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他漆眉挑起,似笑非笑道:“清漪讓人傷成這樣,我實在心疼?!?/br> 顧清漪別開視線,淡淡地說:“世子,您的兄長就在前面,不妨先看看他的傷勢?!?/br> 他仿佛才想起這茬,抱著女子走到祁安跟前,居高臨下,笑意盡沒: “父王聽聞蒙山城近日常有修士失蹤,差我前來一探究竟。大哥,你要作何解釋?” 祁安心中百轉千回,最后只是說了句:“無可辯駁?!?/br> “好?!逼畈惶祁h首,拂袖解去他身上的繩索,又丟了瓶藥過去,“此藥可加快傷勢治愈的速度,等大哥恢復,請隨我回康王府面見父王?!?/br> 瓷白的藥瓶在地上滾了幾圈,在他面前緩緩停下。 面容蒼白如紙的男子失神良久,旋即抬頭,一字一句道:“幫我救個人,祁安從此絕跡,再不入康王府?!?/br> “哦?”他來了興致,“大哥可想清楚了,一旦履約,你將再無顯赫尊榮?!?/br> 想起那抹艷麗的倩影,祁安表情泛起柔色,道:“無礙,祁無疾甘之如飴?!?/br> 只要她能安然,他什么樣的結果都能接受。 就在兩人攀談之際,一道呈劃破天地之勢的凌厲劍氣破空斬來。 祁不唐大驚,迅速擄起地上的男子往旁邊閃去。 即使他身如流星,仍不能完全躲過那道劍光,右邊衣袖齊齊斬斷,碎成粉末隨風飄落。 俊臉沉下,三人皆屏氣望去。 空氣中憑空出現道黑色裂縫,一柄長劍插在縫隙之間,上下掃去,霎時將天空撕裂。 那人眉如墨畫,鬢若刀裁,身披皚皚霜雪,破空執劍而來! 他往四周掃視一番,眼底寒冰中添了抹戾氣。 晉簡開口了,他說:“她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罵了男配的mama爸爸對不起啦,大家吵架不要禍及家人哦~嗚嗚嗚6000我失言了,只有3000多,啪啪啪打臉 第58章 逐月朗 看清那張臉后, 祁不唐以最快速度放下臂彎中的兩人, 一手掀袍, 膝蓋叩地,向晉簡行了個拜禮。 他恭恭敬敬叩頭,朗聲道:“小臣祁不唐, 見過國主?!?/br> 國主? 顧清漪冰雪聰慧,雖還未考慮清楚他的身份, 動作已經先一步發出。緊隨其后也跟著跪下, 雙手撫地叩頭, 極盡尊敬之意。 她曾經在顧婉儀的及笄慶典上見過沼國皇帝真容,至今沒有忘記, 所以可以肯定晉簡不是祁尋夜。 莫非是雪國國主琴傲霜? 那柄長劍冰雪剔透、一劍寒霜,確實是冰系功法。她信了幾分,但轉念又想:雪國勢弱,以祁不唐的城府眼界, 斷不會對他如此恭敬。 那便是焰國了。 三國之中, 焰國皇室天生鳳凰血脈, 專擅御火之術, 武功霸道無匹,其軍隊戰斗力遠勝其他兩國。想來也只有面對焰之國的國君, 他才甘愿俯首稱臣。 嘴角不覺勾起抹譏諷的弧度。 祁不唐是怎樣的人, 她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嗎? 智多近妖,城府極深,在他眼里只有利益而無人情。為了辭枝簪, 他甚至愿意和出身低賤的顧家庶女結親。 明知他是如此人物,她卻依然… 女子啞然失笑,笑自己在這種緊要關頭還能有心情顧念情情愛愛。 他心廣闊無垠,裝得下天下江山,但一定裝不下旖.旎風月。 能在嫡母苛待算計下茍活至今,顧清漪無疑是理智的,她也有少女的綺麗情思,也會因對方的優秀而怦然心動,不過這些都不能真真正正左右她的情緒。 她永遠明白當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余光掃到前方男子一塵不染的白靴,顧清漪眼中閃過絲疑惑。 晉簡是焰國國君,那甄公子,他又是什么身份? 還有,晉公子身為焰國皇室,為何摒棄火系心法,去修一手冰劍?而且功力深厚,叫她完全看不出流派。 如此神乎其神的劍技,在武林中不可能默默無聞。他必然還有一重身份,那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又究竟隱藏了怎樣的秘密? 晉簡不知道底下跪著的人有這么豐富的想法,他也懶得知道。 見他們顧左而言他,沒有直接回答問題,他耐著性子再問一遍:“她人呢?” 顧清漪匆匆把神思拽回來,輕聲道:“甄公子三日前被妖物劫走,目前下落不明?!彼呎f邊小心翼翼去看那人的表情,說來也怪,他臉上明明沒什么變化,她卻感覺身體乍寒,像被北地極冰凍住似的,冷到骨子里去了。 三日前… 他默了一會兒,從袖中放出只木制蜻蜓,右手捏訣為它畫翅,眨眼間,蜻蜓如有了生命一般,翅膀微動。晉簡背過身子,好像將某件東西在木蜻蜓旁邊晃了晃。 幾息后,那蜻蜓的身體燃起抹熒光,趁著夜色往外飛去。 他對身后的人不理不睬,完全將他們當作空氣,徑自跟上蜻蜓。 祁不唐出身高貴,眼界寬廣,只用一眼就認出那是焰國武盟獨有的尋蹤蜓。此物非常有用,只要將所要找尋之人的貼身物件給它聞一聞,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能找到蹤跡。 正因為尋蹤蜓有如此奇效,所以才格外珍貴,非武盟顯赫不可得。 年紀不過三十上下,能使出方才那般驚天一劍,又有資格動用尋蹤蜓… 除了劍尊,他再也想不出第二個人。 碎玉山金云尊者已是劍派頂尖人物,一手瑯光劍威震武林,驚才絕艷,但仍然不能冠以劍尊之名,可想而知神雪劍尊的劍術是有多么高超。 之所以到現在才認出來,當真不怪他愚鈍,全因劍尊實在太過神秘。他少年成名,以前雖參加過幾場武斗,但都以極快的速度結束比賽。十年前一劍封神后劍尊便幾乎隱退,從不參與任何武林盛事。 更古怪的是,那些有關他的消息仿佛被誰壓下去了似的,越來越隱秘,越來越難找。誰都不提,又沒有新的事跡出現,是故武林中人很少有誰了解他的情況。 不過此刻他倒是明白為何會如此了。 焰國國主,有什么消息是壓不下去的? 祁不唐悠悠笑起來,看了眼祁安,道:“大哥想我救誰?” 被晾在一旁許久,按他的脾氣本該大發雷霆,但他惦記著鶯姬安危,也沒什么心情和弟弟針鋒相對。 “我要你救我的妻子…帶走鶯姬和擄走那小子的是同一個人?!彼谅暬貜偷?。 “哦?既是如此,我們便跟去看看吧?!彼D身扶起顧清漪,含笑說,“清漪傷勢未愈,還有余力與我同去嗎?” 她借力起身,站定后將手從他掌心里抽離出來。 察覺那抹溫熱撤離,祁不唐眼神爍了爍,定定地盯住她。 顧清漪抿起蒼白的嘴唇,語氣平淡:“不用擔心我,走吧?!?/br> 甄公子失蹤,她難辭其咎,怎能置身事外? 桃花眼自帶風流意味,看誰都含情脈脈。他不甚在意,說了聲‘好’,隨后縱身追出去。 服完藥她已經恢復了些體力,當即調用靈氣,加速跟上。 三人一前一后從夜空飛躍而過,直赴鎖妖塔。 * 月盲湖畔,高塔倒映水中。 塔前野草蔥郁,足足有半人高,倚石而生,在清冷月光下顯出幾分難言的荒涼。 比此景更涼的,是甄微的小心肝。 為了躲避那只該死的陰間兇獸,她簡直用盡了渾身解數,真的是連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但所有招數落在它身上,就跟泥牛入海一樣沒半點兒反應。 也是…人家恐怕已經死了幾百上千年,這些對付活物的辦法哪兒能傷得了它。 兇獸全身帶刺,哪怕只是被它碰一下,甄微身上都要多出幾個窟窿。 她喘著粗氣往墻角躲去,但它速度更快,粗尾朝這邊狠狠一掃,結結實實砸在她的背部。 “噗…” 一口紅艷艷的血猝不及防從嘴里噴出來,飛濺到半米之外。 甄微被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吐血都吐成習慣了。這次絲毫不慌,淡定地擦干凈嘴巴,嘿嘿笑了聲:“噴得還挺遠?!?/br> 說要提氣繼續逃竄,邊逃邊往身后扔火球。 就算知道傷不到它,還是想努力自救一下,畢竟乖乖等死也太凄涼了吧。 事實證明,兇獸大哥也是有脾氣的。被她這種小蝦米用火球砸來砸去,未免太丟份了點。 它仰頭狂叫了聲,四足立地不動,尾巴尖豎起朝上,周遭空氣迅速扭曲,在頭頂上以它為圓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甄微:媽呀,這是在蓄大招! 它隨便逗弄兩下都差點把她搞死,放出大招的話,焉有命在? 兇獸的攻擊還沒完全使出來,她已經提前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放在以前,誰跟她說死亡有味道,她絕對把那人當成神經病對待。但現在甄微信了。 死亡確實是有氣味的。 她隱約聞到了rou包的香氣。 人之將死,心底最惦記的味道就會浮現出來。有人嗅到的是梔子花香,又或者是海風腥氣,而rou包是屬于甄微的獨特氣味。 剛出爐的大rou包子,薄皮多餡,寒冷的早晨捧一個在手里,別提多溫暖了。 她狠狠拍了下臉,罵道:“沒出息這樣!都快掛了,不想點兒山珍海味,就一個rou包子?” 身體疼得慌,骨頭好像被掰成了幾截,皮膚也火辣辣地痛。 她穿著的衣服早已被血浸透,完全沒眼看。 甄微覺得自己很可憐。 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小鳥腿、蜜桃臀、大啵啵、仙女顏,結果半個金龜婿都沒釣到,這就要以身殉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