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琪和魏奶奶說了幾句話，蹭上來一起握住爺爺的手，關心道：“爺爺，你現在怎么樣，身上是不是還很痛？”

    骨折當然疼，并且還不止一處，魏爺爺卻看著兩個孫女，笑道：“我不痛，住院幾天就能回家了，你爸非要打電話告訴你們，害你們一下子都跑回來，小喜剛剛坐飛機還好嗎？”

    魏喜越發難受，爺爺都躺在病床上了，還擔心她坐飛機心臟會不舒服。她忍住心酸，露出笑來：“爺爺，我沒事，我現在身體好多了，坐飛機也不怕?！?/br>
    魏琪說：“爺爺，你別擔心，我姐經常飛來飛去，醫生都說了她可以正常坐飛機?！?/br>
    魏爺爺咧嘴笑：“那就好，那就好?！?/br>
    匆匆說了幾句話，很快就到了醫院晚上探視時間，魏小叔已經找好了護工，招呼大家都回家休息。魏奶奶卻不愿意走，魏喜和魏琪拉著她的手勸說都不行，怎么都要留下來和護工一起守夜，大家商議過后，最后魏小叔打發走了護工，自己和母親一起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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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病房后，魏喜從父母和小嬸的談話中，才知道爺爺不是年紀大了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而是飛來橫禍。他和奶奶去超市買東西，走在路邊被一個電動車從后面撞上來了。

    大過年的遇上這種事情，怎么想都晦氣，魏小嬸提起來還有氣：“那司機把人撞倒了，看老人躺在地上起不來，生怕被訛上了，轉頭就跑了！”

    之前電話里和微信群里都沒詳細說，魏琪一聽也來氣了：“他把人撞傷了就這樣跑了嗎？報警了嗎？”

    當然報警了，但是交警找人需要時間，事發后，魏小叔和魏小嬸忙著給魏爺爺送醫就診，根本沒空抓著肇事者不放，生氣也只能先放一邊。

    現在最要緊的是魏爺爺的身體，他的腰椎壓縮性骨折，醫生給出了保守治療和手術治療兩種方案。老年人骨折手術可大可小，魏晉陽回來后，一家人托關系找人情咨詢了不少骨科專家，經過慎重考慮，一致決定手術，手術方案已確定，就安排在明天。

    魏喜的爺爺今年剛滿八十歲，奶奶要小兩歲，老人年紀大了，雖然身體還算健康，但是平時小病小痛也免不了。前兩年魏晉陽要把他們接到北城來養老，他們怎么都不同意，對老一代人來說，故土難移早已是根深蒂固。

    他們還怕給兒子添麻煩，依然單獨住在自己家，平時有一個魏晉陽請的保姆照顧，魏小叔夫婦每周去看看。

    魏喜和父母過年回江城向來都是住爺爺奶奶家，偶爾一大家人一起在魏小叔家團圓兩天。但是這次回來得匆忙，明天一早還要來醫院，魏晉陽考慮到父母家和弟弟家都離醫院不近，這晚便先住在了醫院附近酒店。

    這漫長的一天，魏喜洗漱后站在酒店落地窗邊，隔窗遙望江畔的旖旎燈火，才涌來一股實感，她又回到江城了，她和林路一起長大的江城。

    林路也發來了微信，問他爺爺身體怎么樣。

    她就這樣站在窗邊，在手機上一句又一句和他說話，不知不覺江畔燈火逐漸寂靜。

    他問她星星在哪里，她說在寵物醫院。

    他問：“我能把它接出來，帶回去過年嗎？”

    她說：“好?！?/br>
    星星那么喜歡他，肯定會喜歡和他在一起。

    -

    第二天上午，魏爺爺便被推進了手術室，腰椎骨折微創手術時間不長，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魏喜和家人一起，看著爺爺從手術室安全出來后，都松了一口氣。

    魏爺爺需要在術后監控室觀察一段時間，而且手術后最需要的是臥床靜養，大家都守在醫院反而影響他休息，該工作的工作，該回家的回家，魏奶奶和昨晚一樣，照樣不肯走，一時便剩下魏喜和魏琪陪著魏奶奶繼續留在醫院。

    午后，魏爺爺從術后監控室回到病房，他的身體還很虛弱，麻醉殘留的藥效還沒完全過去，說了幾句話，便漸漸睡著了。

    魏喜見奶奶的氣色也不好，滿臉憔悴，襯著灰白的頭發，爺爺才入院一夜，可是她一夜之間像老了十歲。

    魏喜知道爺爺奶奶素來感情好，奶奶肯定很擔心爺爺，趁爺爺睡著了，拉著她的手，再次溫聲勸道：“奶奶，醫生都說了手術很成功，你也看到了，爺爺正在恢復，你放心爺爺不會有事的，你現在更要保重身體，等爺爺回家了還需要你照顧他，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好不好？”

    魏奶奶重復著那一句老話：“不回家，我就在這兒哪兒都不去?！?/br>
    “但是你這樣，爺爺也會擔心你?！?/br>
    魏奶奶固執道：“他就是擔心我才會躺在醫院，那個電動車明明是沖我來的，他推開了我才會受傷，小喜，你別再勸奶奶了，就讓我在這里和他一起吧?！?/br>
    魏喜看看奶奶，又看看病床上的爺爺，原來爺爺是推開奶奶才受傷的，奶奶的聲音平靜，可是魏喜看見了她眼里的淚花，頓時所有勸說的話都堵在了心口。

    魏奶奶拍拍她的手：“你爺爺離不開我，我們這么多年都在一起，到哪兒都在一起，早就分不開了，現在他躺在醫院，我總不能丟下他一個人?！?/br>
    醫院入目都是白，醫院的空氣中也總是充斥著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這是魏喜從小就聞慣了的味道，可是這一刻，隨著奶奶的曼聲低語，她卻在熟悉的味道中恍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