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惡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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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州四季皆暖冬無雪。 南宮羽要送別丹夫人了。 雖然夫人喜怒無常,嗜血成性,愛財如命,可是在她眼里是很可愛的女人。 一頂白色斗笠垂了一圈白紗,遮住丹夫人的臉,手腕上各扣著一只精巧的袖鞘,兩把短刀就藏在里面,垂手時便能不動聲色地出刀。 船要開了。 金淮清點著夫人的寶貝們,數了兩遍。 南宮羽等一眾人誰也不能跟著,只能繼續守著空落落的府宅,等哪天夫人再回來。 幾十個侍衛圍著丹夫人—— 她可不是沒有在歸途中逃跑過。 不過這回她好像很乖巧,趁著船上沒有外人,摘了斗笠望著水波,他們要從這里乘船到落月灣,再行陸路。 她抱著一把月琴,彈著一曲江南小調,偶爾錯個音,周圍人也聽不出來。 靜坐之時,那些略顯風塵的氣息就消盡,云額的仙鶴翩翩欲飛,唇淡如櫻,青絲散了一肩。 衣上細細碎碎地繡了桃花,荼白為底,夭夭作華。 閉目后眼簾的弧度妖冶勾人,芊芊素指勾在琴弦上,泠泠如泉。 彈了一陣,她也無聊得很,拍拍桌子示意金淮過去。 “金長老,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嗎?” 金淮道:“沒什么大事,左右也就是哪個門派又死了人,哪個門派的秘籍又丟了?!?/br> 丹夫人翻了個白眼,“所以是哪個門派……” 金淮道:“飛仙觀的大師姐死了,羅剎樓的九幽心經被盜了?!?/br> 丹夫人道:“前者大概跟我們沒關系,后者是不是你們閣主讓人干的?” 金淮誠實點頭,“是啊,您不是總喜歡些歪門邪道的武功,閣主想博您一笑,那心經里一半是內功心法,一半是掌法,據說一掌能催人rou腐,毒入五臟?!?/br> 丹夫人是真的喜歡這樣的東西,她的刀上常年淬毒,為了試驗這幾種毒藥,前前后后耗費了四十五條人命。 只要她想,沈良軒就會給她抓人來。 她剛到沈良軒身邊后,接受了現實,就一定要習武,沈良軒指著一屋子的兵器讓她挑。 長刀,雙刀,長鞭,短棍,陰陽鉤,雙環,飛刀,峨眉刺,槍戟,長劍,纏絲劍…… 小姑娘就從墻上摘了雙刀下來。 等她會了刀,又要學毒,風月閣里的神醫玉面先生建議她跟自己學醫,姑娘陰森森搖頭—— “學醫是救人的,可是我只想殺人?!?/br> 刀法精進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被沈良軒抓回來直接種下了寒蠱在身上,每隔數月一發,蠱發時白日便手腳冰冷,待到夕陽西下之后,渾身寒痛砭骨,痛入骨髓。 她仍舊逃跑過,這回沈良軒淡定多了,果然沒過幾日她就自己跑回來,痛哭流涕地求解藥。 還頗為稚氣的臉上涕泗橫流,跪在沈良軒腳下不停認錯。 毒術精進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沈良軒下毒,然后,當然失敗了。 隨后被灌了一瓶酥心散,綁住雙手,關在地牢里待了一夜,毒發時周身痛癢無比,如被剝了皮,還有萬千只螞蟻在裸露的血rou里爬行,守在外面的人聽了一夜慘叫,第二天她哭得失聲,手腕早已磨得血rou模糊。 好在沈良軒有靈藥,絕不留疤。 如此周而復始,丹夫人終于學會了何為“乖巧”。 她本和沈良軒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系,流落市井之時偶然被玉面先生瞧見,不過十二三的年紀,長得和沈良軒的亡妻陸丹蓉年輕時甚是神似,一經上報,沈良軒便下令抓人回去。 姑娘從一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沈良軒愛憐地撫摸著她的臉,看見左額上有一條明顯的傷疤,頓時氣得掀桌。 抓人的手下弄傷了小姑娘的手,便被砍了手作為懲罰,可臉上的傷是她幾年前留下的,一時怪不到誰。 陸丹蓉最喜歡仙鶴的紋樣,胸口也有只仙鶴刺青,沈良軒當即命人在小姑娘額角刺上一只仙鶴,正好遮住傷疤,又能隨時睹物思人。 小姑娘拼命掙扎,最后被他一掌打暈在桌案上。 從此錦衣玉食奉到姑娘面前,把人養得嬌奢**,她本就愛財,每當一堆金銀財寶現在她眼前,人就暫時安分一點,拿著一錠錠金銀搭成塔狀,又驚喜地問旁人—— 這些都是我的了? 玉面先生猜測她出身甚是窮苦,因而如此愛財。 船正前行,丹夫人百無聊賴地拿著兩錠銀子,輕輕地互相敲擊,聽那清脆的聲音,自個兒樂個不停。 金淮為了給她解悶,特意帶了些小動物在船上,給了她一只毛絨絨的白兔,卻被她一把就捏死在了手里,嫌惡地甩甩手,旁邊的侍女趕緊端水清洗。 金淮只覺得毛骨悚然——十八歲的少女是如此怪類。 丹夫人從一列列籠子里挑出一個,正關著一條青色長蛇。 金淮道:“那是他們在船上捉的,不是拿來給您玩的……您還是繼續玩銀子吧?!?/br> 丹夫人卻興致勃勃地打開籠子,捏住長蛇七寸將它按在桌上,右手輕輕一垂,短刀入手。 啪得一聲—— 一刀剁掉了蛇頭。 松手后侍女再次端水上來供她洗手。 蛇身還在桌上拼命翻卷。 丹夫人盈盈一笑,“我小時候聽說,蛇沒了腦袋也還能動,原來是真的?!?/br> 她命人拿了個鐵盆,倒上烈酒,再讓人將蛇身扔進去,吹燃了火折子點燃一張油紙扔進去—— 蛇雖沒了腦袋,卻仍然因烈火而猛地抽搐翻滾,震得盆子輕響。 侍女嚇得面如土色,手里一松,將水盆摔落在地,幸好沒濺在她身上。 夫人又是鄙夷一瞥,“沒用的東西?!?/br> 金淮心中抑郁,發誓再不要領命去找丹夫人了。 路途漫長,所有人都時刻提心吊膽,生怕她又有什么突發奇想的惡毒趣味。 好不容易堅持到下了船,落月灣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碼頭人來人往,叫賣著新鮮漁貨。 一堆人刀刀劍劍地握在手上,金淮最是煞氣滿身,走在前頭開著路,丹夫人戴著斗笠拋著銀子慢悠悠地走,時不時偷偷掀開垂紗看一看小販的攤檔。 來往的人皆看出這群人不好惹,都趕緊往兩邊散開,但又被那步伐輕快的婀娜妙人吸引,看著她衣袖上的桃花灼灼,鞋上墜著兩顆銀鈴鐺,一路叮鈴鈴地響。 少女的手膚白如沉雪,紗裙掩著的玲瓏身形若隱若現,牽著一路的好奇目光緩緩而去。 頗為窄小凌亂的過道一時更擁擠,一灰衣漁販從桶里抓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魚鱗上滿是粘液根本抓不穩,一個不留神便從手里一滑。 丹夫人在路邊轉著圈,仰頭透過白紗看藍天,方一低頭就看見一條魚從側面飛來,凌然轉身間仍被那條魚從衣衫上擦過。 大魚落在地上徒勞地張著嘴,小販看她一身衣料也知道她身家不菲,忙拿著一個簸箕扣住魚,一腳踩住了,用衣擺擦著手。 “小姐,對不起,小的一時脫手……” 他賠著笑臉道歉,還伸著脖子想看清這佳人的長相。 丹夫人嬌聲一笑,拎著衣襟看到那里沾了一片晶瑩水漬,金淮本在前面,心知不好,便已疾步回追。 小販抬手撓著頭,不知道這小姐是不是生了氣要他賠衣裳,急得額頭冒汗。 金淮腳步一頓,看到丹夫人從那小販身邊走過,手里銀光一閃,一步未停轉眼就到了金長老跟前。 滿街只有身后侍衛的腳步聲。 小販站在原地,身子猛地抽搐幾下,溫熱的鮮血從他腰際噴灑,那一刀從小腹劃至腰后—— 開膛破臟。 血口泛出一陣焦臭,頃刻間焦黑糜爛。 少女行過之處卻是一陣淡雅茶香,她將刀扔給金淮,“幫我擦干凈?!?/br> 鈴鐺叮鈴鈴的,悅耳清脆, 慘叫聲在她身后,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