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湊合湊合
江洵被記過了,原因是毆打嫌犯。 在抓捕過程中,嫌犯已然落網,并無還手之力。江洵作為刑偵隊隊長當街公然毆打的行為,予以行政記過處分一次;但念在其抓捕有功,功過相抵的份上,可以繼續留任,到手的功勛飛了不說,還差點停職審查。 江洵倒是敢作敢當,勇于承認錯誤。為此劉局把這個頭疼的外甥單獨拎到辦公室,里里外外給他上了一堂政治課。 被摧殘了半天的江隊長耷拉著耳朵從局長辦公室退了出來。 蘇主任安慰他:“洵啊,別難過,功勛會有的?!?/br> 翁專家嘲諷他:“江隊,自由光還是比不上bmw啊?!?/br> 江隊長:“你倆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一人插一刀?!?/br> 蘇、翁:“在所不辭?!?/br> 江洵:“哥屋恩?!?/br> 那具拼接的尸體,經法醫隊的勘驗,對比陸晚晴的dna確實是屬于她的。但頭顱已經差不多白骨化,王蘭芝已去世半年,無法再做驗證。 不過根據翁達晞的推測,是她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 司彬被抓回來那天,江洵連傷口都沒給他處理就迫不及待的提審了一次,但那小子死咬著不開口。自抓捕歸案后,沒在放出一個屁來。 江洵沒想到對方骨頭這么硬,只能先把他關了起來。 司彬被關在了刑警支隊臨時辟出的房間,在沒有認罪伏法前還不能移交看守所。在這期間,警方不僅要確保他的人生安全,還必須在羈押時間之內順利拿到口供,才能交由檢察院做最后的審判。 走廊里24小時輪班制的巡邏警,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那道門,以防止里面的犯人突生事變。 司彬呆呆的坐在行軍床上,臉上的青紫血痂遍布在五官上,令他看起來有些恐怖猙獰。他的眸子卒著寒光,盯著對面白色的墻壁,像個被詛咒過的巫師。攝像頭就懸掛在他頭頂,不時亮起的紅點提示著背后有人在全程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翁達晞肩臂放松,看著監控里傳來的畫面,與司彬隔著屏幕遙遙對視。 倏然,他笑了。 那張常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拉扯出刻刀般的冷笑,眼里充斥著見到獵物后的興奮,似他又不似他。 站他身旁的蘇源邑眼睛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看到這一幕,他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指尖帶著比空氣中還低的冷意,直入骨髓。 半餉,他收回了視線,聲音聽不出情緒:“你要提審他嗎?” “當然,”翁達晞微側頭:“這可是我的戰利品?!?/br> 蘇源邑目光微沉與他對視,:“阿晞,你到底怎么了?”自從見到那具拼接的腐尸后,他覺得翁達晞像變了個人一樣,讓他很擔憂。 翁達晞收回視線,看向監控畫面。 經過長達兩分鐘的沉默后,他才再次開口:“我在與他對弈,當我站到他的角度去思考問題的時候,難免會發生共情,這將會非常危險?!?/br> 從來淡定如斯,掌握全局的人,也會說出這種話。 蘇源邑看著他的側臉,心中多了抹心疼,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現在的翁達晞需要安慰。 “我能為你做什么?” 翁達晞搖了搖頭,示意不用。片刻后朝他微微一笑,難得的撒嬌道:“我困了?!?/br> 蘇源邑拉起他的手,回以溫柔:“那我們回家?!?/br> 他們回了山水城,蘇源邑直接把他帶回了自己家,不讓他再回隔壁,免得受到翁旭的打擾和摧殘。 翁達晞確實是困了,幾天的勞心傷神讓他不再糾結睡哪的問題,只要有張床就足夠了。 兩個大男人面對著冷鍋冷灶又泛起了糾結,這沒有阿姨的日子生活水平直線下降,回來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蘇源邑攬下了做晚飯的“重任”。 翁達晞:“好極了,加油?!闭f完,一手撈起茶幾上的薯片,刺啦一聲撕開了。 什么不能吃垃圾食品這種鬼話,連小孩子都哄不住,何況是他。早就對蘇主任的忠言逆耳,左耳朵進右耳朵了。 蘇源邑默默把桌上的零食全部收了起來,打算跟他抗爭到底。 半個小時后,蘇源邑就做出了簡單的三菜一湯,色香俱佳,味還沒嘗! 翁達晞洗了手坐過來,看了眼桌上的菜,由衷道:“居家優質男蘇源邑,以后你老婆肯定會很幸福?!?/br> 蘇源邑撐著餐桌,壞笑問他:“那你幸福嗎?” “我姓翁?!?/br> “這樣啊,那我再努努力?!睜幦∫院笞屇愎诜蛐?。 翁達晞已經開動了,沒聽清他后半句的自言自語。 翁達晞胃口很好的吃了一碗飯,滿足道:“你還挺會做飯,以前怎么沒看出來?!?/br> 蘇源邑想說以前你又不在,我想給你做那你也得吃的著啊。他不要臉的說:“為了給你做頓飯,苦練十余載,你吃飽了嗎?” 翁達晞托著腮懶洋洋道:“吃飽了?!?/br> “那你能再喝碗湯否?在吃飽的基礎上加個撐?!?/br> 說完,不等對方拒絕,強制性的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魚湯,端到他鼻尖。 翁達晞其實已經吃的很飽了,但礙于對方一片良苦用心他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干了那碗純白鮮嫩的魚湯。 蘇源邑隔著餐桌摸了摸他的頭,寵溺道:“真乖?!?/br> 翁達晞嫌棄的翻了個白眼,站起身說:“我今晚睡哪???” 他以為今天又是“看眼緣”,誰知蘇源邑不按劇本來。 “你睡主臥,上樓右拐第一間?!?/br> 翁達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挑眉:“我睡主臥,你睡哪?”他一個客人,每次跟主人搶房間,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蘇源邑撇開視線,不自然道:“我還能睡地板嗎?!贝咚骸翱烊バ菹?,剛誰鬧著困的?!?/br> 翁達晞聽話的上樓了。留下蘇主任獨自在樓下發呆,天知道,剛才差點他就露陷了。 誰能想到,堂堂蘇主任,偌大的別墅里只有一間房能睡人,其余房間都被他封存著。如果讓翁達晞知道了,依照他的尿性肯定就睡翁家去了。 這怎么能行! 等蘇源邑上樓的時候,翁達晞已經睡著了。豪華的大床上他只占了小小一個地方,被子微微隆起,連有人進來都沒能吵醒他。 房間里亮著睡眠燈,照在他熟睡的側顏上,像個粉雕玉鐲的瓷娃娃。 蘇源邑也洗了澡,往另外一邊一躺,開始裝睡。為了不吵醒他,蘇源邑把睡眠燈關了。 黑暗中,他可以聽到對方淺淺的呼吸,被窩的另一頭傳來暖暖的熱氣,夾雜著對方的體香直鉆入鼻中。他側過身,枕著胳膊看著他,心中是甜蜜的滿足,這是三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心動,哪怕只靠近對方一點點,兜頭的幸福感都能把他淹沒。 可能是真的累了,沒多久兩人都進入了夢想。 半夜,蘇源邑是被異響驚醒的,他快速開了睡眠燈,循著聲源找去。 翁達晞側著身子,眉間盡是痛苦的神色,額上的冷汗隨著無意識的晃動,流進修長的脖頸里。嘴里還在不停的重復:“不要,不要啊~” 陷入在深深的噩夢中,無法醒來。 蘇源邑急忙去拍他,想把他叫醒:“醒醒,做噩夢了嗎?” 翁達晞沒醒細密的睫毛上沾著水珠,不知是淚還是汗。蘇源邑微怔,溫柔的幫他拭去,繼續喚他:阿晞,那都是夢?!?/br> 他把翁達晞的上半身抱進了懷里,像哄孩子似得的輕撫他,希望他能好過一點。 翁達晞漸漸平息下來,敏銳的睜眼。然后,四目相對。 “你怎么會在我床上?”翁達晞驚的一蹦三尺高,遠遠的躲到了床尾。 蘇源邑好笑,提醒他:“這是我家,你睡的也是我的床?!?/br> 翁達晞疑惑的看了眼房間,說:“我夢游來你房間了?” 蘇源邑忍著笑,欠揍道:“那個,其實我家只有這一間房。所以,我們倆今晚就湊合一下吧?!?/br> 又是湊合,翁達晞要打人了。 “我嚴重懷疑你是故意的,下次我絕對不會再上當了?!?/br> 蘇源邑司馬昭之心被揭穿,也不惱:“你小時候不也跟我睡過嗎,何必這么小氣,小邑哥哥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 翁達晞也覺得沒什么,他又不是女人,沒什么還扭捏的。聽他說小邑哥哥,還笑了聲,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他又爬了回來,打著哈欠道:“那我們快睡吧,小邑哥哥?!?/br> 蘇源邑剛還鎮定自若的君子風范瞬間被狗吃了,一臉火氣的問他:“你剛叫我什么?” 翁達晞已經躺了下來,蘇源邑就這俯身的姿勢問他,他半瞇著眼,困頓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晰:“小邑哥哥?!?/br> 殊不知,他這懶散如貓咪的模樣,全落進了蠢蠢欲動的男人眼里。 蘇源邑大概把生平所有的克制都用在了此時,身上的火焰被對方撩的快要燒著了。他盯著那張慵懶的俊臉,小心翼翼的用食指蹭了蹭。 半天才從喉嚨里憋出幾個字:“阿晞,你真好看?!蔽沂沁@么的喜歡你,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可身下的人已經又睡著了,屏蔽了所有熾熱的目光和愛意,沉浸在無夢他鄉。 第2天,睡飽了的翁達晞精神抖擻,從樓上下來。 蘇源邑正往餐桌上擺早飯,看到他眼前一亮:“快下來吃飯?!?/br> “你起這么早?!蔽踢_晞把劉海吹向一側,端起牛奶問他:“一個人住那么大房子,不冷清嗎?” 他的原意是想問你怎么不搬回山下那棟公寓里,好歹方便。 落到蘇源邑耳朵里就變了味兒,他自作多情的開始加戲:“冷清,這不你來了嗎?以后這里也是你家了?!?/br> 很明顯是邀請他的意思了。 翁達晞咬了一口三明治,只道:“我住隔壁挺好,沒想搬家?!?/br> “沒讓你搬家,偶爾過來陪陪我就好?!?/br> 蘇源邑一幅孤寡老人的可憐樣,漆黑的眸子滿臉期待的望著他。 翁達晞覺得他像個路邊的流浪狗,等著主人的愛撫和領養,不禁心腸一軟,答應了下來。 “好,我盡量?!?/br> 蘇源邑瞳孔里閃過一抹精光,好像終于摸到什么竅門一般,標準的八顆牙齒緩緩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