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傅嘉柔和他對視了兩秒,她受不了他這種坦然到直白的眼神,率先移開視線。 “找你什么事,當然是繼續上次沒繼續的事?!标悢⒋ㄕZ氣很淡,如同問她吃飯了沒一般尋常。 那聲“就不叫”,是用怎樣的語氣,他現在還記得清楚。 兩人之間的磁場非同尋常,齊萬識趣地起身離場,“大川,我先走了,你慢慢玩?!?/br> 聽見“玩”這個字眼,傅嘉柔擰起眉,巴掌大的臉有些無所適從,又料不定這個人心中打什么主意。 他是真的記仇,就因為轉學前她和他那些過節,至于揪著她到現在都不放么。 “學長,我沒時間陪您玩,我要上課?!?/br> “嗯?” 陳敘川是坐著的,盡管她站著可以比他高出不少,但是他給予的那股壓迫力沒因為站位問題少一分。 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繼續。 傅嘉柔思索片刻后,迎視他的眼神:“我相信學長您時間也非常寶貴,沒時間陪我在這里耗,所以,我就先不打擾……” “我有時間,大把?!标悢⒋佳勰枪善?,流露無疑,他兩手撐在石頭上,后仰著身子問她,“要我陪你玩什么,拍皮球?” 小姑娘的臉色由瓷白轉為粉白,唇緊緊抿著,彎弓似的張開又合上。 他饒有興致觀察這種變化,微妙又鮮活的變化。 很多人說他有病,他現在稍微認同,他就是有病才會昨晚夢到她今天就跑到這里堵人。 又或許是,情緒壓抑了太久,需要一個缺口釋放,而面前的人正合適。 巖石周圍的青草很柔軟,傅嘉柔認真地環視了一圈,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上一次她可很容易逃離現場,這一次比一樣,周圍都是他的人,她寸步難行。 傅嘉柔胸中憋了一口無處發的氣,她強行壓住心底涌出的怯意道: “謝謝學長好意,但是我現在真的要去早讀了,如果您喜歡拍皮球的話,您可以找你的朋友去拍,我相信他們肯定很樂意奉陪?!?/br> 然而,她一股腦全說完之后,就開始后悔了,腦海中閃過方媛曾說過的那些傳聞。 他不怒反笑:“嗯,對啊,我喜歡拍皮球,拍小皮球?!?/br> 后面三個字,他可以咬重了音。 說完,他從巖石起身,兩手插在兜里,那一瞬間強烈的男性氣息忽然侵襲而來,身高差距最為直觀,帶來的壓迫很實在。 “你想干嘛?”她擔心他真拍自己,警惕后退。 “怕什么,剛才不是挺牙尖嘴利?!彼鬼?,視線落在她校牌的位置,“一中的校牌給你的勇氣沒了?” 她恍然驚覺這個事實。 “大川,搞完了沒?這幫沒戴校牌的家伙都再這了,你說是俯臥撐好呢,還是整個新鮮點的鴨子步?” 齊萬走過來問:“喲,這還有個漏網之魚,小jiejie你這戴的不是咱清德七中的校牌???臨市一中的,不是在開完笑吧?” 估計難逃一劫。 傅嘉柔心里已經在開始祈禱待會要做的是俯臥撐,而不是鴨子步。 “她不歸你管,管好那群人?!标悢⒋咦啐R萬。 傅嘉柔不明所以,“我不是故意不戴七中校牌的,可能是掉了,我等會下課就去補辦……” 然而,下一秒,胸前的校牌忽然被他拿掉,指尖僅擦微毫便會碰到她,原本只是溫熱的臉頰,此刻進入溫度飆升狀態。 “以后你不用戴校牌,直接進?!标悢⒋笾E?,晃了晃,“這玩意兒我沒收了?!?/br> 第13章 chapter13 傅嘉柔剛進教室,絲毫沒有關注周圍投來的視線,若無其事拿出一本書,開始讀著。 聲音不大不小,柔和又清澈,睫毛安安靜靜地垂著,和周圍躁動不安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向來不理會旁人眼光。 對付這些看笑話一般的眼神,最好的方法便是坐視不管。 “今天早上檢查校牌時,她不是被紀檢隊的學長堵住了,怎么現在好像一點事情都沒有?” “誰說沒事的,你看她臉紅的,一看就受罰了,紀檢隊又不是蓋的?!?/br> “你們看她的表情,是不是快哭了,可惜現在不能用手機,不然我就用手機拍下來好了?!?/br> “我們上回不是打賭誰能先逼走她嗎,你們看著吧,到時候記得把錢轉到我微信里?!?/br> 齊心施施然走過去,站在傅嘉柔座位邊,半分鐘都沒等來傅嘉柔一個抬頭。 她敲了敲傅嘉柔課桌,“喂,傅嘉柔?!?/br> “什么事?”她表情毫無波瀾。 齊心遞過來一張東西,唇角向上揚著,“這應該是你的,我在地上撿到的?!?/br> 傅嘉柔垂眸掃了一眼,是她的校牌。 然而,校牌里邊的頭像處被人挖空了,只剩脖子以下的部分,名字的部分也被完全涂黑了,可以說是一張廢紙了。 傅嘉柔接過來,什么都沒說,隨手放在桌子角落邊,“嗯,謝謝?!?/br> 沒看到自己預料中的難堪神色,齊心接著道:“至于為什么變成這樣,我撿到的時候就這樣了,你可別怨我?!?/br> 傅嘉柔翻了翻手中的書,恍若未聞,又聽齊心接著道:“剛剛沒來得及把這個還給你,害你被紀檢隊的學長懲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你湊合著用唄,說不定學長看你可憐會放你一馬……” 話沒說完,傅嘉柔不緊不慢起身,拿過校牌,手一撕,校牌成了好幾塊,被拋入教室門邊的垃圾桶。 “我用不到它了?!备导稳崽а劭此?,眼神很冷,“還不還給我都沒影響,你可以走了?!?/br> 周圍暗中觀察的同學都不明白這波cao作,“666啊,校牌都撕了,直接挑戰紀檢隊的權威是嗎,傅嘉柔這回有得受了?!?/br> 齊心面色僵硬了幾秒,隨后又覺得撕了正好,“明天被罰哭了別怪我沒提醒你?!?/br> 恰在此刻,教室外進來幾個男生,喘著粗氣,“傅嘉柔你戴的是一中的校牌,怎么一點事都沒有?你對陳敘川學長說了什么?” 李順奇等幾個男生剛做完一百個俯臥撐,還走了幾圈鴨子步,胳膊腿都酸得不屬于自己了。 “沒說什么?!备导稳嶙?。 “那他這么罩著你?你說了什么教教我唄,他竟然批準你以后都不用戴校牌了?!?/br> “我不知道,你可以問問陳敘川自己?!备导稳嵋稽c也不想在陳敘川管不著的時間,在他名字后加上“學長”二字。 齊心忍不住出聲:“她不用戴校牌?你開什么玩笑?!?/br> “誰跟你開這種玩笑,不僅什么都不用做還他媽直接回了教室,”李順奇罵罵咧咧,“他媽的我們怎么沒有這種特權呢,臥槽你不會真的是勾搭——” 傅嘉柔薄薄的眼皮一抬,漂亮眼尾隱藏的鋒芒讓李順奇說話聲一頓,她聲音擲地有聲:“我建議你回去刷刷牙再說話?!?/br> 李順奇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意思是讓他嘴巴放干凈些。 李順奇想起前些日子陳敘川闖進班里,直接把傅嘉柔桌子端到第一排的cao作,再加上今天的見聞,他也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罵罵咧咧回座位,“媽的這妞不能招惹,要不然她跟陳敘川學長告我可吃不消?!?/br> 李順奇剛來時是刺頭,不服管教,很快就被紀檢隊的治得不得不服從管教,在那群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回到座位后,他對齊心說:“上回賭的誰先逼她哭,我不參與了,你們玩唄,老子溜了?!?/br> “上回她還騙我她有陳敘川電話呢,結果那是她媽的電話號碼,我可不會再被她唬了,不過是那虛張聲勢罷了?!饼R心抱著手臂,一臉不屑,“陳敘川學長連幸幸學姐都看不上,會對這種貨色動心?” 李順奇斜著眼睛看她一眼,“你別提了,想起白幸幸作死被他掐著脖子按在墻上的樣子,我就心寒?!?/br> 陳敘川從來都不是憐香惜玉的主,不論男女,凡是觸犯他禁忌的人,下場就一個“慘”字。 說著,他往傅嘉柔的方向看了眼,她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對外界所有事物恍若未聞,精致漂亮的側臉如同一幅畫。 這長相實屬少見,李順奇早就蠢蠢欲動,奈何沒這個膽子。 他心底臭罵了句,隨后對齊心道:“要是這個傅嘉柔真是陳敘川心肝寶貝,我他媽可不敢冒這個險?!?/br> 齊心想刺激刺激他:“奇哥什么時候這么慫了?” “草你是不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李順奇煩躁踹桌子,“你要是看間陳敘川看她那眼神,我保準你也嚇得屁都不敢放?!?/br> 傅嘉柔一點沒以“心肝寶貝”自居,幸好這些日子,她沒在紀檢隊中看到陳敘川的身影。 聽方媛說,班里的人用她打賭,打賭誰能讓她哭,難怪她一直能感受到這些日子班里同學對她或明或暗的敵視。 這些其實在傅嘉柔預料之中,何念青最大的特點,便是從不對自己的女兒手軟。 所以,清德七中時,她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包括來自這些人惡意的針對與刁難。 唯有一個人的出現,在她的預料之外。 自從那天她把校牌撕爛,這些若有若無的針對減少了不少。 呵,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得感謝他。 感謝陳敘川難為自己,以至于讓那些害怕他的人誤以為自己和他有不可告人的關系,所以收斂不少。 偏偏她最不希望和他扯上關系。 他看上去散漫放蕩,實則比她圍繞在她身邊的人都要危險許多。 腦海中浮現他那張臉龐,下頜瘦削,眼睛雜糅渾然天成的凌厲與散漫,對視久了,又如同在看黑沉的無底洞般。 傅嘉柔心不在焉地走在校道上,忽然,前邊竄出一只橘色的一團,從她面前迅速跑過。 她思緒被扯回,再凝神一看,那是一只橘貓,跑得雖然快但是姿勢非常怪異,一瘸一拐的。 “等一等?!备导稳彷p輕叫喚了聲。 貓咪停下腳步,小腦袋回頭看了她一眼:“喵?!眻A圓的小胖臉,兩只眼珠綠瑪瑙似的,閃爍著清凌凌的光,隨后又繼續往前跑。 傅嘉柔莫名歡喜,沒想到能在這里看見貓咪。 暫時將心中郁積的情緒甩邊上,她追過去,誰知貓咪似受了驚嚇一般,逃得飛快,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蹤影。 她嘗試學了幾聲貓叫,一直往前走,然而小家伙一點臉都不賞,不知躲在哪個地方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