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你還有我
根據張曉山從排水管上提取到的指紋,在數據庫中匹配到了一個叫楊舒的人。此人兩年前因酒吧斗毆,意外重傷兩人而被刑拘,是那時候才留下了指紋檔案。 江洵二話沒說,叫人把他抓了起來。 楊舒看著年紀不大,長得還算端正,就是滿臉痞氣,看著就不像個好人??赡苤斑M過局子,這次二進宮對他來說已經造不成心理傷害了,表現的很淡定。 “警官,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tm連朱曉奈長啥樣都不知道,我怎么會去殺她?!?/br> 江洵嘴里咬著牙簽,一幅我是大哥的模樣,在氣勢上首先震住了對方。他說:“是嗎?那為何你的指紋會出現在兇殺案的現場?” 楊舒爭辯:“什么指紋?我壓根沒去過11樓,怎么可能會有我的指紋?!?/br> “那幾十米的排水管還冤枉你了?” 楊舒立馬變了神色,喃喃道:“排水管?!?/br> 江洵見他神色有異,有戲:“老實交代,你為什么要殺朱曉奈和宋瑩雪,你到底想干嘛?” 楊舒一個頭兩個大,剛才死的還是一個,兩句話沒到又死了一個。還都說是他殺的,直呼冤枉:“警官,我真不認識他們是誰,我更沒有殺人?!?/br> “那你怎么會去向南小區?誰能證明你沒殺人?” 楊舒立馬找到了希望,忙不迭開口道:“有,有個人可以幫我作證,她就住14樓,當晚我就是在她家?!?/br> 單向玻璃外,翁達晞和蘇源邑并排站,望著里面的嫌疑人。 “他不是兇手?!蔽踢_晞說。 蘇源邑側頭看他,問:“你相信他?” “人在撒謊時,會激發一些強烈的情感反應,比如緊張、愧疚、甚至還有因說謊時產生的興奮感,而這些情感很難被掩飾起來。即使我們以為自己面無表情,我們也會因為一些微小的動作暴露自己?!蔽踢_晞繼續說:“我在他臉上看到了羞愧和害怕?!?/br> “羞愧和害怕?” 翁達晞:“別忘了,我們面對的犯人,可是個心理變態殺手。害怕和羞愧這種情緒,他們感知不到,對于被他所毀掉的生命,更不會產生絲毫的負罪感?!?/br> 果然,楊舒被排除了嫌疑,他的經歷還被支隊的人當成了笑話來聽。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那晚他跟幾個朋友喝酒,里面就有一個是他的初戀,這個初戀就是住在14樓的住戶。兩人當晚酒興上來了,女的就把他帶回了自己家,沒想到衣服都脫了,她老公回來了。情急之下,楊舒就躲到了陽臺上,從正門突圍出去是不可能了。他只好順著14樓的排水管慢慢滑了下去,差點嚇到尿了褲子。 張曉山:我那半天白忙活了! 蘇源邑轉述給翁達晞的時候,對方只面無表情的說了八個字:“精蟲上腦,無藥可救?!?/br> 蘇源邑:“.......” 不過,至少他們可以確定了另外一條線索,那就是兇手當晚是從天臺下去的,繩子的摩擦力度和地面原先留下的那道相符,翁達晞做出了范圍推測。 兇手的身高在179左右,體重6570kg,年齡在3238歲間。近期的處境因不堪而造成了他內心失衡,導致了精神受到很大刺激。產生的怒火急需得到發泄,所以才會頻繁作案。 江洵順著這個簡單明了的信息,去排查兩名被害人的社會關系,希望能從中鎖定符合嫌疑人的目標人物。 翁達晞趁著這個嫌隙回家了,因為翁旭又朝翁格造謠,說他交了女朋友,天天夜不歸宿。 翁格慈愛的打來電話,想關心一下兒子的感情生活,被翁達晞立馬否決。翁格白開心了一場,還囑咐他:“兒子,有喜歡的姑娘記得帶回來讓老爸看看,讓我也高興高興?!?/br> “.......” 彼時,翁旭還在家打游戲,和別人雙排的時候突然就掉線了,他朝樓下傭人吼了一聲:“誰動了我的路由器,想死嗎?” 翁達晞面色陰沉的站在他面前,淡淡丟給他一句:“山腳下的茶館里我給你定了個位子,以后你記得每天去打個卡?!彼e起手里的路由器晃了晃,繼續說:“這是年輕人的娛樂,和你的年齡不匹配?!闭f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后面響起了翁旭的嘶吼,大抵是變著法的咒罵他,可人都走遠了,壓根沒聽他嗶嗶。 一塊錢:“我聽到你家有殺豬的叫聲,你沒事吧?” 翁達晞:“你在說什么屁話?” 一塊錢是蘇源邑的微信名,突然發來這么一段話,翁達晞以為他又抽了,他倆住的地方隔著幾十公里,怎么可能聽到豬叫聲? 一塊錢:“我聽著聲音有點像翁旭,他又惹你了?” 翁達晞:“你在哪?” 一塊錢:“你猜?!?/br> 翁達晞沒回,他直接捏著手機打開了大門?;▓@里環顧了一周也沒見到熟悉的人影,確定對方在逗他。正當他要往回走的時候,路口傳來熟悉的聲音,透著笑意:“找我呢?” 不是蘇源邑是誰?他憋著笑站在那看著翁達晞,一幅jian計得逞的模樣,讓人有種想揍一拳的沖動。 翁達晞皺眉,問他:“你怎么又來了?”他以為對方又來找他下山辦案呢,不耐煩的問。 “這條道你家修的?你能走我走不得嗎?” 翁達晞剛被翁旭煩的焦躁,現在又來一個,心情頓時不美麗了,說話也沒以前那么克制:“那你慢慢欣賞吧,慢走不送?!?/br> 這孩子怎么老愛炸毛,蘇源邑心想,以后得好好教育一下,他沒生氣,依舊帶著笑說:“我是來邀請你的,要不要上我家坐坐?!闭f著朝隔壁別墅揚了下頭。 翁達晞翻了個白眼,鴻門宴啊這是。他是去呢還是不去呢? 沒等他做出決定,蘇源邑繼續誘哄他:“翁旭也在家吧?難道你不想耳朵清凈一下?”這話就踩到點子上了,翁達晞開始動搖。 “我給你準備了薯片和肥宅水,一起去我家看柯南吧?”蘇源邑繼續。 “走?!蔽踢_晞終是沒抵住誘惑,被釣走了。 蘇源邑挑眉,目的達到。 兩棟別墅雖挨著,可靠的也不算近,走過去五分鐘,門口也有一個大花園,樹植茂密,花香怡人。不得不說,蘇法醫還是蠻懂生活的。 蘇源邑給他開了門,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拖鞋遞給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紳士范十足。 翁達晞:“蘇源邑,你很喜歡玻璃嗎?” 這套別墅的風格和公寓的很類似,樓上樓下都裝著大片的玻璃,落地窗正對著外面,還有一個人工游泳池,太陽一天可以從三個角度照進別墅里,如果從風水學上說,可以算一個貨真價實的寶地。 “還好,怎么了?”蘇源邑不解的問。 “我可以懷疑你是個暴露狂嗎?一點隱私也沒有?!?/br> 蘇源邑不以為意,“你這種錯覺是哪來的?難道你沒看到上方的窗簾嗎?” 翁達晞慫了慫肩,表示沒注意。他往沙發上一坐,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薯片開始吃,眼睛還不忘瞟向投影儀,意思是說好的電視呢?他要開始享受美好的腐敗時光了。 蘇源邑服務周到,不僅給他開了電視,還給他拿了水果和冰可。一套活做完,他在翁達晞身邊坐下,開始給他上第一課。 “阿晞,以后可以少吃點垃圾食品嗎?” 翁達晞太瘦了,蘇源邑這兩天發現他根本不好好吃飯,餓了會去吃漢堡快餐,但很少會見他吃米飯蔬菜之類的。作為一個負責任的醫生,他不能不管。 對方的注意力根本沒在他的說話上,只含糊的應了:“你說的對,少吃?!笔稚峡蓻]停,一包薯片很快就見了底。 蘇源邑拿濕巾紙給他擦了擦手,在他要去撈可樂的時候遞了杯清水給他。 翁達晞喝了一口,察覺味不對,轉頭看向了某人。 某人正托著腮,手里拿著一本醫科類的書在翻看,發現對方在掃視他,無辜的問:“怎么啦?” 翁達晞喝了口水,神色不自然道:“你,后來去哪上學了?” 他終于鼓足了勇氣,要正視這個問題,也揭開了自己曾經無奈犯下的過錯。時過境遷,歲月已輪了十一個年頭;而現在的他們,早已面目全非。 曾經的青春年少,一腔熱血,揚言要當警察的兩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都已經達成了目標;可是,卻又在這條路上各自走出了些許偏差。 一個是手握解剖刀的法醫刑警,另一個是運籌帷幄的心理學專家。 他們共同的目標都是抓捕窮兇極惡的罪犯,可不同的是用的方法都過于文藝;和之前許下的夢想,相去甚遠。 蘇源邑放下書,正面朝向他,溫和開口:“沒找到你,就被爸**著去學醫了?!比缓笞猿暗牡溃骸澳阒赖?,我從小就討厭學醫?!彼詾榱四茈x你近一點,我選擇做一名法醫,后面那句他在心里悄悄說。 翁達晞把杯子放回了茶幾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悠遠。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些許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惋惜:“是我害了你,對不起,蘇源邑?!痹斐山袢盏慕Y果,都是因為他。 冷不防他的后背靠上了一具溫暖的軀體,熟悉的果木香縈繞在鼻尖。蘇源邑從后面抱住了他,頭抵著他的肩膀聲音傳進他耳朵里:“你沒有錯,換成是我,不會比你做的更好?!彼尤辉诎参克?? 他轉頭錯愕的看著他,呆呆的問:“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我猜的?!?/br> 翁達晞好笑,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而是轉回頭淡淡的說:“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聰明?!?/br> 他伸出手,想夠玻璃后的太陽,尾音飄散在空氣里,像一根輕柔的羽毛:“他們死了,被殺?!笔譄o力的垂落,“我連兇手都找不到?!庇鹈ぢ鋲m土,只染斑斑血跡。 誠然有所猜測,但聽他親口說出。蘇源邑還是心臟鈍痛,他緊緊的把他抱在懷里,想通過自己的體溫把對方焐熱。 17歲的少年,父母被殺,被人收養,流落異國;世上八苦,他嘗盡一半。 可他沒有像那些少年一樣選擇自暴自棄,而是在拼盡全力的活下去。長成如今耀眼的模樣,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阿晞,以后有我?!?/br>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