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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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瑾邊行邊看,心想莫聆風一定也時常在這樣的夜色下游蕩,暗夜帶來的晦暗巨影,足以將年幼的她吞沒。 她孤單游走在這其中時,是害怕、驚慌,還是孤獨的和這座宅邸發出共同的呼吸? 他不知道。 后花園也是一片寂靜,喜愛聒噪的山鹛也未曾發出半點鳴叫之聲,鄔瑾站在水榭中,看湖波蕩漾,片刻后,驚雷忽至,風也帶了呼嘯之聲,冷冽如刀。 鄔瑾嗅到了風中濕氣,知有一場急雨要下,提起燈籠便往回走,才剛走到九思軒,豆大雨滴就砸落在他鼻尖之上。 他趕緊邁步進入九思軒,剛推開學齋的門,大雨便傾盆而下,方才還干燥的石階,在頃刻間濡濕,欄桿處也xiele雨水進來。 跟隨著他的下人兵分兩路,一個去點蠟燭,一個從廊下去叫九思軒中仆人。 三條長料燭點起,將夜色驅散少許,然而秋風冷雨,屋中陰冷潮濕的好似浸在了冰窖之中,鄔瑾接連打了三個噴嚏,臉凍得發青。 祁暢匆忙從屋中出來,雙手搬動炭盆,炭灰埋著三個木炭,能經久的散出一點暖意。 雨勢極大,他不過是順著廊下走了一遭,鞋底就濕了,襪子也跟著浸濕,待走到屋內,他已經凍的牙齒打顫。 他見鄔瑾坐在桌前鋪紙,似乎是要寫字,連忙將炭盆放過去,用火箸扒拉開炭灰,想起這里面沒有炭,又跑出去在耳房中取來炭簍,添上炭。 待火稍旺一些,他起身立在一旁,吸了吸鼻涕,就見鄔瑾注水在硯臺中,似乎是不怕冷,左手攏住右手垂落下來的袖子,徐徐推動墨條。 墨好之后,鄔瑾從筆架山上取下一枝寶帚,于竹紙上寫道:“元章二十五年八月十七,夜雨忽來?!?/br> 他筆走如飛,祁暢側頭細看,見他是以中鋒行筆,偶以側鋒走筆,展露崢嶸,有行云流水之美。 一旁的下人忽然拽了他一下,做了個喝茶的手勢,示意他去端茶來。 祁暢正想看看鄔瑾寫的什么,讓人拽的回過神來,趕緊去耳房,和他一同出來的下人剛燒滾了水,見要茶,急忙把茶沖上,讓祁暢端過去。 祁暢端了茶,放到鄔瑾身側,悄悄往紙上再看兩眼,就見上面寫著:“當日先生問,風為何物,答‘順,君子以申命行事,如風之入物,無所不至,無所不順’,今日再想,依舊為順,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br> 沒看幾眼,跟隨鄔瑾而來的下人再次將他拉開,讓他在外面守候。 祁暢只得再次出去,守在門口。 一旦離開炭火,潮濕和寒氣便席卷而來,他打了個寒顫,哆嗦著關上門,緊緊貼著門站在廊下,瑟縮成灰撲撲一團。 第157章 東施效顰 祁暢剛進九思軒當差時,就聽過趙世恒詢問那個問題:“撓萬物者莫疾乎風,風為何物?” 趙世恒問了鄔瑾,問了莫聆風,甚至問了程廷,卻獨獨沒有問過祁暢。 好像是趙世恒認為他的回答根本不值得一聽。 趙世恒曾說:“我教導你,并非看你是可塑之才,不過是想看看,同樣的先生,讀同樣的圣賢書,教出來的人,善惡上的分別能有多大?!?/br> 祁暢蹲在門口,讓寒風刮的通體冰涼,門內的光明和溫暖,透過窄窄的門縫往外透,他悄悄伸出左手食指,擱置在門縫下方,試圖竊取一點溫暖。 結果手指沒暖,那門驟然開了,出來查看雨勢的下人也想不到祁暢會把手指放在門縫處,險些將他那根手指碾斷。 祁暢火速把手指頭拔了出來,縱然快,手指上也脫了一層油皮,疼的他登時一個哆嗦,右手捧著左手,左手食指筆直的伸著,純粹就是疼,骨頭都像是被碾碎了一般。 他忍痛起身,站到一旁,垂著腦袋,沒法言語——因為這樣愚蠢的行徑傷了手指,誰聽了都得嘲笑他。 他極力忍痛之時,還歪著腦袋朝里看了一眼,就見屋中燭火明亮,鄔瑾長身玉立,換了一枝大筆,上身微傾,右手懸腕執筆,正在寫大字。 看著鄔瑾,他不自覺將手放下,站直了身體,端正了神情——鄔瑾在他眼里,就像是書里走出來的美好人物,是這世上難得的一點明光和溫暖,連同整個放著光的溫暖屋子一起,都讓他向往。 他竭力模仿鄔瑾的一舉一動,那種春華滿枝的神態,不怒不厲的眉眼,永遠不會彎曲的脊梁。 半個時辰后,雨停,鄔瑾提著帶來的燈籠,帶走所寫的日錄,一腳邁上青石板,和來時一樣,走的悄無聲息。 等人都走了,祁暢才回到屋中。 屋中炭火已經燒的十分旺,暖意融融,祁暢蹲在火盆邊,伸出雙手,放在火上細細烘烤,這才發現左手食指,經過剛才這一碾,已經是中指的兩個大,指甲里也有烏黑的淤血。 他對著食指吹了吹,忍無可忍,掉了一點疼痛的眼淚,等到身上暖和了,才慢慢起身去收拾。 鄔瑾坐過的地方,并不混亂,只有一張大字還攤開著,上面默寫著《易經》中的巽卦卦辭,茶盞整齊放在茶托之上,桌上連一點多余的水漬都沒有。 他翹著食指,也取出一張竹紙,就著那一點殘墨,高懸右手,默了一副同樣的卦辭。 “一葉孤舟落沙灘,有篙無水進退難,時逢大雨江湖溢,不用費力任往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