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許久未見到傅嘉柔, 原本在俱樂部和她比較相熟的隊員們尤為激動。 “嘉柔姐,你這次回來, 是要重新回市隊嗎?” 她們都不知道傅嘉柔是“被”退出, 都以為她是主動放棄了機會。 “我不會回清溪市隊了?!碑吘箾Q定權已經被奪走了。 傅嘉柔不想解釋太多, 何念青在她們單純只是嚴格了些, 她就不破壞她們的想象了。 “為什么你要擅自退出市隊呢,說好要一起努力, 也是你跟我說,就算多難都要堅持的。你這樣真的很不負責任?!闭f話的女生是傅嘉柔之前在俱樂部的對練搭檔,李韻然。 傅嘉柔沉默了片刻,隨后道: “我退出了清溪市隊,不代表我就放棄了這個目標, 只是換了一個努力的地方,所以,還是一起的?!?/br> “?” “努力的地方?” 何念青的念青藝體俱樂部在在清德市當地小有影響力,并非靠她一己之力,背后還得臂膀有力的股東支持。 今天這個晚會,便是由俱樂部最大股東一手cao辦,邀請傅嘉柔作為表演嘉賓。 如此能提高俱樂部以及自身影響力的機會,自然而然,何念青需要不遺余力要抓住。 這才大費周章,將她從七中接回來,傅嘉柔之前小有知名度,是重點培養對象。 表演晚上八點才正式開始,六點半已開始入場。傅嘉柔還在后臺和其他人一遍遍排練中。 臨近七點排練完成,傅嘉柔下半身一件荷葉邊半身裙,上面一件純白外套,黑色馬丁靴。 還沒到表演環節,她暫時可以自由活動。 白幸幸也參加了,沒有被邀請純粹作為家屬,由于她不需要表演,便可提早到會場入座。 “你好,我可以和你認識認識嗎?” 白幸幸聽到身后有人問,她心里一喜,回頭笑道,“可以呀,你好?!?/br> “容我猜一猜,你是傅嘉柔對不對?”男人面容說不上很帥,但勝在西裝革履,五官也端正,打扮得像模像樣。 “……” “我不是傅嘉柔,你認錯了?!卑仔倚倚θ萦行┙┯?。 “那抱歉,”陳明澤說,“剛才見你和何女士一起進來,我以為你們是母女,真是不好意思?!?/br> “沒事沒事,其實我們關系很不錯?!?/br> “那你知道傅嘉柔在哪兒嗎? “可能,估計還在……排練?!卑仔倚以捯魟偮?,會場大廳門口,傅嘉柔推開旋轉玻璃門,身后是俱樂部體cao隊其他成員。 有些人是第一眼美女,有些人是第一眼不驚艷,越看越好看,傅嘉柔屬于前者,第一眼便驚艷,細看也經得住考驗。 藝體隊的女孩都是美人,但她一眼便能抓住眼球。 她眉眼藏有淡淡冷意,巴掌大的臉,五官精致得恰到好處,走路姿態挺拔,毫無怯場之意。 這樣的場合不缺漂亮女人,缺的是第一眼便難忘的美人。 “陳董,這是我女兒傅嘉柔,”何念青挽她的手臂,“嘉柔,這是小時候抱過你的陳叔叔,還記得嗎?” 之前傅嘉柔還在市隊時,在大大小小比賽中攬獲好多回金牌,在市內多多少少有些知名度。 而最近俱樂部在籌劃拓展新項目,何念青得搬出這張牌,看看能不能再爭取更多的資金。 “不太記得了,”傅嘉柔淺笑著,她對眼前這個陳叔叔完全沒印象。但是,她覺得他很眼熟。 和某個人很相似。 陳董笑得很明朗,眼角周圍很深,但那雙眼睛里的光都是精明,“不記得那是很正常的事,你以前還和我兒子陳敘……” 陳敘?陳敘什么? 傅嘉柔一下便注意到這兩個熟悉的字眼,擰了擰眉。 她凝神看向這位陳叔叔,電光火石之間,發現對方五官和…陳敘川,很像。 難道…… 陳立坤頓了頓,只是這一次他說話的語氣有些不自然,“是我的記錯了,口誤,記性比不得你們年輕人?!?/br> 傅嘉柔:“陳叔叔您剛才說您的兒子是……?” “噢對,過來和我兒子認識認識?!标惲⒗ふf完,朝著另一邊招手。 傅嘉柔心里一緊,內心那個答案呼之欲出,所有洶涌的念頭,在接觸到走過來的男人時,又盡數滅了下去。 她垂眸,眼睫遮住眼里的失望,來人并不是陳敘川。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西裝革履,事業人士的打扮。 何念青在傅嘉柔小聲,“別笑這么僵,頭抬高點?!?/br> “爸,”陳明澤恭敬叫了一聲,隨后視線轉向傅嘉柔,掩藏下眼中的驚艷,“這位是……?” 陳立坤說,“這位是傅嘉柔,藝術體cao運動員,也是我們清溪市的驕傲。嘉柔,這是我兒子,陳明澤?!?/br> 不知為何,傅嘉柔第一眼看到陳明澤,就生不出好感。兩人禮貌地自我介紹,何念青挽著她手臂在她邊上,不時添上幾句。 “對了,聽說你學習成績也挺不錯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在一中就讀對不對?”陳明澤說。 “不……”傅嘉柔正想說不是,何念青卻緊張的接過話頭。 “不錯,你猜得沒錯,她現在在一中念書,這孩子的學習向來不需要我cao心?!焙文钋嗯呐乃绨?,笑著看向她,但那笑意中暗藏著警告。 何念青說完,便挽著她離開了,“去后臺做準備吧,免得說多錯多?!?/br> 傅嘉柔:“表演結束之后,可以把我的手機還給我了嗎?” “看你表演的效果,別給我出岔子,老老實實表演完就可以,什么時候了還在關心你的破手機?!?/br> 低矮的樓房里,燈光是暖色的。 “爸,我回來了?!焙翁焱崎_門。 沙發上坐了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頭發花白了大半,他戴著眼鏡,手上拿著一張報紙,“嗯,回來了?!?/br> 看見何天身后的陳敘川,何叔頓時站起身來,“呦,大川怎么有時間來?” 何叔以前是陳家的管家,也是以前在陳家,陳敘川唯一敬重的長輩,早在三年前,他身體不好辭職沒繼續干下去,改行開了間平民茶鋪。 陳敘川偶爾會來探望他,和他聊聊天。 “這不是太久沒來過了,”陳敘川笑了笑,“腿腳最近恢復得怎么樣?” “嗨呀,好多了好多了,”何叔拍了拍大腿,笑得健朗,“撞人的那個兄弟,還過來看了我好多次,也是個好人,哈哈?!?/br> 何天:“我爸就是心大,什么人他都能當成好人?!?/br> “不這樣,我怕是連何叔家門都不敢進?!标悢⒋ㄕf,“有這樣的心態也不錯,平和?!?/br> 不像他,情緒如同過山車一般,大起大落,起伏不定。 他端起茶幾上的茶,一飲而盡,滿口都是苦澀。 何叔看了看陳敘川,拍拍他肩膀,“大川,有心事???” 陳敘川收回思緒,笑了笑,“何叔,這都被你看出來了?!?/br> 何叔抿了一口茶,“像我這樣無憂無慮的老家伙,喝茶是一點點品的,有心事的人,喝茶來不及細品,就一口悶?!?/br> 陳敘川沒說話,斟了一杯茶,一口喝下,脖頸線條繃緊了一瞬,“很苦,這個茶?!?/br> 說著,何叔又給他杯子滿上茶,“這茶我新買的,你得細細品,才能品出甘味?!?/br> “做什么事也是這樣,慢慢來,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壞事,也越嘗不到甜頭?!焙问逭f話不緊不慢,語氣平和。 “你越是想得到的,越是不能急?!?/br> 陳敘川兩手肘撐在膝蓋上,漆黑眼眸垂著,情緒不明。 越急越求而不得,越是藏拙越容易露餡。 “這邀請函是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我這一把老骨頭都不喜歡看年輕人的表演了,你要是心煩,你拿去放松放松也可以?!?/br> 何天:“爸,你真的是老眼昏花了,這是陳家送來的邀請函?!?/br> “管它誰送的,你看看,有小提琴,有獨唱,集體舞,藝術體cao表演,這不是你們年輕人愛看的?”何叔笑說。 陳敘川接過來象征性掃了一眼,放下。愣了一秒后他立即又拿起,剛剛似乎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 動作弧度大,差點碰倒了手邊的茶杯。 這一次,陳敘川很認真地,從節目表演的列表看下去,終于,在壓軸節目那一列中,看到了那三個字。 傅嘉柔。 她有藝術體cao的個人表演,作為壓軸節目,在市中心水榭藝術大廳。 “川哥,什么東西這么激動?”何天差點沒被嚇到。 “何叔,這個邀請函可以給我嗎?” 何叔:“去吧,年輕人的節目,我欣賞不來,不過應該已經開始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進去就是了……” “謝了何叔?!?/br> 表演謝幕,臺下掌聲雷動。 場上的人猶如游魚般向外涌動,無數張陌生的面孔。傅嘉柔固執在人群中著,心存僥幸,希望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眼前的人一批一批變幻,心中的失落也在漸漸擴散。 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 算了,她在幻想些什么。 忽然間,在人頭涌動的大廳出口,轉角處。有個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影,那人戴著黑色棒球帽,帽檐低低壓著,隱隱能看見下顎輪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