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落對這方面的要求一向不高：“不用了，到時候說不定要加班呢?！?/br>
    于治勛跟她交代了幾句：“囡囡，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適當停下來也未必不可，沒人拿鞭子抽你?！?/br>
    于星落：“知道啦，爸爸，道理我都懂?！?/br>
    于治勛笑得溫和，仿佛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電話那頭掛著聽診器的老專家：“話我就點到為止。你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了，自己衡量?！?/br>
    于星落掛了電話，可能是太心虛，她總覺得爸爸話里有話。

    于星落對于池禹的暗戀，池家和于家長的長輩多多少少都能感覺出來，那個時候她還小，不懂得把自己的心意藏起來。

    同樣，他們也看得出池禹對她無意。

    以及，這兩個人是真的不合適在一起，強湊在一起也不會有好結果。所以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拉過他們倆的cp。

    周五晚上，莫雨預訂于星落的周末，但是她要加班。

    博覽中心舉辦科技展會，實在走不開。

    “算了，我來陪你一起工作好了。小可憐蛋兒，要被工作折磨死了?！蹦瓿靶λ?。

    “這么殷勤干嘛？”于星落打著電話從浴室里出來，暖風器還沒關掉，她身上濕漉漉的，鎖骨清晰冷淡。

    “我艸，我聽著聲音不對，你在干嘛？”莫雨挺激動：“一邊打電話一邊做好刺激地說，這是什么新的情趣嗎？”

    于星落：“……我一個人在家?！?/br>
    “怎么了？”

    “又吵架了唄?！?/br>
    “服了，我來陪你?！?/br>
    ……

    莫雨對于池禹這個人的激情辱罵從周五晚上到周六早上就沒停過。

    “他不是長得天憤人怨嗎？這種狗男人就該賣去鴨店做鴨子?！?/br>
    “做鴨子也太爽他了叭！”

    “脖子以下截肢好啦??！”

    “？”

    “……”

    講道理，女人的友誼厚度，是通過說某個人壞話來增加的，池禹就是所謂的“某個人?！?/br>
    于星落雖然沒法罵出這么激進又時尚的話，但是的確很爽。

    他氣人的方式層出不窮，于星落都懷疑他上輩子是張千層餅。

    不過兩人雖然沒見面，但微信還是偶爾聯系一下的。

    一般就一兩句話。

    池禹：【回家了嗎？】

    于星落：【嗯，有事？】

    池禹：【沒?！?/br>
    或者是：

    于星落：【我的ipad在你那，幫忙找下?！?/br>
    池禹：【出差了，沒空?！?/br>
    于星落：【什么時候回？】

    池禹：【不知道?！?/br>
    ……

    諸如此類，能多冷漠就有多冷漠，于星落不知道這還有什么必要發消息，可偏偏就這么聯系了好幾回，干巴巴的幾句話，還非要說。

    像是在無力地堅持什么，不甘心。

    兩個人都是。

    莫雨摸摸她的后腦勺說：“星落，如果真的不合適也別強求?！?/br>
    *

    博覽中心人山人海，來了上百家科技公司。

    于星落第一次來，出口和入口不是同一個地方，而且分的很開，和車展差不多。安保人員拿著大喇叭維持廣場秩序。

    陳攏月出來接她：“于組長，這里啊?！?/br>
    大大小小的展臺，各種高科技產品，無人駕駛，人工智能機器人，芯片半導體，5g生活應用……看得人眼花繚亂。

    英元的展臺挺小的，展品也不算多，已出的系列產品都拿出來了。

    陳攏月問于星落：“展會上有三四家無人機公司，要看看嗎”

    于星落說道：“行啊?！?/br>
    陳攏月說的三四家無人機生產銷售公司在一個展區內，于星落一下子就看到了o科技的白色展板，旁邊的巨幅屏幕上放著炫酷的宣傳片。

    他們的展位是最大的。

    于星落還未上前，就有一個手臂貼著公司logo貼紙的工作人員上前來招呼，給她展示最近的一款便攜航拍器，對方看出于星落可能是個飛手，講得格外詳細。

    某種意義上，市面上的航拍器就是做相機的生意。不得不說，從放出的宣傳品可以看出這款航拍滑動變焦，畫質感人，完成度極高。

    陳攏月聽得認真，先不說飛行控制，單是他們的攜帶相機，已經甩出市場水平一大截。

    于星落樂觀的安慰：“o去年控股了xx相機公司，有一手資源，這是資本的力量，起跑和助力和普通公司不一樣?！?/br>
    小姑娘輕輕發出一聲感慨：“這市場遲早要被強者吃掉的吧?！?/br>
    于星落：“別太擔心，時代浪潮里，總會有幸存者。

    陳攏月嘿嘿笑道：“對，這喪氣話不能被鄺總聽見。組長還是你有士氣?！?/br>
    那個時候小姑娘不明白，于星落說的不是一句空話，而是一種篤定宣言。

    兩人看了一會兒，準備要走。

    “等一下?！庇袀€女生叫住了于星落，她一身藕色套裝，妝容恰到好處的清淡，氣質溫柔如水，沒什么侵略感。

    她看了眼小陳，再看看于星落，問道：“于總有時間單獨聊一下嗎？”

    小陳自動告退：“那我先去忙了?！?/br>
    于星落皺了下眉，指尖劃過太陽xue，對對方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測，直到女生給了她一張名片。

    她心道：果然。

    o的人力資源總監，倪琳。

    倪琳笑著客氣道：“于總既然賞光來，不介意找個地方聊一下吧?！?/br>
    叫于星落的時候，她早就把她打量了一番。

    于星落今天內里一件休閑款的白襯衫，窄身牛仔褲，身材纖瘦高挑，凹凸有致。蓬松柔軟的頭發落在肩頭，冷白的膚色，鼻梁秀挺。遠遠看著是位高冷的小jiejie，但開口說話的時候眼睛又很溫柔，沒什么距離感。

    倪琳一開始有點不敢相信，這就是英元的技術主管？真的不是品牌部的門面？

    于星落和倪琳出了場館，來到旁邊一家星巴克。

    直接在擂臺上挖墻腳了，倪琳也不拐彎抹角，說明了來意。

    卻沒想到于星落還沒聽到年薪就拒絕了，十分干脆。

    倪琳：“于小姐要不聽我說完再拒絕？o背后有強大的資方，不接受外界投資。從平臺、發展戰略，到待遇，我都可以保證是英元的雙倍?！?/br>
    “倪經理，謝謝你，我真的不考慮跳槽?！庇谛锹溥€是那個樣子：“如果因為錢，我還有更好的選擇，你知道的吧?！?/br>
    倪琳畢竟是資深hr，自然有多重談判策略：“其實，o和英元在經營方向上多處重合，競爭到達白熱化階段，為爭市場占有率，肯定會采取商業措施?！?/br>
    企業競爭其實很殘酷，最經典的案例是某兩個共享單車，線上罵戰膠著，線下為搶地盤大打出手，幾進幾出警察局。

    于星落：“你的意思是吞并，或者直接摁死?！?/br>
    倪琳笑笑：“可以這樣理解?！?/br>
    于星落勾唇笑了下：“話別說太早，摁死也要看有沒有這個能力吧?！?/br>
    她站起來道：“謝謝你的好意，不好意思了?！?/br>
    倪琳臉上依然掛笑，很淡定，“于小姐，我看過您的履歷，你和我們池總還是同學吧?！?/br>
    于星落想笑，很誠懇地說：“就算你們池總是我男朋友，也沒用?！?/br>
    倪琳：“……”

    *

    于星落出了星巴克，莫雨早就等煩了。

    “那人找你干嘛？”

    “沒什么?！庇谛锹湔f：“去吃飯吧?！?/br>
    “好啊，你想吃什么？”兩人上了車，莫雨一邊刷著手機一邊說：“下周你的生日想怎么過??？要什么禮物直接說，男朋友不在爸爸寵你?！?/br>
    于星落吸了一口氣：“來套房！”

    “我給你買個狗窩?！?/br>
    “……”

    “怎么了？”莫雨看于星落目光有點暗淡。

    于星落跟莫雨無話不談，沒什么顧忌，“有的時候不覺得我們是男女朋友?！?/br>
    “我說把他捆一捆賣到鴨店，你又舍不得?！焙唵未直?，多省事兒啊。

    “……”

    莫雨說：“你只是暫時沒想通，撞到南墻頭破血流，你就知道回頭了?！?/br>
    是啊，什么時候才能想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