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ǒ#9329;ёň.z第十二顆星
大雨過后,街頭巷尾盡是青草泥土的芳香,連老巷中常年除不盡的各色異味都暫時被驅散,那蕭敗之地仿佛得以重見天明。天才剛剛蒙亮,方池就已經清醒了,他昨夜做了場夢,睡得不是很安穩,比平常提早了一個小時,此刻已然是毫無睡意。 內褲上的粘膩感讓他有些煩躁,方池扶額,輕輕閉上眼,耳尖上卻染上一抹紅。 這片地方的隔音不是很好,巷子里的雞鳴狗叫聲變得清晰起來,方奶奶在廚房煮早餐的動作悉悉索索,隱約還能聽見隔壁家吵罵的聲響。方池走出臥室,老人問他:“阿池,今天怎么起得這樣早,是不是想家了,睡不著?” 方池搖搖頭,怕老人擔心,補充一句,“我今天值日?!?/br> 方奶奶樂呵呵笑道,“我還擔心你認床,睡不著?!彼茌p很緩地說,“你爸媽給你打過電話了嗎?” 方池沒接話,老人看著他的表情便明白了,她嘆口氣,絮絮叨叨起來:“沒事啊,奶奶幫你說說他們……” 男生面上很平靜,心底也沒什么起伏,仿佛已經習慣了似的,他反倒安慰老人家,“不用,我知道的?!宝莽穴皑困瑷皊んц.còм(yaoguoshu.) 方池爸媽在老家照顧患病的弟弟,每年的醫藥費都是一筆大開銷,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捉襟見肘,請不起護工,整天待在病床前照護弟弟。他們沒有多余的精力來管方池,直到方池胃病進了醫院,方池爸媽這才覺得愧疚,方奶奶知道此事后心疼極了,訓斥了他們一頓,罵夫妻倆糟蹋自己孫子,把方池接過來和自己住。 方池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老人家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畢竟是個十幾歲的男孩,哪能真的不渴望家人關懷,她搖了搖頭,長吁一口氣,叫方池一起吃早餐。 見孫子穿著短袖校服便要出門,方奶奶忍不住提醒道:“昨晚上剛下雨,今天可能會降溫,你把外套穿上吧,小心著涼?!狈匠赝崎T的動作一滯,他嗯了聲,“不冷?!?/br> 方池早早地到了教室,剛走近座位,他的同桌——昨天揚言要追求他的女生聽見聲響,從課桌上支起身子,正揉著惺忪的睡眼,見著他就笑彎了杏眸,薄薄的眼皮還腫著,孟星綺從書包里摸出一顆糖,包裝是心形的,沖他眨眨眼,“早上好呀,同桌,請收下我的一顆心?!?/br> 方池沒接,目不斜視地坐下,“我不吃這套?!?/br> 孟星綺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套路,她輕輕扯了他的袖子,彎著眉眼說:“那你吃哪套?” “我昨天說得很清楚?!蹦猩淠?,他將袖子從孟星綺手中抽出,“離我遠點?!彼曇羟逶降统?,不帶情緒,像是深夜里悶聲下的雨。 “那只是你昨天的想法,萬一以后改變了呢?”孟星綺把糖放到他的課桌上,笑道,“我也說得很清楚,我會努力的?!?/br> 方池垂下眼皮,眼睫輕顫,沒說話。他做了一晚上的夢,夢里有雨,有那條無人的街道,還有孟星綺。女生倚在他的懷里,她笑起來很好看,眼尾微翹,會像月牙般彎起,眸光瀲滟,仿佛盛著一片星光,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淪陷下去。兩人像是密不可分的藤蔓,生長在一起,親吻的心情,擁抱的觸感,甚至紊亂的心跳,竟在一個夢境中會如此清晰。 “不會?!狈匠氐吐暷剜?,像是在說服別人,更像在說服自己,“……不會改變?!?/br> 孟星綺沒聽清,“你說什么?” 教室里的同學漸漸多了起來,蘇蓓打著哈欠走了進來,揩了揩眼角的淚珠,“綺綺,你今天也來這么早???哦……你是值日生?!彼忠慌哪X袋,“不對,你不是從來不做值日的么?”孟星綺此人,在學校的時間里除了睡覺就是被罰寫檢討,檢討有人幫著寫,值日當然也不用自己動手。 孟星綺哽咽了一下,她的確不知道自己今天值日,才想著在方池面前表現得好一點,這不就來機會了?不過蘇蓓這個嘴上沒把門的,真該好好收拾一番。她扔了一盒薄荷糖給蘇蓓,“清醒清醒?!?/br> 她支著下巴看方池做題,字如其人,男生的字實在賞心悅目,孟星綺眼珠一轉,抽出自己的課本,“同桌,你的字挺好看的,不然你幫我在課本上寫個名兒,行不?”她笑瞇瞇道:“你的名我的名都行,只要是你寫的,我都不介意?!?/br> 方池睨著眼看她遞過來的課本,干脆利落地在上面寫了倆字:“別吵”。 孟星綺伸過頭去看,見狀樂了,“唔,這個也行……旁邊再給我加個愛心唄?” 方池果斷把課本合上。 上課鈴很快響起,接下來的課里,孟星綺到底撐不住了,對男生心動也是頭一次,為了定制一套追求計劃,她把該計劃命名為“星星少女求愛記”,昨夜到家后花了幾個小時瀏覽了某度、某乎、某貼吧甚至學校論壇,總結了幾個看上去十分可行的套路,直到凌晨兩三點才睡過去。又想著讓方池到教室第一個見著的人就是自己,起得比公雞還早,連最清爽的薄荷糖都不能讓她保持清醒。 看著男生靜謐美好的側顏,孟星綺沉沉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