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二具尸體
屋里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江洵背對著門蹲在尸體旁,幾個勘查員正在搜集著散落的人體組織。見兩人進來,江洵立馬站起迎了上來。 “翁專家,來了?!苯樕想y得沒了往日的調笑,眉頭緊鎖。 “嗯?!?/br> 蘇源邑跟在身后進來,朝江洵點了個頭。旁邊的張曉山已經給他拿了勘查服過來,他邊穿邊詢問情況:“采集到指紋足跡沒?” 這話是朝張曉山問的,他法醫科的痕檢員,也是蘇源邑一手帶出來的小徒弟。 張曉山搖了搖頭,遺憾的回他:“沒有,和第一起案件一樣,現場除了死者的指紋,找不到第二個人的?!?/br> 蘇源邑臉色也染上凝重,他蹲**查看地上的尸體。女人的頭顱被砍了下來,凌亂的發絲遮住深陷下去的半邊臉,恐怖血腥。她在死前一定是經歷過兇手的毒打,才會導致半邊顱骨凹陷。而尸體的旁邊,還躺著一部碎成兩半的手機,明顯已經報廢。 “死亡時間在3個小時之前,死亡原因是頭部鈍器傷致死,手臂和臉上都存在外延傷,應該是和兇手搏斗的過程中留下的?!碧K源邑簡潔明要的說。 翁達晞避開墻上和地上的血污,隔著尸體走到他對面,環視一圈才說:“缺雙腿?!?/br> “是的,我們趕到的時候,門是開著的。據報案人說,他是上樓的時候經過這里,才看到了這一幕,嚇的立馬報了警?!苯瓟⑹隽讼聢蟀附涍^。 翁達晞眼中逬出嘲諷之意,仿佛早有預料,他說:“毫無意外,我的猜測又對了?!彼挚聪蚪?,“江隊長,恭喜你的轄區內又喜提被害人一枚。哦,對了,兇手還是同一個,這還真是有趣?!?/br> 江洵對他的挖苦之意無法反駁,只好順著臺階下個坡:“翁專家,警方早已排除了您身上的嫌疑,上次的事還請不要放在心上?!彼嵵氐溃骸斑@次請您出山,希望能夠協助警方偵破此案,日后若有用到我江洵的地方,您盡管開口?!?/br> 周圍的警員和蘇源邑聞言同時朝他們倆望過來,心思各異。 這話出自江洵之口實屬難得,他雖然脾氣暴躁,卻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能得他一句承諾,已是稀罕;翁達晞還沒正兒八經開始插手破案呢,他就在眾人面前表了態,充分說明江洵對他的重視之意。 翁達晞踱步至江洵面前,仰望著這一米九的大高個,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真誠的微笑。只聽他說:“江隊長,合作愉快?!?/br> 這是答應了。 江洵板著半天的臉終于有了笑意,他隆重的伸出手和翁達晞握了握。這是揮別過去的種種誤會,握手言和了。 蘇源邑也笑看著兩人,心里為他們高興。 死者名叫宋瑩雪,29歲,一家科技公司的原畫師;從她的房間物品來看,應該是一個人租住。 翁達晞神態專注盯著血淋淋的尸體,開始分析:“。兇手應該是尾隨死者進入的房間,在死者沒反應過來之前給了她背后一擊,但沒有被擊倒,而是掙扎著逃開了;被害人在逃跑中引起了他的憤怒,導致他輕易就能獲取的獵物變的棘手,所以死者身上留下的那些傷口,很好的詮釋了兇手當時內心的變化:施虐、盤剝、泄憤?!?/br> 江洵拿起地上碎掉的手機問:“造成的鈍器傷是這部手機嗎?” 蘇源邑掰開死者的頭發,露出了鈍器傷創面,說:““她頭部的傷口上確實有手機材質殘留的痕跡,但要說完全是被手機砸死的,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畢竟,這種5.5英寸的手機想要砸死人,所要花費的力道可不小,還有,你別忘了它的材質屬性?!?/br> “材質屬性?” “蘋果的每個系列產品所用的材質都是不同的。為了增強信號,支持無線充電,從蘋果8開始機身配置就已經換成了玻璃的。所以從耐摔程度來說,你手里的這臺蘋果7更符合,因為它是金屬的?!蔽踢_晞說道。 江洵把手機交給了物證科的人,讓技偵盡量后期修復手機內容。 “那他的殺人動機是什么?又為什么非要拿走死者的軀體呢?”江洵不解的問。 翁達晞:“我想,應該是代償犯罪?!?/br> “什么是代償犯罪?” “有些人,在自己某種反社會和欲望不能實現時,便會對某一對象的需要轉向其他的對象,具體表現方式一是置換,二是升華。力求擺脫現實困境的心情特別強烈,急切,這就是為什么他會在短時間之內選擇連續作案的原因?!蔽踢_晞臉側向門口的方向,繼續道:幻想不一定就是屬于死者的,變態連環殺手,都會出現移情作案的行為,我覺得他是在完成某種神圣的儀式?!?/br> “某種儀式?邪教嗎?” 旁邊的警員聞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什么儀式會這么神圣?非要把人大卸八塊才能完成? 翁達晞雙目泛著寒光,與蘇源邑對視,吐出兩個字:“拼尸?!?/br> “什么?拼尸?”蘇源邑和江洵同時驚訝出聲,這個結果真讓人惡寒。 江洵臉色快要吃人了,他立馬追問道:“那他豈不還差一個頭和軀殼?這意思是還要再殺兩人才能完成拼尸?” 翁達晞是他們里面最淡定的,對他來說。殺一個和殺一群沒有多大概念,他所關心的,只是兇手的變態心理軌跡。 在fbi任職的那幾年,最惡心最殘暴最酷虐的案子真不少見,像這種連環殺人案,簡直如大學里的犯罪案例一般,平淡又無奇。 他雙手插進衛衣的口袋里,顯得可愛又青春,可嘴里說出的話卻讓人背脊發涼:“他拼的,又會是誰呢?” 誰也無法告訴他答案,江洵和蘇源邑對視一眼,臉色都說不上好看。兇手已經連續殺了兩人了,可連他是男是女,是圓是扁都不知道。 尸體被運回了刑偵隊,蘇源邑需要連夜解剖出來。其實說縫補起來更貼切點,因為這具尸體被損毀的太過嚴重,程度已經讓人不忍直視。 法醫面對巨人觀都可以面不改色,像這種新鮮的尸體,還算對胃口。 法醫能練就這種變態的行為尚可理解,但于翁達晞來說,他就是別人眼中的變態了。 蘇源邑手套上沾滿血,從百忙之中抬起頭看向角落里坐著的翁達晞,臉上的笑意被口罩遮住了,但眼中的笑意卻滿滿的溢了出來。 這人今天居然沒吵著要回家,跟著他們一起回了刑偵隊。江洵自然是舉雙手歡迎的,在案子沒破之前,誰都別想休息,整座辦公樓仍然通火通明的矗立在夜風中。 翁達晞手拿漢堡,啃的起勁,離他五米遠的解剖臺上就是尸體,但顯然不影響他的食欲。 蘇源邑強烈建議他去法醫辦公室吃,結果對方回了他一句:“怎么?你怕看著餓?” 蘇源邑不說話了,他還沒變態到邊解剖邊吃東西的地步。 “蘇源邑,你小時候不是不喜歡當醫生嗎?”翁達晞看著蘇源邑的頭頂,問他。 蘇源邑抬頭,與他對視,開口道:“如果當年某人不放我鴿子,想必我現在也是個支隊長了?!?/br> 翁達晞被對方噎著了,漢堡半天咽不下去。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他這張破嘴。 他干脆選擇裝聾作啞,轉移話題道:“你們上次排查的摩托車,有線索了嗎?” “監控是拍到了兇手騎著摩托車的畫面,也發現了后座上確實有綁著的雙臂形狀。但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輛無任何標志的摩托車,猶如大海撈針?!?/br> “那這么說,這條線索又斷了?!?/br> 蘇源邑安慰他:“不完全是,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br> “那建議你去買個彩票,我從來不相信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蔽踢_晞洗了個手,走到蘇源邑旁邊問他:“帶我去朱曉奈的現場吧?!?/br> 蘇源邑意外,反問他:“你不是去過嗎?” “.........” 翁達晞覺得對方今天八成是吃錯了藥,句句話都是給他挖的坑。這話說的就很有意思了,雖然他是去過不假,但他那是無心幫忙。如今人都死了,他又舊事重提,到底想要表達什么? 翁達晞:“那天天太黑了,我壓根兒就沒記路?!彼餍曰沓鋈チ耍骸拔疫€是讓江洵帶我去吧?!闭f著就要往門外走。 “你站住”蘇源邑叫他。 翁達晞不耐煩了,“又干嘛?” “等天亮,我帶你去?!碧K源邑哄他。 自從這家伙回來后,蘇源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說他性格大變都不為過,小時候非常乖巧可愛的孩子一去不復返。動不動就擺臉色不說,還得天天哄著,難伺候的很。 他想,看來有些事果真急不得,免得惹惱了他又跑了。 他把尸體做好清理推進冷藏柜,換好衣服后,才對翁達晞說:“現在離天亮還早,走吧,回去睡覺?!?/br> 翁達晞滿臉疑惑,“去哪睡?”他第一反應是回山水城,但山上離支隊路程比較遠,一來一回要費去不少功夫。 蘇源邑已不容拒絕之勢拉起他的手腕,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去我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