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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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鄔瑾敬稟父母親膝下。 兒已于三月十五舉進士第一甲第一名,京中諸事不全,暫不能接父母來此盡孝,望父母勤加餐,多坐臥,勿cao勞,保重身體。 無需回信,京都居不易,正在城中擇地而賃,之后兒子再來信?!?/br> 等墨干后,他將這張紙放在一旁,再重新鋪上一張紙。 還未落筆,道觀外忽然響起叩門聲,連著拍了三次,又大聲喊“鄔少爺”。 第217章 求字 鄔瑾聽著聲音,像是祁暢,連忙走出去,撥開門閂,打開大門,在月光下一看,果然是祁暢。 祁暢穿一件舊斕衫,縮著肩膀,見了鄔瑾便討好一笑,拱手作揖:“鄔少爺?!?/br> 鄔瑾側身請他入內:“你我同是一科進士,不必這般稱呼,叫我鄔瑾即可?!?/br> 祁暢拘謹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走入門內:“不、不,我不過是個同進士,不敢和狀元稱同年,我、我叫您一聲大哥吧?!?/br> 鄔瑾點頭:“進來說話,這么晚來,應該是有事吧?!?/br> “是?!逼顣掣镒?,一邊走,一邊悄悄打量道觀中情形。 道觀清凈自然,各處門窗大開,毫無阻礙,院子里一條小徑,鋪著石板,打掃的清爽干凈,小徑兩側,長滿過膝的野花,里面窸窸窣窣,忽然躥出來一只大花貓,從祁暢跟前縱過去,他嚇得一個哆嗦,后背一涼,險些絆倒。 鄔瑾伸出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臂,等他站穩后,才松開手,笑道:“別怕,不傷人?!?/br> “不、不怕?!逼顣掣w瑾走進客房,又悄悄打量一眼屋中情形。 屋中簡陋,堪稱是家徒四壁,一眼就能掃盡,唯一看不盡的,便是桌案上的東西——幾本翻出了毛邊的書、厚厚幾沓寫滿字的竹紙、筆架山上寫禿了的兩支筆、桌案之下,堆放著看過的數篇策論文章。 祁暢汗顏,他自以為勤奮,然而來京都之后所練的字,還沒有鄔瑾后到的人練的多。 他暗道鄔瑾的從容和底氣,也許正是來自于這樣的勤奮。 “坐,”鄔瑾給他倒茶,放到他眼前,“這么遠走過來,餓不餓?” “我來的時候,吃過了,”祁暢低聲道,“那個王、王景華,他找了我?!?/br> 一說到王景華,他就忍不住畏縮起來,顯然是受盡了此人的冷嘲熱諷。 “他說賭約是他輸了,他不會賴,但他父親過世,他要回老家去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再來和您算這賭約?!?/br> 祁暢看向面不改色的鄔瑾,遲疑著道:“大哥,他是不是想著三年以后,自己要是考上了,有了官身,您就不能再讓他下跪了?” “恐怕有此打算,”鄔瑾點頭,“王運生死了?” “您不知道?”祁暢先是詫異,隨后恍然大悟,“也是,您在這里閉門用功,月初那天發榜,送金花帖子的報喜人都沒找到您,還是您自己去取的帖子?!?/br> 他又道:“是溺死的?!?/br> 鄔瑾并不深究,只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祁暢聽他相問,越發局促不安起來,緊張地看了鄔瑾一眼:“您的字寫的好,如今又是狀元,我想請您寫一副字......行嗎?” “行?!编w瑾笑了笑,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張大紙鋪到桌上,換一支大筆,對著微黃的紙張若有所思,認真寫下“君子無咎”四個大字。 他的字,逐漸含了自己的韻和勢,風檣陣馬,風神隨人,寫過之后,他凝視半晌,自覺有一筆不夠圓轉,又換一張紙,重新寫過。 祁暢站在一旁,等鄔瑾寫完落款,立刻道:“您的字,當真是筆力深厚?!?/br> 等到墨干去,鄔瑾將這一副大字卷起,找了一根棉繩系上,交給祁暢:“我沒有私印,不過想來,沒有私印,也無關緊要?!?/br> 祁暢沒有留神他的話,將紙卷雙手捧著在,謝過鄔瑾,告辭回城去。 鄔瑾送他出了道觀,取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給他花用,祁暢接在手里,眼睛一濕,帶著哭腔道:“多謝您,我......您要是有事,盡管驅遣我,還把我當九思軒的小廝就是?!?/br> 鄔瑾拍了拍他,沒有多言,看著他一路往城里走去。 祁暢帶著紙卷、銀票,一路往城里趕,天邊一輪明月,清光照人,道路兩旁春柳隨風而動,搖動滿地碎影,分外幽靜。 他走的很快,一顆心躺在胸膛里,是難得的寧靜。 三月初一放榜后,殿試結果還未出,這一群同進士便已經開始“跑官”了。 同進士們先是一起參加了一次翰林院的考試,按例考過之后,優者可以進入翰林院做庶吉士,可是僧多粥少,庶吉士并沒有祁暢的份。 祁暢想庶吉士做不成,干脆等著殿試唱名出來,等進士們都有了去處,自己就挑那剩下的偏僻地方,做個小小縣丞。 可沒想到短短幾天時日,那些有銀兩有關系的同進士就開始四面八方的托關系,要趕在殿試唱名前將去處定下。 他自以為的、進士們全都推脫著不愿意去的窮鄉僻壤,甚至和流放無異的嶺南之地,正七品知縣、正八品縣丞,全都成了香餑餑,要“跑”,要“使銀子”才能去。 他沒有那么多銀子,連京都衙門的門朝哪里開都不知道,兩條腿根本無處可跑。 坐在屋子里,他感覺自己是在坐以待斃,茫然而且絕望,不知自己是不是要再考一次,或者再考無數次,求一個進士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