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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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瑾?!蹦鲲L立刻一笑,沖他招手。 鄔瑾站在原地,微微地含著一點笑,用盡全力打量莫聆風,看她穿著一件碧水菊花暗紋褙子,一直垂至小腿,雖然還梳著雙丫髻,卻已經有了修長身段。 她神情不再天真,眉目之間反而多了一股野蠻肅殺之氣,像是在長久的戰爭之中,消失了一部分天真和柔軟。 莫聆風看他巍峨如玉山,雙眼連著心,坦蕩堅定,心中的恐懼和惶然消散了不少,又見他站著不動,就從窗戶中探出身來,不料腦袋擦著窗欞,撞的她“哎喲”一聲,頭上插的一朵梔子花也隨之掉落。 鄔瑾上前撿起花,隔著窗遞給莫聆風,莫聆風接在手里看了看,見梔子花跌傷了,顯出黃黃的折痕,就不插戴了,直接放在桌上。 她又扭頭看鄔瑾的手,見他一雙手骨節分明,青筋暗伏,手指修長,然而很粗糙,滿是粗硬的老繭,有別于其他的書生,是一種無言的艱辛。 她又笑著招呼他:“進來啊?!?/br> 鄔瑾一笑,走進屋去。 第116章 吹塤 “鄔瑾,你看到聆風怎么一點都不吃驚?”程廷冒出頭來,用力拍了拍鄔瑾。 鄔瑾也笑了一下:“我早上出城賣餅,看到了殷南?!?/br> 莫聆風也笑了,程廷大聲讓大海去上席面,同時讓莫聆風繼續說堡寨中的情形,三人同席而坐,都在聽著堡寨的事,都在說邊關的事,都在談論金虜,然而真正對戰事掛懷的,只有鄔瑾。 戰事于國朝,是兩國之爭,搏的是江山、權勢、富貴,花費的是軍餉、糧草,遠在京都的天子、朝臣,近在寬州的知州、節度使,以一種冷漠的姿態面對和cao縱這場膠著的戰爭。 可這場持續的戰爭,對百姓而言,卻是旌旗、甲胄上的鮮血,是日益上漲的糧價,是去年冬日直翻了兩倍的炭價,馬場也不再能自由來去,處/處都是阻礙。 江山對上位者是一場賭注,于他們升斗小民,卻是全部。 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直到暗夜從天際一點點侵入屋內,屋中燭火搖曳,三人影子貼在地上,各不相同,莫聆風起身告辭,鄔瑾也起身,送莫聆風回去。 莫聆風是騎馬來的,此時牽著馬,和鄔瑾慢慢走回家去,殷南神出鬼沒,遙遙地跟著她,打了個滿是膻味的飽嗝。 明月在天,照的兩旁榆樹疏影橫斜,碎陰滿地,天地都散發出幽靜的光,風從莫聆風身上吹出一縷梔子花香,縈繞在鄔瑾鼻尖,牽著他衣袖,鉆進他衣襟,浮在他眼前。 莫聆風低聲道:“鄔瑾,你說李一貼的醫術是不是真的很厲害?” 鄔瑾點頭:“是,當初我阿爹斷了雙腿,其他大夫都不敢接手,只有李一貼敢來?!?/br> 莫聆風向他說起莫千瀾的?。骸案绺缯f,他當年從京都回寬州,連人帶馬墜下懸崖,身上沒幾根好骨頭,太醫院的大夫為了救他,商議之下用了猛藥,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是五臟六腑都讓藥毒壞了,之后就是李一貼給他調理用藥?!?/br> 她揪下路邊一根野草,在手指上繞圈:“鄔瑾,哥哥要是不在了,我怎么辦呢?” 一只野貓從屋頂上縱過,刨落一抔落葉,散落在鄔瑾身上。 他跨不過心中這道檻,對莫千瀾的一切都不愿意深想——皇帝也好、節度使也罷,在這一場斗爭中都對不起加諸在他們的身份。 圣人著書立說,載史明智,流傳至今,州學先生日日教導,無不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學子們日日學習、自省、慎思、明辨、篤行,為的是有朝一日入朝為官,為百姓謀稻田糧,為社稷安民心,對得起自己所讀的書,所領的天下糧。 皇帝爭十州之財,莫千瀾為求自保,致使血流漂杵,若是昭彰于天下,必定令忠心為國之士心寒。 在莫聆風的沉默之中,他只道:“你哥哥不好嗎?” “嗯,”莫聆風實話實說,“出來的時候,我心里很害怕,要是沒有哥哥,寬州和京都有什么不同,堡寨和荒漠又有什么不同?” 她垂著頭:“見到你之后,我心里好一些了,要是李一貼不行,我就去給哥哥找別的大夫?!?/br> 因為鄔瑾是靜水流深,光而不耀,令她平靜溫暖。 鄔瑾側頭去看莫聆風,能看到她心中的恐懼、焦心、牽掛,也能看到她眼中并無柔弱,反倒顯出一股迫人的驕矜之色,那赤金的項圈在她身上,也顯出不同他人的貴重。 她一直是莫千瀾掌心中的嬌嬌,背在背上,摟在懷中,牽在手里,可她并不是真的嬌兒,她是風,能緩能疾,能剛能柔。 這樣的姑娘,他竟然遇上了。 鄔瑾低聲道:“既然用了李一貼的藥,就要相信他?!?/br> “嗯,”莫聆風丟掉手中的草,“不過程廷告訴我,許惠然剛去湖州的時候病重,性命垂危,就是湖州大夫一貼藥治好的?!?/br> “不要信他,關心則亂,此事我已經聽石遠說了,只是許姑娘思鄉情切,并非重病,許家捎了一包灶心黃土前去湖州就好了?!?/br> 莫聆風頓時笑了起來。 她摸出塤:“我給你吹風雪寒?!?/br> 在堡寨中,她沒少折磨人的耳朵,隔壁的雞夜里聽了她的鬼哭狼嚎,白天便萎靡不振,連叫都沒有力氣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