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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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亞挽了挽鬢邊的黑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那人的目光炙熱灼得她心尖都有些發燙,片刻后抿唇,“我去做晚餐。你餓了嗎……” 唐佳汶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手心濡濕黏膩,“你想要離開我?!?/br> 她說得那般篤定,蕾亞難辨分毫,說多錯多,還不如安安靜靜給她倒杯清茶喝喝。 熱氣氤氳間,穿著中袖的手臂內側全是紅淤,少見還有淺淺的齒痕,唐佳汶垂下眼皮,心里想著是,就算大大咧咧,一切照舊,她心里肯定也覺著恥辱吧。 就算是異性,也不好意思顯露出來,何況…… 可是,越不在乎,才敢越無忌憚吧! 蕾亞不理她陰晴不定的變幻臉色,擼起袖子準備洗手做飯,原來光是相看兩厭就費精力得很。 “廚房有多的食材,做個紅酥rou,黑椒杏鮑菇牛rou粒,你想喝什么湯,反正我還是不敢碰那眼珠子一樣的物怪,今天忙活一上午都是祁遇幫忙……” “你喜歡他嗎?” “哈?” 唐佳汶有些恍惚,“他很溫柔,長得好看,樣樣都懂,在現世還巨有錢,我想不到拒絕他的理由?!?/br> 蕾亞雙腳踩在高高的門檻上,晃了晃,“沒人不喜歡優秀的人啊?!?/br> 唐佳汶的心跳逐漸加快,一聲一聲隔著輕薄的衣物傳到脈搏之上,震得她快握不住被子,身體和血液里就突然有了兩種聲音:“可是他喜歡我,他向我求婚了,等出了酆都我們就正式交往,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我太累了,也想有個人能護著我。那樣真好,我已經等不及了?!?/br> “哎呀恭喜了!” 蕾亞跳下石階,哼哼唱唱地輕快地奔向廚房。 眼前是她靈動嬌俏,盡態極妍的模樣,腦子里翻涌的卻是夜里燭光落盡,女人冰肌玉骨,黑發松散如墨,楚腰纖細的媚態,光一想想,呼吸就窒了一瞬。 唐佳汶懊惱地捂住臉,后悔呀后悔,干嘛要賭氣呢,她想求龍英出去,也得想他要看自己的面子不是,而她想回去的心思明明白白,沒有絲毫隱瞞。 就是……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她明白自己喜歡蕾亞,就是不明白有多喜歡,她也明白自己是占有欲作祟,更明白蕾亞是逢場作戲。 可是,就是,什么不好的在作祟。 灼熱的灶火亮得刺眼,蕾亞緩緩閉眼,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可那些畫面就在眼前揮之不去。 一面是過往的寧靜,一面是新世界里兩張相同的臉。 她還有機會找到路樹冬,還有機會回到禮頌嗎? 刺仍是插在心底哽在喉嚨口,無法忘懷。 蕾亞向來冷靜自持,現在心緒突然就有了一絲紊亂,她抿唇,撫了被熱量熨燙起的碎發,道:“樹冬怎么辦呀……要是當初小心一點再小心一點……” 她小小的身子縮在灶臺墻角間,聽不清呢喃的話語,卻將哽咽的尾音聽得分明。 唐佳汶握了握手里的電風扇,轉身扔進廚余桶里,發出啪的一聲。 這日夜里,月色正好,銀輝灑滿庭院,唧唧喳喳的鳥兒也踩在枯瘦的樹枝上消停下來,而蕾亞早早洗漱完就歇著了。 唐佳汶已經幾日未回別院了,蕾亞雖然有些擔心花月奴的事,但一想到那龍英在她身邊,心里頓時安定不少。 睡到半夜被一陣冷風拍打窗戶的聲兒驚醒,蕾亞平息一下呼吸,往額頭上一探,滿頭的冷汗。 掃帚在門外低著聲音喚,蕾亞擺了擺手,聲音有些沙?。骸拔覜]事,下去歇著吧?!?/br> 屋里屋外頓時一片死寂,蕾亞動了動身子,手卻不小心觸到了什么微涼的東西,垂眸一看,是串手鏈。 她登時就消了所有睡意。她騙唐佳汶找不到了,其實一直換地方偷著藏。 屋子里的熏香緩緩地燃,一縷縷裊裊白色煙霧帶著馨甜的香讓她腦子暈了片刻。 怪不得這幾日她沾了床就想合眼歇息,明明也不乏累,原來是這沉香的安眠效果起了作用。 她緩緩閉眼躺在了綿軟的床褥上,可才過了片刻,庭院外就現出了一行人匆匆的腳步聲。 蕾亞翻了個身,聽到了樺令壓低了的聲音。 “蕾亞,睡下了嗎?”聲音有些急,她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子惶惶之意,定了定神開口:“何事?” 聽她醒了,樺令終于不那么急了,理了理思緒恭聲道:“姑娘可否隨我去一趟正院?!?/br> 暖色的光暈一圈圈漾開消彌在她身上,她就靜靜地站在龍英身邊,婷婷裊裊嬌嬌俏俏的一個,露在外頭的肌膚像是被鍍了一層瓷釉,光澤涌動,她好似被陽光晃了眼,粼粼的光在眼瞼處游弋。 蕾亞緩緩走近,才發覺唐佳汶不是瞇著眼,而是以一種直立的姿勢昏睡著。 所有人,包括祁遇都守在廊下,從門口到這里鋪滿了明晰的蠟燭,只留下一人可過的空白。 唐佳汶和龍英就站在蠟燭圍成的八卦中,陰陽兩點分立。 蕾亞眨眨眼,好似懂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她對龍英禮貌一笑,對方卻無動于衷,蕾亞一愣,隨即畢恭畢敬地站直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出神,只是心里像開了道口子,有雨雪灌了進來。 蕾亞進來后,祁遇也想入門卻被樺令攔下,門窗關得緊緊的,密不透風,燭火卻驀地滅了一半,剛好是八卦至陰的部分。 風不止,燭狂亂,房間里暗影幢幢,無聲地繞著墻布窗紙游移。 蕾亞就傻愣愣地站著,不說話,臉色難看到活像是龍英欺負慘了她。 龍英發現了,問了句:“冷嗎?” 蕾亞微微挑眉,實際上,她也覺得龍英不怎么好相與,這里沒一個人好相與,也罷。 也不期望和遇見的每個人都能成為朋友。 “不冷,就是有些困?!币宦纷邅碛掷溆掷?。 低著個頭,后腦勺的馬尾掛了下來,幾縷墨發墜在了耳后,柔順如瀑,臉腮有些圓滾,那雙杏眼,滿是不平,龍英嘆了口氣,問她一句:“現在送你回家可好?” “好……您說什么,回哪里?”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回去嗎?我也覺得我不能因為日子太長缺少樂趣就倦怠下去,還是該把要做的事提上日程?!?/br> 蕾亞眼里的光一閃而過,她抬起頭,看見飄飄晃晃的唐佳汶又低下頭去。 “那就……辛苦你了?!?/br> 龍英無所謂的擺擺手,和她調換了方位,讓人站在與唐佳汶對立的陣中,然后從衣袋里掏出一枚紅到發黑的玉石。 “閉上眼睛?!?/br> 蕾亞虛著眼覷他,看他嘴里念念有詞,那墨玉就在昏暗中劃出一道道紅色光痕。 “閉上!” 蕾亞摸摸鼻子,心虛地合緊眼皮,眼皮重重合上的瞬間,她的五官也仿佛被黏住了似的,再也看不見聽不到,感受不到外界一絲一毫。 一道風劃過,半室的蠟燭熊熊復燃,竟比之前還要灼亮,墻壁四周的黑影也慢慢浸入消散。 陰陽陣還在,陣中的兩人卻沒了。 龍英默了片刻,盯著手中發熱的石頭露出一抹苦笑。 “你也太壞了吧——” 半個肥胖的身子從虛空中擠出來,落地彈了兩下,變回又長又細的郁離。 他走向龍英,指頭點著他,“為什么你能演這么霸氣好看的角色,我就只能稍微露個臉,還是這個鬼樣子!” 龍英意味不明地后退半步,朝沖來的人噓了噓,石頭最后閃了下,周遭的環境便截然不同了。 那些畫面凍結了,像水波似的慢慢被海綿般的石頭吸入。 兩人便立在黑暗中,等待最后一縷畫面殆盡。 “接下來怎么辦?還要介入嗎?可是我們分別跟了那么多世界,那東西就像知道我們的存在了一樣……他最好是繼續躲下去別被老子發現,不然……” 龍英哼道:“只準他躲,難道我們不能躲嗎?” 郁離雙眼亮晶晶地應下,“就是,他在暗,我們也在暗,就看誰先沉不住氣啦!那快走吧,看看帝姬現在到了哪里?” 龍英看著漸漸溫涼下去的石頭不知在想什么,過了許久才發出沉沉的嘆氣聲,摸摸他毛毛躁躁的頭發,整個畫面便終于成為凝固又結實的黑暗。 這廂,蕾亞感嘆完自己的不易,在心知肚明的失落襲來,心里揪成一團亂麻地猜想,不知道睜眼又是哪里,什么時間,會是誰。 她暫時不敢睜眼,也感覺不到龍英喚她,等得久了,某一刻感官就活了過來。 蕾亞嘗試著睜開眼睛,就看到仍是在蠟燭堆里,她猛地按住喉嚨,咕嚕咕嚕地蹦不出半個字。 耳邊有交談聲,她揉揉喉結,僵直地轉過去,天還亮著,唐佳汶和龍英正站在門口,兩個人都背著手,仰著頭,看起來像在欣賞黃昏晚霞。 蕾亞看見門沿上方是日月小小的圖案,泛著暖洋洋的微光,她想走近兩步才發覺自己還是動不得,而門外的兩人也沒察覺還有她的存在似的。 兩人說話的聲音,毫無阻擋地涌入蕾亞耳中。 “為什么要那么做……” “就是想到了?!?/br> “值得嗎,別跟我說你孤家寡人一個,你弟弟你師父師母還在……” “當初走的時候就說過,可能回不去了……” “你不要這樣消極,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時間而已?!?/br> “切,說得好像很關心我的樣子,叫你解決個鬼都不行……” “不一樣,白螺她……” “不用說了,你要是真的看重我……就該知道樹冬對我有多重要……” 蕾亞嚇得心臟失重,背后又冷又熱的,她聽見唐佳汶輕聲說。 “為了她,我愿意放棄,只想她能得償所愿?!?/br> 她沉穩的時候像個姐妹或者母親,溫柔的時候像個不厭其煩的情人,嚴肅的時候是良師。 蕾亞感受過那么多的人,唯有路樹冬讓她覺得安穩寧靜,那是順著她的脈絡甘愿依附的順從感,穩定感。 而唐佳汶讓她體味到如此復雜如此真實如此累贅的感情,不心動太難了,太難太難,太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