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他主宰著她此刻的悲喜, 時而狂, 時而柔。他俯身親吻她眼角的淚水,啞聲道, “別哭,我心疼?!?/br> 她以為這是結束, 卻未料到這只是開始。 窗外天空碧藍如洗。 清晨的陽光柔和而溫暖, 從灰藍色的窗簾的縫隙透入。隆起的被窩溫暖而舒服。 傅嘉柔醒來過一次, 全身各處都傳達著“累到極致”的訊號, 她輕輕動了下,抵到身后結實的胸膛, 她閉眼又睡過去了。 而這一睡,她還做了個夢。 夢中,天際有一抹黎明的光,而她站在河邊,遙遠的地方, 有一艘小船由遠至近地靠岸了,船上還有個人,輪廓由模糊到清楚,是陳敘川。 少年的側臉沐浴著晨曦,從船上下來,笑得溫柔而明媚,“早上好?!?/br> “早上好?!彼矊λχ?。 他來到她身側,朝她伸出一只手,“要不要去?”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但仍舊毫不猶豫將手放在他掌心里,同他一起上了小船。陳敘川摟著她,坐在船上。 小船安安靜靜地在湖面上漂流著,慢慢地飄入了大海,遠處的天際線染著一層淡淡的霞光,太陽即將出來。 只是,突然間起風了,烏云聚攏。 小船開始在船上飄搖得愈發急促,他抱著她也開始晃動起來。 “抱著我?!彼谒叺?。 眼見著小船愈發飄搖不定,倆人時刻都有掉入湖中的風險,她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他是此時唯一的依靠。 傅嘉柔緊緊地抱著他,環著他脖頸,她對他說:“你別怕?!?/br> 她雙眼緊閉著,手卻用力地勾著他脖頸,忽然在他耳邊道了聲“你別怕”。陳敘川動作微停,無聲地勾了勾唇。 海面風浪愈發地大,一個大浪猛地拍過來,潮水鋪天蓋地涌來,她大叫著,睜開眼。 傅嘉柔看清身上的人,才知道誰是導致風浪的罪魁禍首。 隱隱約約的晨光里,陳敘川眉眼漆黑如墨,身上有一層薄汗,伏在她身上,“夢到了什么,什么我別怕?” “……你,走開?!彼簧蠚?。 大清晨的平靜,就這么被他擾亂了。而且說不準,她本來是可以在夢中看一場日出的。 傅嘉柔拿著衣服進浴室時,陳敘川反復確認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她說了句不用,便毫不猶豫地關上門。 那一刻,她雙腿有些站不住,靠在墻壁上,想坐在地上。 雖然訓練時練基本功時,雙腿也會又酸又痛,但那種酸痛同這種壓根不同,說不清楚哪兒不同,但就是不一樣。 聽到浴室半點聲音都沒,陳敘川不由得有些擔憂,“能行嗎你?” 他聲音不同于昨晚的低沉沙啞,很清朗。 “能?!彼换卮鹆艘粋€字。 “行,不行了叫我,我收拾下床?!?/br> 說完,他回去掀了床單,扔進洗衣機里,簡單處理完之后,他將窗戶打開,熱烈明媚的光線在床上投下光影。 他想起她昨晚說的,“你不覺得被子曬了太陽之后很好聞嗎?” 傅嘉柔從浴室出來時,房間里空無一人,再看已經空蕩蕩的床,她猜他可能去了天臺曬被子。 肚子有些餓,到她此刻更想在床上多躺一會。緊接著,她眼神捕捉到床頭柜上放的東西。 一盒是藍色包裝盒的潤喉糖,另外一盒……套,包裝被拆得支零破碎的,她臉上,幾乎是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燙。 他是早有預謀,沒錯。 昨天路過藥店,他不給他搜口袋。表面上說買了潤喉糖,實際上還偷偷買了那玩意兒。 晚上突然說要早睡,并不是真的是想作息正常早睡早起,而是……想到這兒,她直直地往后倒下,手蓋著眼睛。 但其實,她并非完全無所準備。 她知道會有那么一天,她知道他會來,她也心甘情愿交給他,且信任他。但她說不出口,這種事情埋藏在心底就好了。 盡管如此,在她的認知中,做這樣的事情,是不需要花費太長時間的。 在文學作品中,這種事情向來都是一筆帶過,兩三行便一夜過去??烧嬲洑v過昨晚,她發現不是的。 根本不是的。 為什么不同啊啊。 他不時在她耳邊說的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字眼,逼問著她回應他的字句,光是冒出來,就令她心跳加速。 每次她以為即將結束,卻又被扭成另一個姿勢,還說什么很快,不想她哭,可她后面累得喊不動時,他還是不放她。 “不打算吃早餐了?” 陳敘川半跪在床邊,拉了拉她的手,“大早上的,臉怎么這么紅?” 她的思緒忽然間中斷,臉上的余溫尚未散去,慌亂中隨便問了個問題轉移他注意力,“你剛才是不是,把被子抱上去曬了?” “是啊,你不是喜歡陽光的氣味?” “嗯,”她想再等等,等她臉上熱度下去、可以同他那樣坦然時再起,磨蹭道:“我想再躺會,你先去吃早餐?!?/br> “還睡?”他聲音壓低了些,捏了捏她泛紅的耳廓,“昨晚沒睡夠?” “!” 傅嘉柔捂住了耳朵,不知是在阻擋他的聲音,還是不讓他摸她耳朵。 但,她還是聽見他笑了一聲,緊接著,他手從她腿窩下穿過,她身體頓時騰空。 “非得老子抱是吧,可以?!?/br> 陳敘川直接抱起她,走出房間,穿過客廳,隨后放在了餐桌前的椅子,“吃早餐?!?/br> 傅嘉柔早就餓了,既然他都把她放在餐桌前了,她也就開始小口喝著面前的魚片粥,時不時抬眼看看他。 他挑了挑眉,不明白她眼神何意,終于在第五次她看過來時,他到:“還在回味昨晚我和你…的事?” 她舀粥的動作頓了頓。 陳敘川居然用了——回味,這兩個字。 “我沒有在回想那些事?!备导稳嵴f,“我是在想我今天早上做的夢?!?/br> 而擾亂她美夢的“罪魁禍首”,就坐在她對面,還一臉無辜地問她,“你做了什么夢,說來我聽聽?” “你騎著,不是,你乘著一條船來接我,然后我們就坐著船,在海面上飄來飄去……”說著說這話,她看向他,“你笑什么?” “我乘著船來接你,這交通工具還真夠特別的?!标悢⒋〝苛藬宽?,“沒事,你繼續?!?/br> 傅嘉柔繼續回憶:“那時候是清晨,太陽還沒上來,水天一線的風景特別漂亮,如果你看到,你也一定會喜歡的?!?/br> “對,我看到了,我和你一起坐在船上,你忘了?”陳敘川道。 “噢,對?!彼c點頭,“然后,我以為我可以看到日出,結果海面上突然刮起了大風,特別危險,我們的船也晃來晃……” 她說到這兒,忽然就想起了什么。 傅嘉柔重新拿起勺子喝著魚片粥,似乎什么都發生似的。 陳敘川不明所以,追問道:“所以?晃來晃去然后呢?”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备导稳崧柭柤?。 “日出沒看見?”他似乎有些惋惜。 傅嘉柔看著他的眼睛,“對,罪魁禍首就是個姓陳名敘川的男人,讓我錯過了一邊如此美麗的日出?!?/br> “我?” “是你,你害得我醒了?!?/br> 她說完,非但沒見陳敘川有絲毫愧色,反而挑著眉問她:“我怎么害得你醒了?” “怎么不說話,我怎么害得?” “……不知道?!?/br> 他的問題永遠都是這么…無下限,明知故問。 陳敘川笑笑,“那你說不出個所以然,這不是冤枉我了?” “你早上做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彼龕灺暤?。 他不逗她了,怕再逗下去她不理他。吃完飯后,傅嘉柔照例給窗邊的綠植澆水,撥弄著綠色的小葉子。 陳敘川自身后抱著她,在她下巴處蹭了蹭,“夢里的日出沒看見沒關系,我可以陪你去看現實中的日出,要不要?” “要?!彼f,“我要去山頂,不要去海邊?!彼聣糁惺虑橹氐父厕H。 陳敘川溫聲應:“好,去山頂?!?/br> 原本傅嘉柔是打算上午拉伸,練一練基本功的,現實是她把自己想得過于強大了。 昨晚過后,她的腿現在還沒緩過來。最后上午的計劃泡湯。最后,倆人在客廳沙發坐著,看了兩部電影。 本來不是看電影的。 傅嘉柔隨便調了個電視劇,是別人給她推薦的大火韓劇,她想著不辜負對方推薦的好意,就看兩下好了。 結果,男主出場時,她不過感嘆了句“我對這個演員的印象特別好,一直覺得他長得特別帥”,陳敘川就捂著她眼睛,“說誰帥?還特別?嗯?” 于是,她還是打算下回再看,自己一個人在宿舍看。改為看電影。 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下午是可以直接登機返校的。 來清德市之前,傅嘉柔就和李甜教練約了見面,傍晚時分,她去同李甜會面,陳敘川留在家里。 許久未見,李甜笑起來元氣又漂亮,不過三十出頭,可她看起來依然像二十多歲的漂亮姑娘。 她抱住傅嘉柔,“嘉柔,終于見到你了?!?/br> “對呀,我以為你過年會在清溪,但沒想到教練你在清德過年了,不然,我應該早就去找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