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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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臥室,撲面而來都是熟悉的味道。 冬青躺在床上和陳嘉樹發消息:已經回家了。 發完,她到窗戶邊給陳嘉樹錄了一段廠里的街景,晚飯后的夏天,天色微微暗沉,下樓有人走動散步,悠閑而愜意,時不時跑過一輛摩托,鳴笛聲喧鬧聲,一下子把人拉回童年的感覺。 他們這個廠子,好像十幾年都是這樣,人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輕的學生一代一代走出去,而他們的父母把一生的血汗都奉獻給了這里。 縱然工廠落寞了,但這仍然是他們最親切的家園。 陳嘉樹一夜未回消息。 冬青也不怎么在意,她已經習以為常,她躺進自己的小被窩,一夜都是安靜而幸福的夢。 而遠在北京的陳嘉樹失眠了半個夜晚,他看到了冬青的消息,還有錄像里熟悉的街道、鄉音,這種溫暖的感覺對抗著他學業跟科研上的壓力。 最近的科研和醫院實習都很不順心。 第二天,他如常去了實驗室,劉子念站在門口,她背靠走廊單腿支撐著,悠閑而放松的樣子。 陳嘉樹硬著頭皮上前。 “陳師哥,”劉子念笑意盈盈,“好久不見?!?/br> 陳嘉樹扯了扯唇角,卻沒笑,兀自輸入著門鎖密碼。 他走進來,劉子念也一路跟隨。 陳嘉樹:“你來有事嗎?導師今天上午在醫院,下午才來?!?/br> “我來看下你呀?!眲⒆幽詈敛槐苤M,“咳咳,師哥,我加你微信,你看到消息通知了嗎?” 陳嘉樹還是忙他自己的事情,洗手,戴手套:“……看到了?!钡遣幌爰?。 她轉了轉眼睛,軟磨硬泡:“你加一個唄?!?/br> “我們平時也沒什么學術交際往來,沒必要?!?/br> 劉子念愈挫愈勇:“你加一個嘛~” 她是天之驕女,從小到大只要能得到的東西,劉子念都能一一爭取過來,陳嘉樹愈是回避拒絕,她心里的占有欲便愈發濃烈。 他有沒有女朋友,劉子念不在乎。她的價值觀就是,只要他還沒結婚,她就能一直磨,好女怕郎纏,反之亦然。況且她的父親是陳嘉樹的碩導,所謂近水樓臺,她不相信父親的科研地位和學業指導對他沒有一點吸引力。 況且,陳嘉樹口中的女朋友? 劉子念不相信真的有這么個人。 她緊緊挨著陳嘉樹坐著,雙手捧著臉頰,一臉盎然興趣看著他俊朗的臉龐,她就是要纏,對著陳嘉樹的臉,她怎么都不吃虧。 陳嘉樹被她熱烈的目光注視著,心里越發惱火。 他本來以為劉子念在那日之后就會適可而止,但是事實上她改變了策略,總是時不時出現在醫院、實驗室,以找導師的名義,天天纏著他,一副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現在,科室的實習醫生都知道有劉子念這么一號人纏著他,最無語莫過于有些人以“和導師女兒在一起少奮斗五年”這樣的話來取笑他。 雖然陳嘉樹意志堅定,但說不被影響是不可能的。 “劉子念,你是故意要讓我在導師這讀不下去?” “我影響到你了?”她驚了一下,今天居然叫她大名,看來是真的惹毛了他,劉子念不以為意,笑了笑,“那是不是說明你心里有我了呀?” 陳嘉樹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忍住心里的臟話。 劉子念:“師哥,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你,我有錯嗎?”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陳嘉樹眉頭緊鎖,直接閉嘴,不想跟她說一句話。 這時嚴柏剛剛套上白大褂走進來,陳嘉樹面色清冷,立刻走了出去:“師哥,我今天不做實驗了,等會我喊人替我,你先一個人頂一會?!?/br> 唉—— 他本來還想問怎么了,但嚴柏看到導師寵愛有加的千金劉子念正站在前面,立馬什么話都噎在了喉嚨。 得,這會又有好戲看了。 劉子念是出名的難纏,聽說她是導師三十多歲才得來的女兒,從小寵到大,性格嬌縱蠻橫,在感情生活上奔放熱情,從大一到現在已經換了四五個不同類型的男朋友。 陳嘉樹夾在導師和劉子念中間,實在難做人,嚴柏揉了揉鼻頭,看來陳嘉樹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只能等劉子念新鮮感過去了。 到晚上七點,嚴柏下班。萬萬沒想到接到陳嘉樹的電話,從此以后都不會再來實驗室了。 這新的學期還沒開始,陳嘉樹和劉老師說退出了? 嚴柏語重心長:“陳嘉樹,你何必呢?你忍一忍不就好了?” “師哥,沒事。我會盡快聯系新的碩導的,現在還沒開學,應該還找得到?!?/br> 此時陳嘉樹已經在回家的地鐵上。 他需要休息了,一個月了喘不過氣的科研任務還有不得不去應付社交生活,讓他很累,身心俱疲的累。 嚴柏還在電話中勸他:“你太倔了,剛易折,柔恒存,劉子念就是個小孩兒搶玩具,你理她干嘛?劉老師的實驗室那么多人擠破腦袋都進不來,你說放棄就放棄了?” “師哥,我不是對學術喪失信心,我還會回來的,可能是別的導師,別的研究方向……現在,我想先安靜一下?!彼麑ε匀说恼Z氣還是和和氣氣的,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陳嘉樹拉著地鐵上空手環,擁擠的列車罐頭里,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 很久沒這種感覺了,上一次是高三???,他因為參加奧賽落下功課,在第二次、三次??级蓟隽四昙壡笆?。 雖然在高考之前因為物理奧賽金獎被保送top2物理系,但他為了更有選擇性的大學專業,毅然決然放棄了保送,最后幾個月奮力追趕同學們,高考一舉成名,拿了全省理科榜眼。 冬青說的對,他幾乎沒遇到過挫折失意,一路走來更多的是鮮花掌聲,鮮少阻攔和困擾。 就算是有,他選擇的是爭取,而不是放棄。 他考慮了一個星期,到底要不要換導師換方向,當他找到劉老師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都說出來之后,終于松了一口氣。 原來,放棄也不會怎么樣。 八點,陳嘉樹回家了。 已經快一個月了,陳嘉樹沒有踏進這這門。他打開客廳主燈,發現屋子里并不是毫無人氣,相反比他住在這溫馨了許多。 餐桌上一捧鮮花還散發著幽香。 他低下頭準備換鞋,一腳提到了鞋盒,蹲下來一看,是一雙aj,冬青買的生日禮物? 陳嘉樹反應過來,還有兩天他就二十四歲了。 他把鞋收好,往冬青房間走去,書桌邊的烤漆皮琴箱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陳嘉樹打開,一把云杉木小提琴躺在里面,安安靜靜。 陳嘉樹嘴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把琴箱收好,琴箱下面還壓著一封沒有郵戳的信件,正面寫著:親愛的陳同學,他目光一凝,三兩下拆開來讀。 親愛的陳同學: 你好, 我是冬青,是學生時代暗戀你的女生里最普通平凡的一個,哈哈,雖然現在已經經由你的“認可”,成為了陳嘉樹同學的女朋友,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慫得沒能給你寫一紙情書。 我們認識多久了呢?從幼兒園開始,或者在你我都沒有記憶的更早。很慶幸,我們年少相識,從幼兒園初中都在一個班里;當然也遺憾,我的不上進,跟你拉開了越來越遠的距離。 我已經忘記了暗戀從何伊始,是你小學一起玩笑瘋鬧,還是初中一遍遍教我錯題,還是在畢業禮上那個驚鴻一瞥,舞臺上的你演奏著樂曲,仿若天人下凡,渾身散發著暖暖的金光。 曾經年少,我可以寫許多許多文化華美的句子,隱喻我求之不得的暗戀,我知道這樣的結果是無疾而終?,F在江郎才盡的我卻并不后悔,因為現在才是最適合對你表白。 陳同學,與我而言,你是曾經霽月清風,留不住,捉不得。 我曾迷途,但最終堅定,我可以永遠欣賞鏡中月水中花的虛妄,也可以扶搖直上九萬里攬星逐月。 在這一路上,我越過山海,終于沿途看到你曾看到的風景,更加明白留在你的身邊需要眼界和層次的波瀾壯闊。 我漸漸長大,漸漸明白,原來愛一個人,不是以愛的名義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且告誡自己,我唯有變得更好,才能有更多的路和選擇。 我愛你,并不意味著你必須接受我的愛;我愛你,意味著你是我拒絕這個世界的理由。 但我須得承認,你是我一生無可替代的初次心動;你是我的人間煙火,也是我的山路明燈,綿綿不絕,沒有止息。 我愛你。 冬青 讀完落款,陳嘉樹喉結微動,觸碰到信頁的指尖竄起一股涼意。 他把小提琴和信件又收到了一起。 事隔經年,他們總是把過去的事情記得那么清晰,一生只有一次的年少心動,還有畢業季舞臺上悠揚不絕的琴聲。 是時間給她打電話了。 “喂,冬青?”他聲音低沉。 “你吃了么?我在家呢,咱們發微信吧?!?/br> 冬青:怎么了?我剛剛聽你聲音不太對。 陳嘉樹:吃了,吹了點風,沒事。 他忽然好想見她,陳嘉樹心里熱騰騰的,冒出一個沖動的想法。 ※※※※※※※※※※※※※※※※※※※※ 初戀真的是一生一次的心動,在他之后,再也無人能讓我連對視一眼都面紅心跳。 ——對于冬青,對于暗戀者。 九點還有一更,我要馬力全開爭取本月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