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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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臥成拳頭,透過裊裊的煙氣,望著無字的牌位,咬著牙,眉頭緊蹙,有些出神。 直至沉香燃盡,他才回過神來,眼神冰冷無比。 走出暗室,來到院子里,一個褐衣番子來報:“爺,蘇白在城西買了一個小屋?!?/br> 肖逸的眼神瞬間溫和起來,只道:“繼續跟著?!?/br> 京都最大的城門永安城門口,人頭攢動。 聽聞陛下要親審叛賊梁崔一家,百姓們為了一睹當今圣上風采,清早便放下手中的農活,圍在監斬臺的四周。 蘇白更是一夜沒睡,前一晚便前來守著,現在才方能站在最前面。 烈日高照,眾人等了許久,也不見梁崔,更不見圣上。 小孩的哭鬧聲、婦人的交談聲、壯漢的爭吵聲混成一股喧鬧的嗡鳴之聲,在蘇白的耳邊揮散不去。 再加上悶熱的天氣,刺眼的陽光,蘇白險些暈厥過去。 突然號角響起,人群讓開了一條道,梁家、馮家的罪犯悉數被押上監斬臺。 蘇白不由地濕了眼眶。 萱怡郡主那么高貴的女子,如今竟然衣衫襤褸,十指不全,糟亂的頭發下,面容有些晦暗。 此刻的萱怡郡主仿佛是一具行尸走rou,跟著眼前的步伐,僵硬地挪動著腳步。 第28章 中 上了刑臺, 萱怡郡主一眼便看到了另一頭的男子。 她的身子不住地顫抖,這些日子,若不是想著再見兒子一面, 她早就在暗無天日的昭獄咬舌自盡。 萱怡郡主跪在了馮塘的身邊,鐵鏈之下的左手緊緊握著馮塘的右手。 馮塘身子微顫, 他用目光瞥了瞥右邊的阿娘,緊緊握緊了拳頭。 他從未像今天這般覺得自己無用, 最愛的親人任人宰割、受盡羞辱, 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 陛下朱潛已端坐在高臺之上, 他倚靠在龍椅之上,看著傲骨錚錚的梁王,笑了笑:“梁王,鄭對你百般信任,賜你十萬禁軍,守護京都,沒想到你竟然深夜造反,火燒皇宮, 誅你九族,可有不服?” “朱潛老賊,當年若不是我父王助你登基,你現在早就身首異處, 墳頭長草了!”梁王的長子怒喝。 “殺!”陛下臉上的笑容凝固,吩咐道。 劊子手手起刀落,梁王長子的人頭滾落到地。 “是父王, 父王要反,我進諫了多次也無用,圣上饒命!”梁王的小兒子趴在地上哭訴著。 “殺!” 又一顆人頭滾落了下來,鮮血已經染紅了刑臺。 梁王依舊挺立著脊梁,面無悲喜,目視著前方。 朱潛看著氣定神閑的梁王,又聽到百姓的議論之聲 ,手緊抓著龍椅,青筋暴起。 他知道梁王是昔日的戰神,抵住了漠北的突厥,守護了大周的江山,保護了天下的子民,在百信心中聲威不小。 只有讓最親的人指正梁王才有說服力,才能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 而梁王的血脈決不能留! 就在朱潛煩躁的時候,瞥見了跪在一旁的萱怡郡主和他那不成器的紈绔兒子馮塘。 他站起身:“萱怡郡主,你可知你兄長犯了何罪?” 梁王的耳多微不可見地抖動了下,萱怡郡主卻真真切切看到了。 那是兄長自小的毛病,只要一緊張,耳朵就會抖動。 “犯了欺君罔上、意圖謀反之罪?!?/br> “既然如此,該如何處置?”朱潛又坐回了龍椅,看似隨意地問道。 “殺?!陛驸ぶ饕е?,抬頭看向朱潛。 “甚好?!敝鞚搹膽阎刑统鲆话沿笆鬃屔磉叺奶O遞了過去。 萱怡郡主接過匕首,看著刀鞘上的五彩琉璃,立刻想起這事陛下當年和阿兄結拜兄弟是,阿兄贈送給陛下的禮物。 “不知陛下何意?”萱怡郡主有些顫抖。 “鄭不是不念舊情之人,梁王謀反,罪該萬死。但護國有功,你若能證明你和梁家早已沒有瓜葛,便饒了馮家,只貶為庶人便罷了?!?/br> 萱怡郡主點了點頭,握手匕首的斷指右手有些顫抖。 她站起身,拖著沉重的腳鏈,走到梁王身前,跪下。 嘴唇微顫,剛想說聲抱歉,卻聽見阿兄說:“來吧,我不會怪你?!?/br> 萱怡郡主淚如雨下,怎能不怪自己? 十多年前,若不是自己愛慕朱潛,逼著阿兄助他登基上位,就不會有今天! 陛下陰險多疑,梁家終究是無法保全了。 萱怡郡主閉上眼,舉起匕首,朝梁王的心窩刺入。 周圍的百姓紛紛指著萱怡郡主怒罵,她飛揚跋扈的惡名本早就被人熟知,如今為了活命竟然誅殺兄長,更令人不齒。 鮮血濺了萱怡郡主一臉,她的眼神空洞無神,走到梁家的家眷子孫前,一一朝他們的心窩刺下。 一時間,哭鬧咒罵之聲不絕于耳。 “萱怡,你罪該萬死,家主為了救你才犯上作亂,你竟然為了茍活殺兄滅族,簡直罔顧人倫!” “萱怡,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到幾時?梁家的死士不會放過你!” “萱怡,你不配為人?!?/br> 當最后一個梁家的子孫家眷倒下,萱怡郡主深吸了一口氣,雙腿跪在地上。 明明是初夏的正午,烈日當空,驕陽似火,她卻從腳底寒到了心里。 梁家是簪纓世家、百年大族,卻不知不覺毀在了自己的手上。 萱怡郡主閉上眼,朝高臺之上的陛下跪拜:“罪女幸不辱使命!” “善,梁家幫大周肅清亂黨。有功,該賞,就讓你兒馮塘進錦衣衛做百戶,繼續為朝廷效力?!北菹鹿笮Φ?。 他實在愛極了梁家自相殘殺,鐵骨錚錚的梁家最后還不是為了活命彎下了脊梁? 不可一世的梁王還不是死在了他最愛的meimei手上? 馮塘緊捏拳頭,剛想怒罵,只聽到身旁的阿娘小聲道:“快謝恩?!?/br> 片刻間突然想起幾日前,蘇白來大牢看自己,讓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聽從萱怡郡主的安排。 他匍匐在地,大聲道:“謝主隆恩?!?/br> 梁家已滅,只剩不成氣候的商賈之家馮家,陛下朱潛也沒有興致,便擺駕回宮。 圍觀的百姓們依舊對著馮塘他們指指點點。 馮塘剛想發怒,卻被萱怡郡主按住了肩膀:“今后,戳著你脊梁骨罵你的人會更多,你只需記著,為了活下來,咱家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答應阿娘,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馮塘望著萱怡郡主的淚眼,突然有種不祥之感浮上心頭。 “答應阿娘!”萱怡郡主捧著馮塘的臉,顫聲道。 “好?!?/br> 萱怡郡主抓起匕首,刺向自己的心窩。 “阿娘?!”馮塘抱緊萱怡郡主,泣不成聲。 他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因為有個愛護自己的阿娘??扇缃?,怎么在一天之內全都變了?都變了! 萱怡郡主躺在馮塘的懷里,用最后的力氣,摸了摸馮塘的臉頰:“好孩子,不哭。阿娘只是去向梁家列祖列宗請罪去了,你一定要聽蘇白的話,她答應過我會照拂你一生一世的?!?/br> 她轉過頭,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指向蘇白的方向。 蘇白連忙上前,握住萱怡郡主的右手:“我會的?!?/br> 若不是萱怡郡主,自己怎能贖身脫離云丹戲坊?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道理蘇白是懂得的。 萱怡郡主微笑著閉上了眼睛,雙手無力地垂在地上。 馮塘還沉靜在悲痛之中,只聽到旁邊一身悶哼,轉眼望去,自己的阿爹馮敬之也自刎離去。 第29章 下 至親在一日之內全部離去, 饒是馮塘之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他仰天長嘯,嘶吼之聲讓蘇白有些心碎。 人生最哀痛的莫過于生離死別。 梁家、馮家除了馮塘一人, 都死絕了。 讓他活著,仿佛是一種懲罰。 馮塘舉起匕首, 朝自己的胸膛刺去。 匕首的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蘇白來不及多想, 本能地用手擋住刀尖。 劇烈的疼痛從掌心傳來, 鮮血一滴滴落在馮塘的衣衫上。 蘇白紅著眼, 用另一手掐住馮塘的肩膀大聲喊道:“馮塘!你給我記住,你的命是你娘用自己的自尊換來的。她高傲清白了一輩子,為了你,低下了頭,昧了良心。你要好好活著,活給她看看!” 馮塘掩面哭了起來。 蘇白嘆了口氣,從裙擺處撕下一塊布條,將流血不止的手掌包好。 她端坐在馮塘身邊, 任憑周圍的百姓對她指指點點,任由憤怒地百姓將爛菜葉和雞蛋砸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