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似乎明白了無花為什么聽到石觀音死訊后不見悲色了，“她是給你父親生過兩個孩子……吧？”

    “可見，在她心中，不光我的父親，連我和阿靈都不配做她的親人?！睙o花笑的有些薄涼。石觀音有多不把他當回事，在他不得不順從上官音擺弄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咳，可你也說了，既然無憶如此受寵，她又有什么理由來報復呢？”玉笙跳過了別人的家務事。

    “憑石觀音的為人，為了收一個弟子而殺光弟子親人的事，我相信她是做得出來的?！睙o花毫無心理負擔的憑借猜測給親娘扣了一口黑鍋。

    玉笙說不出話了，因為他也覺得這件事極有可能。

    “算了，在這里光靠猜也解決不了問題?！庇耋峡聪驘o花，“你這里應該有無憶的畫像吧？”

    無花難得的嘆了一口氣，他從畫筒里抽出一卷畫，“長孫紅的確是見過無憶的，可她的畫技……”

    “……”玉笙看著攤開的畫，半響無語，“和城門口貼的逃犯畫像倒是異曲同工?！背四芸闯鍪莻€女子之外，以玉笙的眼力，是得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長孫紅把心思都放在了習武上，于畫技并不擅長?！睙o花到沒有為長孫紅遮掩的意思，畢竟，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我聽說你畫技非凡，怎么不親自畫？”玉笙有些不解，但凡有點名氣的畫師，都能夠根據他人的描述下筆，成畫后一般都有七八分像。難道無花沒點亮這個技能嗎？

    玉笙都能想到的事，無花怎么可能會疏漏，可問題在于，哪怕他之前被稱為七絕，詩詞書畫、彈琴、下棋、燒菜樣樣精通，這也不代表他能畫出長孫紅所描述的無憶，因為——

    “我也是才知道，長孫紅是個臉盲?！?/br>
    對于一個臉盲來說，任何人都是長著同一張臉，一個鼻子兩只眼。

    玉笙沒忍住笑出聲來，他不得不懷疑無花是到了本命年，流年不利，要做的事沒幾件順利的。

    無花端著一張世外高人臉，假裝什么都沒聽到。

    “好了，別著急?！庇耋蠁问治杖旁谧爝?，輕咳一聲，道，“我去找姬大哥，他和楚留香是好友，也許能借助他聯系到曲無容?！鳖D了頓，最終還是沒忍住加了一句，“希望她的畫技不要低于……平均水平?！?/br>
    “有勞?！睙o花道，“若是方便，也請打聽一下上官音的下落?！?/br>
    說完，無花重新埋首于書案中，不再和玉笙說話。

    “真是情深意重啊?！庇耋峡粗鵁o花明顯在趕人的動作，也不生氣，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聽著玉笙的腳步聲漸漸走遠，無花重新抬起頭。情深意重？當然了，在長孫紅帶來石觀音死訊的時候，無花就更改了之前的決定。他本打算只要掌握了上官音的蹤跡就送她去見佛祖，可是，石觀音死了，上官音之前的許多行動就忽然有了解釋。她不是急功近利，也不是恃寵而驕，她只是知道她能依靠石觀音的日子不多了，為自己以后打算罷了。

    無花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因為他不相信以石觀音的武功造詣會輕易死去，他并不感到難過，反而為自己的新發現而心驚、興奮。也許真的有人可以未卜先知，在徹底榨出上官音的秘密之前，他不會讓她輕易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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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笙沒能走出府門，大門口不知怎么圍了一群人，府里的管事正站在一對年輕夫婦身邊，不停的說些什么。那對夫婦生的很好，男子風度翩翩，氣度不凡；女子峨眉淡掃不施脂粉，絕色傾城不沾人間煙火之氣。

    倒是個病西施。玉笙心里想著，徑直走了過去，“林管事，出了何事？”

    “公子?！绷止苁卵劬σ涣?，又有些羞愧，“這二位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竟認定公子有絕世醫術，特意來此求醫問藥。小人再三解釋也無法說服他們……”

    玉笙頷首，示意管事退到一邊，走上前道，“在下玉笙，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小弟李玉函，這是賤內柳無眉?！崩钣窈拿寄恐袔е诓蛔〉膽n色，“聽聞百善玉笙醫術高絕，特來求醫?！?/br>
    “李公子從哪里聽到的謠言？我并不通醫術，只是祖上傳下來幾張藥方，按方抓藥罷了?！庇耋仙裆蛔?，淡然道。

    “我們是姑蘇擁翠山莊……”

    “原來如此?！睕]等李玉函把話說完，玉笙就開口打斷，“蘭州與姑蘇相隔何止千里，有些消息失實也在所難免?！?/br>
    這個解釋聽起來有些牽強，可原本圍在一邊看熱鬧的人卻信了。

    “難怪，我方才還在想要是玉先生會醫術的話我們怎么一點都沒聽過，原來是他們聽錯了消息啊?！?/br>
    “我就說嘛，玉先生不總是在天氣有變的時候發藥嗎？都是好藥，我爹的風濕發作起來都沒有以前嚴重了?！?/br>
    “嘿嘿，咱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傳到外人那里，不就是玉先生醫術高超了嗎？”

    “可不是，西北和江南那可是天差地別，之前有人告訴我說江南的姑娘各個溫柔似水，結果我去了一看，我滴娘啊，我就湊過去說了幾句話，差點沒被人拿鞭子抽死！比咱們西北姑娘都辣?！?/br>
    “那肯定是你又嘴賤了，我家小舅子的結拜兄弟就是江南人，我見過他的娘子，那可真真的出口成章，一看就是讀書人家的姑娘，對夫君百依百順別提多好了?！?/br>
    “那是我沒找對人？”

    “肯定的啊，兄弟，你什么時候再去江南？咱倆搭個伴唄……”

    ……

    李玉函和柳無眉聽到圍觀群眾們已經把話題扯到江南哪家花樓的姑娘最美、哪家美酒最淳，表情有些僵硬。他們計劃的很好，先是利用玉笙會醫術這件事上門求醫，這樣一來就有了相處時間。這對夫婦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玉笙的好感，之后再下黑手就方便多了。結果出師不利，先是被管事拒絕，好不容易召集過來一群看熱鬧的，想利用他們逼出向來注重名聲的玉笙，可現在呢？玉笙出來了，幾句話把自己之前暗示的見死不救破掉了，本來為柳無眉美色所迷的路人們已經把話題扯到九重天外，三三兩兩的結伴離去了。

    柳無眉心中的挫敗可想而知，只是她從來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在玉笙向他們介紹蘭州城里的名醫并建議他們去那里就診的時候，柳無眉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眉兒！”李玉函急忙扶住妻子，仿佛整個人都亂了分寸，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玉笙。

    “……”演的真假！誰昏過去之后呼吸頻率都不變一下的！

    玉笙心中腹誹，面上還是浮現出了符合百善玉笙該有的擔憂，而后，他把這兩人請進了府。

    “去請大夫?！庇耋系吐暦愿拦芗?，“還有，告訴吳華，這里來了一個畫眉的女人?！?/br>
    冤有頭債有主，玉笙對自己的處置很滿意。

    第7章 無花的試探

    玉笙見到姬冰雁的時候，他正對著陽光把玩著一顆寶石。那寶石足足有鴿蛋般大小，熠熠生輝，連墻上都印上了五彩的光斑。

    “大哥得了件好寶貝！”玉笙笑著說。

    “這就是極樂之星?！奔П阊壑械陌V迷一閃而過，把寶石遞給玉笙，“不管它背后有沒有寶藏的線索，本身就有讓人瘋狂的價值?！?/br>
    “但它現在在大哥手里，想必那寶藏之說也是子虛烏有的了?！庇耋系恼Z氣很肯定。

    “沒錯，極樂之星只是龜茲國王拋出來轉移視線的餌。他已經拿到了真正的寶藏，完成了復國，極樂之星也就重新變回了一顆普通的寶石?！奔П阆肫鹆撕F花的那場堪稱鬧劇的婚禮，語帶譏誚，“只可惜，他不知道，在老胡眼里，這顆無價之寶還抵不過一壺美酒?！?/br>
    “難道你就用了一壺好酒換來了極樂之星？”

    “一壺都沒用上?！奔П銓ψ约豪嫌训钠怙@然已經沒轍了，“老胡也不過寶貝了幾個時辰，就把極樂之星扔給了我，說等到幫楚留香找到他的幾個妹子之后再來找我喝酒，極樂之星就是定金?！?/br>
    “恐怕就算搬光了蘭州城的酒，也抵不過這個定金啊?！庇耋蠐u了搖頭，“胡大俠倒真是大氣?！?/br>
    “明明是他怕麻煩，只要一想到身上有這么貴重的東西，恐怕就會吃不好睡不香才扔給我?！奔П悴豢蜌獾恼f，“對了，你今日來可是有什么事？”

    “難道我是那種無事不登門的人嗎？”玉笙理直氣壯的問。

    姬冰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好吧，的確有點事?！庇耋先魺o其事的摸了摸鼻子，再三強調道，“不過不是我的事，你聽說過畫眉鳥嗎？”

    姬冰雁的目光一下子犀利起來，“你從哪知道的這個人？”

    玉笙把無花的推測說了一遍，然后道，“當然，這只是猜測，不過我覺得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你能聯系到曲無容嗎？”

    “很難?！奔П愠谅暤?，“曲無容是和一點紅一起走的，以往若是想要聯系一點紅，可以通過他所在的那個殺手組織。而我們在沙漠中分別的時候，一點紅曾經表示不會再回組織了。想要找到他們，只能靠運氣了?！?/br>
    “看來想要找到畫眉鳥，只能靠守株待兔了?！庇耋项D了頓，“或許，那只兔子已經撞上門了?！?/br>
    姬冰雁對畫眉鳥的感覺很復雜。一方面，畫眉鳥心狠手辣，擺在他們面前的尸體不是假的，更何況她還留下了字條，仿佛她殺人也是出于好心，因為楚留香手下不沾人命，她不得已而代勞；另一方面，畫眉鳥又的確救了他們一條命，也許有故意施恩的成分在，但如果沒有她的出手，恐怕他們都會在沙漠里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