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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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沉重的直不起腰了? 他張開雙臂,令張供奉先除去他身上衣物,待斕衫脫下,他依舊沒有輕松之感。 他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去,看張供奉跪地,為他脫鞋,心道并非衣裳重,而是自己疲憊不堪,身心沉重之故。 看著張供奉的頭頂,他忽然問:“你第一次去寬州時,小莫還不大吧?!?/br> 張供奉將鞋襪脫至一旁,托著皇帝雙足,為其揉捏敲打,同時答道:“是,那時候莫將軍還是一團孩子氣?!?/br> 皇帝聞著身上焦苦藥氣,隨口道:“小莫長大了,朕也老了?!?/br> 張供奉手上動作不緊不慢:“陛下千秋不老?!?/br> 皇帝笑了一聲,笑意不達眼底,很快就冷了下來:“朕剛登基那一年,京都暴雪,燒著炭盆也冷,朕想多燒一盆炭,他們以勤儉為由,推脫不止,其實只是每日多出一盆炭,那些帳,那些銀子,全都要重新算過,他們嫌麻煩罷了?!?/br> 張供奉心知他說的是戶部,低聲道:“陛下英明,誰都瞞不過陛下?!?/br> 皇帝點頭:“朕心里明鏡似的,可是沒辦法,還是濟陽郡王聽說了,掏銀子買炭,送到宮里來,因此他再糊涂,朕也于心不忍?!?/br> 張供奉想到勘鞫濟陽郡王一事,涉及朝政,便閉緊了嘴。 皇帝想了一圈,收回腳,躺到床上,心想這一局,真是兵敗如山倒。 第316章 強勢 九月二十六日四更,天已冷絕,兩手在袖中,如同揣冰,眾臣在待漏院中,渾身哆嗦,好似抖鈴。 待漏院中那一點炭火,微不足道,諸官依偎在一起取暖,凍得牙齒打顫,懶怠說話,只看外面雪雖已停,卻是白茫茫一片,內侍不斷揮舞掃把,清出一條道路。 本是一片寂靜,忽有人出來傳皇帝敕令,這敕令不在早朝時傳,卻要在四更時傳,本就奇怪,眾人再一聽敕令,越發驚詫。 待傳令官走后,一群朱紫官員立刻喁喁不止,數張嘴開開合合,待漏院中一片白氣騰騰。 官員不似學子天真,不會以為這敕令便是他們諫言贏來的勝利——哪怕鄔瑾以身殉道、旁觀者筆似刀鋒、民意已能覆舟、天下哀嚎遍野,也無法掀開皇權至高無上的口子,這種勝利,必定是皇權與軍權博弈過后的結果。 這是莫聆風的勝利。 他們不得不多加思慮,只因從古至今,實權者的勝利都如同深淵暗流,能夠輕而易舉碾碎在深淵中游動的蝦兵蟹將。 大理寺楊少卿搓著雙手,低聲問刑部邱尚書:“昨夜是不是有軍報入城?” 邱尚書來回跺腳:“問吳樞密使才知道,不過住的近的那兩家說,昨晚確實有聽到馬蹄聲,有軍報事小,軍報寫的什么,才重要?!?/br> 兩人同時回頭看一眼獨霸火盆的吳鴻喆,都在心里想:“老東西?!?/br> 老東西老而自知,穿的厚重,懷里揣著暖爐,右手抓著rou餅,吃的滿嘴流油,搖頭擺尾,沒空開口。 計相呂仲農背著手,避開幾位宗親,走到吳鴻喆身邊,微微躬身:“樞相這餅像是東頭樓的餅?!?/br> 吳鴻喆咽下去一口:“正是?!?/br> 呂仲農聞著rou餅香氣,咽下一口唾沫:“昨夜有軍報入宮,聽說是羽檄?” 吳鴻喆用左手掏了掏耳朵:“你說什么?” 呂仲農對他裝聾作啞的無恥行徑翻了個碩大的白眼,卻又無可奈何。 宗親沒有心思顧慮軍事,聚在一起,談論濟陽郡王勘鞫一事。 “雖說是入獄,但陛下一向厚愛濟陽,依我看,等風頭過去,就會放濟陽出來,罰他三年祿米?!?/br> “不好說,不說別的,那宗田恐怕全都要重新丈量?!?/br> “我看也是,姓鄔的完全是條瘋狗,要是草草了事,一定又會揪著此事不放,狗叫個沒完?!?/br> “陛下應該會將他外放吧,再留在這里,我們這點家底,都會被他扒干凈?!?/br> 若是外放,鄔瑾的仕途,便斷絕了。 除宗親外,另有人卻在議論莫聆風今日早朝之事。 莫聆風是女將。 女將少有,上朝者屈指可數,本朝更是絕無僅有,莫聆風入京后,入宮宴、入牢獄,卻沒有入過朝堂。 巾幗入朝堂,該站在哪里? 紅顏入朝堂,穿何種服飾? 言語紛亂,待到進殿時,才稍靜幾分,隨后太子與魏王竟聯袂而至,再添一份奇異氣息。 又過一刻鐘,莫聆風進入禁宮。 她穿的是禮部思量過后,抓緊時間尋出來的一件五色絹甲,絹甲華麗,布帛厚重,內襯一件朱紅色長衫,藏著傅嚴還她的金項圈,兩只廣袖在寒風中不舞,里面墜著她從將軍府帶出來的兩樣東西。 烏發在頭頂挽做一個髻,花冠束之,手持牙笏,穩穩前行。 她的目光掠過華表盤龍柱,雙腳踏上步步有聲的金磚,衣擺拂過漢白玉龍紋望柱,三座石橋,橫在紫宸殿前,中間是御橋,左右兩側是文武官同行之處,她沒有任何感慨遲疑,一步便踏上右側拱橋。 須眉男子走得,她也走得。 寒天雪地中,禁宮飛檐連闕,依舊嚴整巍峨,數點宮燈,照亮紫宸殿的雕楹云楣,她大步走入金殿,在一片灼灼目光中神態自若,鴻臚寺官員引導她站到武官之末,她徑直走向前方,在吳鴻喆身后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