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舟看著路況，再次建議道：“路哥，我找個地方停車，你去后面放倒座椅休息一會兒吧, 前面也堵著, 回酒店估計快不了?！迸铝致凡环判? 還特別強調, “我一個人晚上開車完全沒問題，我現在精神好得很！”

    林路就坐在副駕, 他上車進來的時候, 何江舟就知道，他是看下雪路況不好，要守著自己開車。

    林路搖頭拒絕：“我不困, 你好好開車，不用趕時間?！?/br>
    林路手里握著保溫杯, 腿上搭著毛毯, 一上車何江舟就翻出來這兩樣出行必備品，硬塞給他的, 說他在外面受寒了。

    他并不覺得冷, 車里暖風吹拂，他身上暖融融, 懷抱里還能感覺到柔軟的溫暖。他摸了摸襯衫和絲絨外套胸前的那塊，落下的眼淚已經被風干，布料上留下微皺的痕跡。

    他叮囑何江舟：“這套衣服我要留下來?！?/br>
    “你也覺得這套衣服穿著很帥吧！”他難得提出要留下上臺穿過的衣服，何江舟打鐵趁熱，“路哥，要不這次的造型你再看看，多留幾套，品牌巴不得都送你穿！”

    “就這套，不要他們送，我要全部買下來?！?/br>
    何江舟聽見他說“買”，側頭訝異看了他一眼。

    因為完全沒有必要買，演唱會的贊助服裝，林路只要喜歡，跟品牌打個招呼，就可以留下來穿，品牌求之不得。上過臺的衣服，買了也沒大用處，不符合他“樸素”的穿衣作風。

    何江舟余光看他摸著衣服，以為找到了原因：“弄臟了沒事，人家品牌都說你每次穿過的衣服干干凈凈，和沒穿一樣?！?/br>
    “衣服沒臟，這套衣服我要買下來?！绷致贩畔卤乇?，低頭看手機。

    何江舟明白了，這套衣服又是林路的“小堅持”，不再糾結他為什么要買，一套衣服而已，他喜歡就買唄。

    何江舟有更迫切掛懷的大事，演唱會現場親歷的震驚，此刻越來越爆炸的熱搜，都讓他撓心撓肺。

    他看林路真的不想睡覺，忍不住問出憋了一路的好奇：“路哥，你今晚唱的《小小姑娘》是什么時候寫的？我們都沒聽見你唱過?！?/br>
    林路無需思索，直接回答：“第五年了?！?/br>
    這是他連續第五年，在北城的跨年演唱會。

    “這么久了！”何江舟算了一下，“那不就是和《滿天星》出來時間差不多嗎？！這么久你就一直沒唱給人聽過嗎？”

    “嗯?！?/br>
    “小喜姑娘也沒聽過？！”

    林路說：“她今晚聽到了?！?/br>
    那就是以前也沒聽過。

    何江舟越來越好奇了：“這個小小姑娘不就是小喜姑娘嗎！你寫給她的歌，那你以前怎么不唱給她聽？你在北城都開過那么多次跨年演唱會了！”

    林路的手機屏幕黑下去了，他抬頭直視前方紛飛的白雪：“那年我沒有看見她?！?/br>
    -

    那年的北城跨年演唱會，也是他出道后的首場個人演唱會，他去魏喜的學校門口等過她。

    連續一個星期，每天傍晚，等在那里，在他曾和她相見過的大門口。

    他告訴自己，如果在那里見到了她，他就下車把票送給她，請她去聽他唱歌。

    最后一天，他依然沒有等到她?！　∧且恢?，有很多時刻，他都想進去學校里面，她在中國畫院，她叫魏喜，要找到她并不難。

    最終，他沒有那樣做。

    最后開車離開時，他已經選擇尊重她的決定，他也單方面和她做了另一個約定，冬以為期。

    在此之前，他要先履行她說好的約定，她祝他星途璀璨，那他就要做星途璀璨的大明星。

    這樣，她隨時都能看見他，聽見他唱歌。

    后來，他有了一個習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她的學校門口等她，有時他也能見到她。

    第三年北城跨年演唱會前，他在那里見到了她。

    他坐在車里，看見她從學校走出來，站在門口等車。

    她站的地方離他的車很近，只要他下車，幾步就能走到她面前。

    那天很冷，像要下雪的樣子，她等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一陣冷風吹起她的頭發，她捋起發絲夾到耳后，雙手捂嘴呵了一口氣，然后掀起羽絨服的帽子戴上。

    他已經把手放在了車門把上，卻看見她邁步走過來，路過他的車前時，隔著玻璃窗，他看見了她臉上的笑。

    來接她的車到了。

    看著她上車離開，他并不后悔遲了一步下車。

    因為，第五年立冬未至，他和她約定好的期限，還沒有到來。

    他可以繼續等。

    一直等到，雪落月明，山水相逢。

    立冬唱響巡回，萬物春生，他們最好的時候到來。

    他要站在最璀璨的舞臺上，送給她，只屬于她的禮物。

    然而，還沒等到他去見她，今年立冬之夜，他唱完《萬物春生》，真的看見她了。

    他站在臺上，聽見她的聲音說出“夜空中最亮的星”，一眼看見她的時候，所有的等待都有了回應。

    她又一次，跋越千山萬水來到他面前。

    -

    何江舟沒聽懂林路的話，什么是“那年我沒有看見她”，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他發現后面似乎鬼鬼祟祟跟著一輛車。

    他頓時打起精神開車，在前面的分岔路口，機靈的搶在紅燈前換了另一條路。后顧無憂，他得意地看著手機導航，這條線路更暢通，還能快幾分鐘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