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奐知道何姐的事，群里小張已經喊了話，但殯儀館不營業，宿舍還是能回的，“嗯，我可以——”

    “——回宿舍嗎？我讓你到這里來，本來就是因為宿舍不安全?！惫群務f罷便往外走，“你待著吧，太晚了我們明天再說這件事?！?/br>
    “......可是，小谷警官，你今天很辛苦?！饼R奐表情還挺嚴肅，“我想了很久，我覺得不對?！?/br>
    “不對？”谷簞眨了眨眼，“你說?！?/br>
    “你受傷了，兩次，你還救了我，兩次，我現在讓你走，這很不公平?！饼R奐說完搖了搖頭。

    谷簞很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過了，這件事真的不必講究公平?！?/br>
    “但確實怪我?！饼R奐想了一路都沒能想通，“我問過你的同事，你的編制雖然是掛在特警沒錯，但是你是來福市搞刑偵的，上午的事還能說是支援，那晚上這個呢？”

    “是我要跟著你去醫院，是我跟謝家的富婆阿姨聊多了幾句，是我非要吃冰淇淋才進了泰華廣場，又是我，吃完了還不走，還要在一層逛東逛西?！?/br>
    “對不起，小谷警官，我——”

    “——齊奐，東方家的產業我們一直都在查，不管有沒有你，東方初冚也早晚會被抓起來，只不過正好因為你，我們更快拿到了證據，所以更快解決了這件事?！?/br>
    谷簞說完，往門口走了過去，“太晚了，不要想東想西，休息吧?！?/br>
    “休息也該是你好好休息啊，我不辛苦啊?！饼R奐也往門口挪，“小谷警官，我真的做不到半夜四點讓你有家回不了?！?/br>
    谷簞立在玄關，進退兩難，“人跟人沒辦法這么相處的，齊奐，還是說，你只想跟我這么相處？”

    計較得失，權衡利弊，喜不喜歡也要用“有點子”和“不止有點子”來度量，稍微麻煩了對方，就要道歉說對不起。

    就事論事，半點多余都不想有。

    “可是我想跟你怎么相處這件事，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饼R奐抬了抬手，無意識地捏自己的發尾，“我跟每一個人的關系，進度都像走棋搖骰子一樣，每次只進一步?！?/br>
    “搖到兩點，那就兩步?！?/br>
    “三步都不曾有?！?/br>
    “可是為什么，真的好奇怪啊，你為什么總是能搖到六點呢？”

    這話的風格秉承著齊奐一貫的特殊，谷簞聽完卻依舊很是受用，“你確定嗎？你確定的話，我可就進了啊?！?/br>
    齊奐：“??？”

    “進六步?！惫群勣D回來往齊奐這邊走，“一，二，三，四?！?/br>
    齊奐忍著不退，他便繼續往前，“五，六?！?/br>
    兩人靠得極近。

    “你確定嗎？”谷簞又問了一次，“你確定的話，我可就不忍著了?！?/br>
    “......那你還是忍一忍吧，我膽小?！饼R奐承認。

    谷簞只能苦笑，“入殮師還膽小??？”

    “我只是不怕死人而已，我很怕活人?！饼R奐說完再次覺得這話不太好聽，又想道歉。

    谷簞直接截了話說，“所以你真的在怕我?！?/br>
    “不清楚?！饼R奐搖搖頭，“你湊這么近，我腦子轉不動了?！?/br>
    谷簞便手動揉了揉齊奐的腦袋，“那快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說?！?/br>
    “嗯，所以你還是要走嗎？”齊奐倒是還記得他們在討論什么，她轉回身指了指換好被單的房間，“是我來麻煩你，你睡房間，我睡沙發，好吧？”

    “不好?！惫群勈钦娴挠悬c困了，“你沒有麻煩我，相反是我麻煩你，我需要你在我的公寓里，我謝謝你愿意待在這，你就讓我安了這該死的心，好吧？”

    他的語調略有抬高，但他似乎并沒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在波動。

    “......那反正你不要走?！饼R奐說完就看著地板。

    谷簞一愣，“嗯？”

    “不要走，也讓我安了該死的心，不行嗎？”齊奐沒有抬頭。

    “那......那請問，現在我可以留宿我家嗎？”谷簞問完都覺得荒謬。

    “嗯?！饼R奐也同樣覺得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很沒水平。

    像兩只互相嗷了半天卻不敢出手撓對方一下的貓。

    最后兩個人猜了三次拳，分別在臥室和沙發輾轉了一夜。

    誰也沒睡好，誰也沒休息到。

    好在次日齊奐不必上班，而谷簞雖然還是要去警局，但他的精神看起來還挺好的。

    到底是進了六步呢。

    “福市殯儀館也是東方家幫忙選址建起來的，不意外啊?！?/br>
    一夜過去，除了調查東方初冚的手下營生，福市殯儀館的陰間產業鏈，市中心警局也得同時挖。

    因為牽扯得比較亂，特別是還有玄學風水的部分，要給殯儀館的人定罪還挺困難。

    “山茶花地標，福市殯儀館，泰華廣場，各種醫院、學校等等，哪里都有東方家的參與，倒了一個東方初冚罷了，根本傷不了他們的根基，東方老爺子還掌權呢，謝家也還支棱?！?/br>
    左芒捏著自己的下巴搖頭，“不好搞啊?！?/br>
    “從東方初瀲入手試試？”濟生生看著手里的報告皺眉，“這個家族里，只剩這個人是簡單的?！?/br>
    東方家的三兒子跟東方初柔一樣，并沒有被特殊培養，就是很“普通”的富二代。

    “好嘞，生生，就你了，你知道的，東方初瀲好猛男?！弊竺⑴牧伺臐?，“萌男或許也能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