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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靈劍訣,人傳其劍勢浩大,有開天辟地,移山填海之能,可鑒草木枯榮,山河更迭,日月輪轉,天地造化之靈,玄妙高深,非武學精研至頂之人不可稍觸其境。 造出這套劍法的人,則是天下公認首屈一指的雄杰之首,隱仙抱樸子。 傳聞鑒靈劍訣初初露相,正是那同悲山守真君大舉屠世,欲造一山之天下,而隱世多年的抱樸子終于出山,雖則雙鬢星白,老態已顯,卻仍獨步青云,白衣破風,一劍掠來,方圓數里風雨千重,山河動搖,浩蕩劍意如虹貫日,大開大闔,倒海一般傾然而去——鑒靈劍訣第八式,重玄天。 而守真君一手名揚天下的“小荷”輕靈如風,恰恰拿捏的是荷尖一點巧意,身形縹緲陡轉,體挪如懸紳,影動如枝橫,不輕不重一點,雙劍相叩。 那一戰,抱樸子勝。 守真君退回同悲山時,抱樸子一戰再定盛名。江湖榜上名姓偷換,遙遙丟開眾人千八百里,隱仙之名傳開,抱樸子將守真君拘在山野,以自己所在山頭為界,就此隔絕了同悲山與世人。 直至十三年之后,守真君執念成魔,武學不得寸進,心性動搖,終于坐化。再一年后,抱樸子夢得仙道,踏出天人之間半步之遙,從此天上人間,飛升成仙。 匆匆然間,又是兩年。 至如今,同悲山亂世之災,已過十六載。 “只可惜,這兩位皆不熱衷開山立派,守真君雖有同悲山之說,門下卻只有兩名徒弟。至于抱樸子的徒弟,也堪堪只有一名?!?/br> “守真君和抱樸子都是人中龍鳳,想必他們的徒弟也是首屈一指的豪杰?!?/br> “此話不假,‘碧無窮’威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抱樸子飛升之后,碧無窮被迫入世,一手‘小荷劍’正是得了守真君真傳——君不見當年蕭漱華一劍挑遍宋家家主宋明昀、封家家主封沉善、辟塵門清如道君、歡喜宗宗主聞栩,而蕭同悲卻更放肆,下山首戰便與宋明庭大打出手,竟還能力壓一手,就此定了江湖第一的地位?!?/br> “那碧無窮不過二十來歲,竟已如此厲害?” “可不是么——依我看,抱樸子之后,獨有碧無窮能當江湖第一的盛名罷?!?/br> 二人一陣長吁短嘆,江湖人才輩出,更代迅猛,又將后來的新秀封琳、宋逐波一通褒揚,只吹江湖英杰,才有旁觀人奇道:“那抱樸子之徒,又是何等修為?” 原先二人一頓,臉上燒起些尷尬來,良久才低聲道:“休問,那抱樸子之徒出山三載,卻從不參與試劍會,更未與江湖前五任何一位正面相抗,并不知其修成如何?!?/br> “嗚呼哀哉,如此庸人,也太丟抱樸子的臉面了罷?!?/br> 最先開口的人又是一陣搖頭晃腦,搖著手指道:“非也,非也,先前不是在說江湖人最想學的劍法么?……鑒靈劍訣為首,小荷劍為次,封家昆玉劍第三,而第四……就是這抱樸子之徒所創,酩酊劍法?!?/br> “江湖酩酊劍,便是這抱樸子之徒。較之另幾位鬼才的行蹤莫測,這位酩酊劍才是真真凡人一個,據說他常年混跡酒肆茶館,一天有八個時辰都是酩酊大醉之中,一劍酩酊運得妙極,雖堪堪弱冠之年,卻迄今從無敗績,原先的江湖第九蘇凌歌,邀他試劍會一戰,這人倒好,嫌試劍會人聲嘈雜擾他喝酒,當即左手執盞右手提劍,一招排山,蘇凌歌便無再戰之力……若他清醒運起鑒靈劍訣,誰又能猜到這位怪才已修至幾重?——能和碧無窮一爭高下也不一定?!?/br> 酒館閑言碎語通通歇下,無人敢再提這位怪人。直至角落一聲嗤笑,一頂斗笠在空中一旋,露出主人謫仙一般的面容,烏眸顧盼之間,春陽夏風,秋月冬雪,俱在其中。他眼底劍意磅礴而不凌厲,反是溫潤如一壺陳年酒釀,霞姿月韻,仙骨天成。 “妙啊,貧道本人尚不自知有如此神通呢,”他開口帶笑,偏首撫掌,“竟還能和蕭同悲一爭高下,真得多謝諸位高看?!?/br> 眾人面面相覷,一是為酩酊劍威名所駭,二是受這驚為天人的容貌所驚,總之四下沉寂,一雙雙眼驚恐萬狀的打量這位威名在榜還來酒館廝混的酩酊劍。孟醒卻不再多言,只是仰脖飲盡杯中物,風流眼梢帶喜,大笑揚袖而去。與他同桌的一名小少年站起身來,在桌上排出一列銅錢,朝著人們款款作揖:“還請諸位勿怪,師父他又喝多了,胡言亂語而已,多有叨擾,還望海涵?!?/br> 不等人們回話,那少年已大步出門,揚聲喚道:“師父——” 再過一瞬,便是那白衣的俊俏郎君去而復返,摟住那孩子腰肢,嗓音微?。骸吧蛟?,再敢磨蹭,自己剃度上山當和尚去?!?/br> “我有大名?!蹦呛⒆拥兔柬樐?,說的話卻威脅意味頗濃,“您有錢買酒?” “……”孟醒一噎,算是認可了這說法,低聲暗罵一句,兩人眨眼便又不見了身影。 館中人這才如夢初醒,轟地炸開議論紛紜: “這小子輕功好生了得!行不帶風,無影無痕……竟和碧無窮一般神妙!” “依我看,還是碧無窮更勝一籌,畢竟是江湖第一,這酩酊劍若真有這能耐,為何不去試劍會繼承他師父美名?想必是不敢和碧無窮正面相抗罷!” “誰知道呢!我倒是覺得這酩酊劍深不可測,瞧著還是少年身量,做派卻不輸那些老油子!” 只是別人議論再多,當事人孟醒一句都聽不見。 一招拂云身遁出數十里,直沖郊野,沈重暄顛得快吐,直到落地也昏頭昏腦搖搖晃晃,半晌才松了口氣,朝著孟醒一躬,態度仍是溫和:“弟子懇請師父酒后施展輕功莫再帶上弟子,若是妨礙了師父,成師父累贅,釀成大禍,弟子必然會愧疚終生的?!?/br> “那你這終生也就十三歲了?!泵闲殃割^一本正經算數,“可惜啊,為師還沒帶你瞧瞧風露樓的幾位神仙jiejie,叫你白活一回,為師也會愧疚的?!?/br> 沈重暄:“……您可以考慮怎樣不成大禍?!?/br> “咱回山上打山耗子吃,活不到九十歲為師的棺材送你睡?!?/br> 這是沈重暄第五百七十七次不想理孟醒。 孟醒究竟神通如何,不止天下人好奇,沈重暄也好奇。他從未見過這人收起過那副輕浮的神態,端出正經架子處事待人,更別提他拿劍的模樣。最最讓沈天柱看出他能耐的一次,那是在正經對戰的一場,是與蘇凌歌的那一戰,世人都說是酩酊劍法立威之戰,但沈重暄知道那次,孟醒只懶懶散散倒提了拂塵一甩,像個醉仙般恣意,便真如拂去灰塵一般,蘇凌歌倒身退去,再不能起身。 很厲害。 十三歲的沈重暄只能這樣概括。 周遭寂靜得很,唯獨鳥叫吵得孟醒頭疼,索性就地一軟身子,盤膝倚樹,歪歪地靠著假寐。沈重暄早習慣了自家師父說睡就睡的本事,也知道自己這點兒小脾氣壓根不會被孟醒當回事,只好自己收拾了脾氣,悶悶不樂地脫下外套披在孟醒身上,百無聊賴蹲在一側托腮打量自己除了好看能打以外堪稱百屁無用的師父。 好看是真的,也不怪世人膚淺,孟醒天生一雙眼蘊盡了天下風流,鮮妍若紅塵公子,細細看時,只余滿目散漫恣情,朦朧醉意自在其中,輕而不浮,穩而不重。 自眼而下,瓊鼻菱唇,處處風情。 沈重暄記得自己頭回遇見孟醒正值春日,白衣勝雪的少年道士負劍踏花而來,臂上斜斜掛一拂塵,一身的慵色倦意,打個哈欠,向他伸手,偏首笑意綻開,音色清亮:“呀,看我發現了什么?一位離家出走的小公子?” 沈重暄心知自己膚淺,實在被孟醒的臉驚艷了一瞬間,隨后才燒紅著臉低頭裝作成熟:“我,我出來找人?!?/br> “找人?”孟醒沉吟片刻,“你找誰?” “一位善用刀的,黑衣的恩人?!鄙蛑仃严肓讼?,鄭重其事道,“若道長能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定以千金報答?!?/br> 小包子雙頰鼓鼓,神色鄭重,錦衣緞袍在身,說話咬文嚼字,孟醒在山中多年,也聽過孟無悲講起人生百態,可山上一共兩人,所謂百態,也就是兩個酒鬼,老的醉了胡話滿嘴,小的醉了倒頭就睡,像小公子這樣滿身文人酸臭味兒的,孟醒確實是頭回見,新奇得很。 可這位恩人,一聽就知道——江湖人。 “……唔?!泵闲岩延行┖蠡诹?,但只瞟了眼沈重暄抱著的劍,嘆口氣道,“你今日要尋,是一定尋不到了,但貧道可以去與令尊商量,帶你各處去找找?!?/br> “道長所言當真???”沈重暄欣喜之至,忙撲去拽他衣衫,趁機嗅了口道士身上的皂角香,一時只覺心曠神怡。 孟醒發覺這死小孩兒似乎尤其親近自己,也覺得有趣,但仍不忘初心地問:“自然。小公子,看你衣著華貴,是富貴之家?” 沈重暄扭扭捏捏地低著頭,小聲道:“是沈家?!?/br> 孟醒面上不動,心下笑了頓爽:好了,挾持了沈家少爺,酒錢有著落了,幫忙找個人而已,小問題。但仍然矜持地確認:“可是陽川首富沈家?” “正是?!鄙蛑仃巡唤馑麨楹芜@般執著,卻見孟醒忽然與他鄭重道:“你可知貧道為何特意尋你?” “?” “貧道遠遠地便發現此處祥云聚集,有龍虎之象……” “道長,那是帝王?!?/br> 孟醒趕緊拍拍嘴,改口道:“你根骨奇佳,是習武的天才??!” “……” 沈重暄覺得這話在街口那位王半仙嘴里也常聽見,但既然是美人道長所說,也可姑且一信。 “貧道孟和塵,乃江湖抱樸子之徒。不若你拜貧道為師,貧道必定讓你才盡其用?!?/br> 那年杏花未開,微雨不來,孟醒就著山風開口,得了沈重暄懵懵懂懂的一眼,就此為一點酒錢卷入此間江湖,再無可逃之處。 沈重暄忽然笑出聲來,他已隨孟醒游歷兩年有余,孟醒先說他根骨奇佳,后來摸他脈門才驀然色變,可之后問起又是一言帶過,只令他隨意修行,該吃吃該睡睡,順其自然,野蠻生長。江湖本無酩酊劍,若非當時蘇凌歌不識好歹,孟醒迄今也不過無名小卒,還得因這張過于昳麗的臉招來橫禍——可現今的酩酊劍畢竟是江湖第九,何況他遠不止于此,若真是缺錢,全不必要領著他到處游山玩水。 可沈家,不也只剩錢財可圖么? “元元,又盯著為師發呆了?!泵闲殉雎?,眼里全是調笑,沈重暄面色燒得像涂了胭脂的姑娘,憤憤瞪他一眼,孟醒卻裝瞎,接著笑,“為師貌美心善,也不至于三年了都看不膩吧?!?/br> “……”沈重暄不是會撒謊的性子,對上孟醒那雙眼,死活說不出“沒看”這句假話。只能任由孟醒厚著臉皮仰天長笑:“暄寶,你屬實討人喜歡——為師不想把你還給沈家了?!?/br> “……能好好叫我名字嗎?” “嗯?”孟醒湊近了捏他,笑意不減,“能耐啊,嫌為師聒噪是吧,你去找,看誰不聒噪,求他做你師父去?!?/br> 沈重暄恨得牙癢:“安心吧,只有你這么閑?!?/br> 孟醒勃然變色:“胡說?!?/br> 沈重暄被他吼得一愣,卻聽孟醒接著道:“為師可待你不薄,為了你,為師及冠了都不曾去過云都,歡喜宗的美人們為師都望而卻步,你說辛苦不辛苦?” “......” 沈重暄今天也想欺師滅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