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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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聆風沒有留他,一個下人送他出中門,剛把傘給他,游牧卿忽然追了出來。 “祁侍講,”游牧卿沒打傘,奔到門前,伸手拍去衣裳上凝結起來的水珠,從袖中取出一卷舊銀票,塞給祁暢,“將軍讓我送來的?!?/br> 祁暢低頭一看,銀票在他手掌中半卷半舒,恐怕有十來張,每張都是一百兩。 袖子里那兩張來路不正的銀票,忽然guntang灼人起來。 第287章 宣泄 祁暢打著傘,帶著銀票往家里走,幾枝木芙蓉從墻縫中伸出來,萎縮成團,雨不成珠。 他不看這秋雨凋零之景,走的飛快,兩側房屋浸在朦朧細雨中,一切都潮濕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他忽然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還是個小乞兒,端著破碗,在細雨里追著趕路的人乞討。 那時候鄔瑾還在挑著擔子賣餅,只要他去討要,就會給自己一個餅吃,那時候莫聆風還在莫千瀾的肩頭、懷里、手中,金光燦爛,不可直視。 他那時也不曾想過問自己錢夠不夠,給他錢用的人,會是這兩個人。 能從一個小乞丐,走到現如今這一步,他想足夠了。 哪怕明天就死,他也心滿意足。 靠近宮門出入的長街時,雨勢驟然變大,兼之寒風肆虐,僅有的幾點火光都叫風雨打的無法大放光明。 祁暢眼前頓時一暗,只聽得耳邊樹木狂響,如同驚濤駭浪,雷聲從地而起,轟轟隆隆,震得地動,大雨一陣緊過一陣,他寸步難行,地上瞬間就積了水。 連忙邁步走到一家腳店門前,腳店連同左右都關了門,他收了傘,將傘立在門邊,站在漆黑的廊下左顧右盼。 再往前走十步,就是一家正店,正店燭火在雨中泛著一層柔和光影,笙歌在雷聲中越發顯得婉轉柔和,歡笑聲不斷,二樓還有幾人憑欄而坐,點燈觀雨,姿態恣意而從容。 世情便是如此,風雨從不落在權貴身上。 祁暢移開目光,看向宮門,宮門還未下鑰,忽然兩點燈火出來,火苗在風雨中紋絲不動,定定照明,大為奇異。 他不由瞪著眼睛,等燈越來越近,仔細一看,原來是兩盞八角宮燈,絹紗浸過水膠,能防風避雨,里面又是燒的蠟燭,所以火光定而不搖。 持燈之人,是翰林院計祥和鄔瑾。 翰林院學士是皇帝私人,不僅值宿禁中,承命敕令,同時以備顧問,朝中時事,多有翰林院身影,他們二人這個時候出宮,必定是皇帝留身奏事,以至晚歸。 祁暢站在暗處,腳向前方動了一下,又收了回來——計祥嚴厲,遠勝賀峰,他不敢上前和鄔瑾打招呼。 他的目光不自覺追隨鄔瑾,見鄔瑾身穿緋色長袍,衣擺掖入腰間,腳踏木屐,一手持傘,一手提燈,徐徐而行,木屐踏在滿是積水的青石板上,清脆有聲,在雨夜里格外令人矚目。 前傾的油紙傘擋住了鄔瑾眉眼,祁暢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廣袖讓雨打濕,自手上垂下,卻絲毫不顯沉重,隨鄔瑾步伐,款款而動。 鄔瑾和周遭一切,都不會被風雨所摧折。 祁暢心頭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圣人所期望的弟子,是不是就是鄔瑾這般?” 他心中羨慕,目送鄔瑾和計祥離去,又等片刻,雨勢漸小時,便從門邊拿起傘。 正當他要撐開傘時,宮門口再次傳來馬車響動之聲,趕車的車夫抖動韁繩,喝了兩聲,疾馳而來,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從祁暢身邊疾馳而過。 車輪碾過地上積水,濺起人高水花,污水撲面而來,祁暢瞬間就成了落湯雞,新買的幞頭、新做的衣裳,全都打濕,滿臉是水,順著脖頸往衣襟內淌。 “他娘的——”他沖著馬車離去的方向叫罵。 然而馬車早已不見蹤影,馬車后面一隊隨從也騎馬跑跑遠,就連正店二樓的看客也進去喝酒,整條街道空蕩黑暗,他罵人的話,消散在雨里。 狂怒戛然而止,無助席卷而來,只剩下無能為力的沮喪。 他撐開傘,擋住漸小的雨,越發縮起肩膀,變成夜色中一抹不起眼的暗影,往家走去。 疾馳的馬車中,坐著濟陽郡王。 馬車載著沉重的濟陽郡王,跑的風馳電掣,直奔鄔瑾家里。 鄔瑾住在窄巷,馬車進不去,馬車停在巷外,隨從們立刻翻身下馬,其中一人奔到馬車前,取下車上宮燈,放下馬凳,掀開車簾,請濟陽郡王出來。 濟陽郡王下了馬車,奪過宮燈提著,站在巷子前方。 雨已經停了,燈火照出郡王鐵青的臉,臉頰上兩團肥rou隨著嘴角一起往下耷拉。 前頭一戶人家出來倒水,見濟陽郡王白胖高大,橫眉怒目,身后站著打手似的一群人,當即嚇得一個哆嗦,水也不敢倒了,掉頭關門,躲在了門后,大氣不敢喘。 濟陽郡王扭頭問隨從:“哪一間?” 隨從低聲答道:“門外有槐樹的那一家?!?/br> 濟陽郡王邁步便往里走。 他這個郡王,還是先帝在時所封,出閣之后,本應加為親王,先帝卻說他性子沖動,若是加為親王,便要就藩,還是放在京中管束為好,因此一直未曾加封親王。 如今他年紀漸長,長子也已經大了,他若不為親王,子孫便不能封嗣王,甚至不能封公,只能承蔭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