱隱覺得神策軍在玄宗心中,仍是一根刺。如今聽李倓提及此事,高力士當即聯想到李倓與太子李亨之間的關系,旋即明白為何太子會出面請求玄宗打消了整編神策軍的念頭。 高力士松了松戒備的神色,拱手對李倓施禮:“王爺大恩,卑職沒齒難忘?!?/br> 李倓上前一步,扶起高力士,笑著道:“高公公無需言謝,本王如此做,亦是有求于高公公?!?/br> 跟在天子身邊的人眼力與心思皆勝于常人,何況是玄宗身邊的大紅人,又能以宦官兼任神策統領之職的高力士。一旦明了為何太子李亨求情,高力士也猜到李倓心中所想。 “王爺所求卑職明了,只是相國大人也曾對神策軍多有關照,卑職還得向相國大人過問?!?/br> 高力士一口一個“相國大人”而不提及玄宗,李倓自是明白高力士心里在盤算何事。安祿山上書玄宗要求整編神策軍時,一直覬覦神策軍權的楊國忠卻事不關己未曾表態,高力士雖與楊國忠有些許交情,但利益之下,楊國忠的絕情也讓高力士明白楊國忠并非是能徹底相交之人。如若李倓能夠壓制楊國忠,高力士自然就少了一個顧慮。 神策控制權李倓勢在必得,要完全掌控神策軍須得得到高力士的信任。李倓肅了肅神,立在高力士面前,猶如一柄蓄勢待發的弓,只需一支箭,便能刺入阻擋者的心臟。 “高公公放心,本王定不會讓高公公有任何顧慮。唯愿高公公到時守諾,楊國忠死時,神策能為我所用?!崩顐勏蚋吡κ柯渣c了下頭,而后轉身離開,往太液池去。 高力士一直緊握在袖中的拳頭這時才松了開,手心中早已是汗。李倓離去時最后那句激得高力士心頭微顫,神策為李倓所用,李倓不露痕跡地威脅著高力士,意在提醒高力士,如若神策不能為李倓所用,李倓會毫不吝惜地將神策毀于一旦。 “這個建寧王,已經開始顯露出他的心機,當真危險?!钡仁中闹泻顾伙L吹干,高力士亦往太液池去。 這一年的正月一切安然,十五上燈后,李倓又消失在皇都之中。 暮春后,不論是太子李亨、相國楊國忠、還是高力士,身處皇都長安中的每一個人心頭都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壓抑。 這種壓抑一直持續到這一年的十一月,天寶十四年十一月初十,這一日異常寒冷。李亨抱著暖手爐取暖,在書房內焦急地來回踱步。 安祿山于前一日在范陽以“奉召討罰楊國忠”為借口起兵,一直壓在所有人心頭的疑云終是散了,然而狼煙烽火已燃,這一場戰火終究避免不了。 “殿下,建寧王求見?!睂m人察言觀色,心知今日太子心情陰郁,不由得放輕了聲音。 李亨急忙停下步子,提了口氣,也不向宮人下旨,竟自個兒踏出了書房。 李倓此時已立在門外,見李亨自己走出,李倓先是一怔,隨后拱手下拜要向李亨行禮。李亨哪還有心思關心這些繁縟禮數,揮手免了李倓的跪拜,忙問道:“范陽那里如何了?安祿山當真起兵?” 李倓眼神黯然,點了下頭道:“安祿山早有預謀,在范陽練兵多年,起兵才一日便連攻數里,怕不多時就能抵達東都,如若潼關失守,長安岌岌可危,當早早向陛下稟告,及時應對?!?/br> “可是父皇……”李亨嘆了口氣,如今玄宗不在大明宮內,一時半會怕是不及得知安祿山起兵的消息,就算玄宗立即知曉,他的身邊還有個專權跋扈的楊國忠,若要玄宗部署防御,有那位相國在,所有的部署都是徒勞。 李倓知曉李亨顧慮為何,當今之際陛下不在大明宮,唯有太子可以監國下令。李亨按李倓之意,連下數道旨令,調派各地兵馬支援,同時將安祿山起兵之事派人傳報玄宗,并請玄宗派高力士調出神策軍以護長安。 太子令出,李倓并未在太zigong中多做停留。向李亨拱手拜別,李倓駕馬疾馳,抵達建寧王府邸立即抽調數百建寧鐵衛,隨即啟程,披星戴月直往洛陽天策府去。 李倓抵達天策府時,天剛破曉。錦袍之上沾染了晨露,李倓目光灼灼,望著天策府莊肅大門,駕馬揚鞭,徑直往天策府內而去。 李承恩與朱劍秋似乎也是一宿未睡,兩人眼中血絲充盈,抬頭見到走入秦王殿中的李倓,李承恩與朱劍秋皆是微微頷首,而后繼續對著一張圖紙談論什么。 等李倓走近,那張圖紙一入眼簾,李倓不由得佩服李承恩與朱劍秋。那是之前李倓贈予李承恩自己重新繪制的天策防御圖,原先只是略微增加了幾筆,如今這幅圖上,朱痕數筆,李倓料想李承恩與朱劍秋這兩年對待天策防御之事非常慎重。 “天策府乃護衛東都最后一道屏障,天策府破,潼關危已,潼關一旦失守,叛軍便可突破東都直抵長安。我們必須在此止住叛軍腳步,才能給大唐回擊之機?!敝靹η锏挠鹕缺凰麃G在一邊,右手食指點在圖上標有“潼關”兩字之處,眉頭深鎖,似是在思索如何才能完全抵擋住叛軍。 李承恩立在一旁,神色凝重。天策府軍隊編制與朝廷軍隊編制如出一轍,但終究屬于江湖門派,對戰經驗不足。安祿山練兵數年,作戰經驗十足,如若相碰天策府未必能占上風,雖有建寧鐵衛加入,李承恩也不能保證能有把握全勝。舒了口氣,李承恩旋即恢復了往日的鐵骨錚錚,兵來將擋,即便拼上這條命,李承恩也不會讓叛軍踏入潼關半步。 李承恩的顧慮,李倓心中清楚。他此番前來,便是要帶領天策兵共同抵御叛軍。李承恩鮮少領兵對陣,李倓的加入,無疑給天策府增加了不少力量。 朱劍秋抬頭看了眼被晾在一旁的建寧王,并未對李倓顯出太多的感激。對于李倓的出現,朱劍秋心里總覺得有些莫名。 李承恩亦是如此,然而大敵當前,李倓領兵出現在天策府,李承恩自是無法拒絕,畢竟李倓還是李唐的建寧王,當朝太子第三子,與廣平王李俶真心相待的手足。 然而李倓的心中確實另有盤算。 作者有話要說: ☆、九天對立 這一場毫無預兆的兵變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即便李倓有心防范,然而建寧王終究是孤身難挽頹勢。 安祿山叛軍一路勢如破竹,過范陽,直逼河北州縣,由于多年的刀槍入庫放馬南山,軍隊疏于戰斗,待狼牙軍一入河北州縣,當地縣令或逃或降,河北州縣頹然瓦解。 自安祿山起兵到攻抵天策僅用了不到二十日。李承恩率天策軍誓死抵抗,李倓亦帶領建寧鐵衛迎擊抗敵,然而縱使天策士兵視死如歸,李倓深諳行兵布陣,在狼牙軍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勢下,天策軍漸顯頹勢。 抵擋第三日,天策府北圍陣地被奪,朱劍秋即刻命曹雪陽帶軍接補,然而防線已毀,即便有曹雪陽帶兵立即抵擋,也只是殊死掙扎而已。 眼見北圍防線吃緊,李倓親自帶領由東面防線抽調的三百建寧鐵衛精英與曹雪陽共同抵抗。狼牙軍是安祿山一手建立起來的胡人鐵騎,行軍作戰驍勇迅猛,任是曹雪陽與李倓聯手也難以扭轉頹勢。 長槍挑下一個爬上城墻的狼牙兵首級,李倓槍勢不減,反手刺向身后又一個狼牙兵。暗金錦袍上已是血跡斑斑,李倓陰鷙的雙眼此時閃過一絲狠辣。 城墻下的主軍陣中,有三人昂首駕馬,冷眼看著城墻上的戰況。為首一人白衣罩身,俊逸非凡,他的右手邊依次立著兩個李倓熟悉的人。同為九天的伊瑪目與無名看著城墻上斬殺多名狼牙軍的李唐皇子,兩人暗自交換了下眼神。 “令狐大人,有建寧王在,即便天策北防線被破,怕也難在三日之內攻入天策府?!币连斈坑^戰良久,略微躬身,向令狐傷道。 令狐傷抬眼看了看伊瑪目,又看了眼伊瑪目身旁氣定神閑的無名,也不多說,腳輕踏馬鐙,飛身躍上了天策府北圍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