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_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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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城距離京城不算近,他們外出這一趟的開銷自有內務府報銷,他不必留在宋府委屈一夜。 但這傳旨太監趾高氣昂地走了以后,顧言之還手握圣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消瘦的背影在光線不甚明亮的黑夜看起來有些單薄。 幾位武將喝高了,均走上前來恭喜顧言之即將回京受賞,顧言之卻苦澀地笑了一下,并沒有出聲。 嚴守成走上前來,大著舌頭道:“大人如此嘆息,這是何故???” 顧言之道:“我在鳳郡的任期還未到,若是單純褒獎我抵御外敵有功,不必不遠千里特意宣旨召我回京?!?/br> 更多的他沒有說下去,但只要稍稍說出這違和之處便足夠所有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怕那皇宮里頭等著宋大人的,是一場鴻門宴。 “大人!”王虎也有點喝多了,他面色赤紅,隱隱透著急色。 顧言之卻擺了擺手道:“其實也沒什么事兒,本官明日就啟程歸京了……” 說著,他扭身回到席上,拿起桌上自己的酒杯給自己倒滿一杯酒道,“幸得與各位大人同僚一場,我在此先敬各位一杯,是福是禍,日后再說!” 言罷,他頗為豪氣地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武將們也跟著喝了,眾人重新坐下,有人氣悶道:“要是沒有大人的話鳳城早就破了,真搞不懂這樣怎么還有錯了……” “唉!隔墻有耳,千萬別這么說?!鳖櫻灾种棺∷脑掝^,苦笑道:“我的情況有些復雜,但無論如何,若是我在京城失了勢、沒再回來這鳳郡,各位兄弟便好自為之,切莫對外說曾與我宋某人交情深?!?/br> “大人此話何意!”嚴守成打了個酒嗝,雖然腦中隱隱明白這是大人要保護他們,但聽進耳中過后仍舊覺得心中不爽利。 顧言之卻不再說話,只再次舉起酒杯,將自己的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他喝酒時動作豪放,卻忘記了原主這個身體其實相當不勝酒力,回去路上顧言之只覺得頭暈得緊,要姜欽攙扶才能面前走直路。 “不能喝就別喝?!苯獨J冷著臉,他心里有點不舒服,為賢賢的大仁大義——他本可以就此留在大昌,但卻沒有。 不僅毅然決然地回到宜國受氣,甚至都到這份兒上了還要為別人考慮。但他倒是考慮別人了,誰有能為他的賢賢考慮呢? 顧言之嘻嘻嘻地笑了起來,知道老攻又吃了飛醋,干脆扯著他的衣襟將人拽了過來,趴在他耳朵邊悄悄道:“我沒事……我就是要所有人都覺得有愧于我,才好行事?!?/br> 他說著手一松、眼一閉便向后倒去,姜欽手疾地將人撈住,干脆打橫抱了起來。 被顧言之這樣一鬧,姜欽便也氣不起來了。 他知道宋仁賢會特意回來一趟就是為了要跟這里的所有人脫清干系,免得連累他人。 姜欽倒是理解這種感覺,他有不少可以兩肋插刀的朋友的下屬,這種情況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應該也不會想要連累他人。 更何況,只要一想到賢賢是為了他才放棄這所有、回來這里跟所有人撇清楚關系的,他心中便忍不住一陣悸動。 顧言之睡死過去,皎潔的月光在他臉上打上了一小片明亮的光芒,姜欽看著這俊美無儔的側臉又不由心疼起來。 他這一世過得很糊涂,其實沒有什么特別想要追尋的東西,也沒有什么一定要實現的目標。然而自打重新尋到青年以后了無生趣的日子也變得充滿生機,多了一個沒日沒夜都在想念,想要觸摸的人,姜欽雖仍舊無心地位權術,但若是只有站在那個位置才能保護青年、令他免受災苦的話…… 那這江山,他為他奪了又何妨。 蘭馨從遠方的拐角處閃身出來,見顧言之暈倒了便下意識地想要上前來扶。 但見少年模樣的高挑男人將自家少爺抱得很穩,她也跟著迅速調整好了自己,恭敬地對姜欽福了一福,接著指路道:“老爺的臥房在那個方向,奴婢已經安排人手伺候,公子有什么要求便直說無妨?!?/br> 姜欽微微頷首,對這懂事會看臉色的女管事越來越滿意,不禁也露出個笑模樣道:“辛苦了?!?/br> “……奴婢不辛苦?!碧m馨暗暗吃驚,她以前在京城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原以為這少年真是如少爺所說的那樣,將他于段昌嶺中的河道撈出救上,以為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山野村夫。 但就方才少年那一頷首和一句話,卻是經常發號施令的上位者才能具備的語氣。而且他說的是“辛苦了”卻不是“有勞了”,那感覺就像是在用少爺的語氣替少爺說話一樣,一般即便兩個人好上了,如膠似漆,但距離少爺離家的日子不過半月,他們之間會那般親密嗎? 蘭馨暗自留了心,總覺得事情并不如少爺所說的那般簡單。 她忍不住又抬頭望了一眼,卻見那少年已經大跨步地走開了,只留下一片衣角的殘影而已。 清風拂過,宜國的溫度沒有大昌高,顧言之卻仍舊覺得一陣燥熱。 不由從睡夢中醒來,入目的是鋪天蓋地的床幃帳幕,純潔無瑕地在陣陣清風中飄零舞動,擺出各種柔美的姿態,也遮住了床外面的一切。 他一陣恍惚,似是酒意未消,一時之間竟忘記了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兒的。 他想要坐起來看看,卻覺得頭腦很沉,但這個地方卻令他覺得分外熟悉,有種奇妙的令人安寧的力量。顧言之便干脆不掙扎了,而是翻了個身,改仰躺為側臥,靜靜地合上眼睛思考這里是哪里。 奇怪的是當他張開眼睛之時,身體也不覺得熱了,反而像被浸在溫水里一樣,舒適地叫人想要就這么永遠地睡過去。 顧言之不由自主地挑起了唇角。 再次陷入沉睡之前猛地聽見一聲痛苦壓抑的嘶吼聲,然后又一個凄厲的男聲傳進了他的耳膜:“大人!” 這兩道聲音不大,明顯不是出自一人,均是來無影去無蹤,卻叫顧言之心上猛地一痛,倏地睜開了眼睛。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兒,他從床上做了起來,想也沒想地翻身到了地上。 層層床幃被撥開,顧言之跑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赤著腳,身上穿著大紅色紋路復雜的華麗錦袍,卻是衣帶半解、披散著頭發。 他回頭,看見那一頭烏黑的頭發幾乎長及腳踝,便猛地想起自己這一世的身份,而這具身體……絕不會是宋仁賢的! 意識有一瞬間清醒,下一刻思緒卻又陷入了混亂。他努力睜著眼,想要看清四周的環境,但越是努力就越是頭暈目眩,除了一片漫無邊際的白色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顧言之隱隱知道自己這是又做夢了,距離上一次他夢到奇怪的景象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世界,雖然時隔太久,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對于它的期待。 因為后來思前想后覺得曾經那個南天門的夢給他造成的感官太過真切,出現得又過于突兀,仿佛隱隱暗示著他一些關于不斷穿越的真相。 好不容易等到這奇異的夢境重現,顧言之的頭腦雖然越來越暈,眼皮越來越重,他卻不甘心就這般離去,當即定了定心神,用盡全力地再睜眼去看,眼前空洞的白色果然出現了一個光斑。 隨即光斑逐漸拉遠、變大,變成了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拱形門。 那門外的光線很強,仿佛在抗拒著他的靠近。但顧言之仍舊邁著灌了鉛似的沉重雙腿,拼命向那門的地方移去。 他牟足了勁,用了全身的力氣,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大汗淋漓。 那扇門越來越近,卻又像遙不可及一般,怎么樣都摸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