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在黑暗中下墜,直到低頭看到下方出現光亮,我的腳穿過光亮觸碰到了地面,沒有我想象中的像跳樓似的摔成幾半兒,而是輕輕地一點地我就落了下來。 眼睛剛才被下墜的風吹的掙不開,此時還有刺眼的光芒照**眼睛里,我抬起手擋在眼睛前,過了一會兒能睜開的時候我看見這是一個像兒童小型游樂場似的的地方,等我從看周圍的物品反應過來,這里是教堂的后院,那個平板房學校的外邊。 平房突然傳出人說話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我慢慢地走進窗戶,看見里面坐滿了鬼……啊不是,應該是學生,因為講臺上站著安瑟爾,他在講課,底下都是小孩,而且我還看見了小時候的我。 他們在熱情地跟著神父朗誦詩文,而那個霧灰色眼睛的小男孩把課本立起來擋在前面,頭埋下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伊恩?!?/br> 神父在喊他的名字,小男孩立刻把頭抬起來。 安瑟爾走過去把他課本拿起來,又左右看了下,說:“你在看什么?!?/br> “書呀?!?/br> 他理直氣壯回答。 無奈的神父把課本放下,然后讓學生們下課,孩子們歡呼著從平房里走出來,我馬上躲到拐角里,他們在娛樂設施玩耍,我在其中認出了一些我見過的孩子。 這時一個皮球從那邊滾了過來,滾到了我右邊三米遠的樹下,一個小孩跑過來想去撿,誰知看見拐角忽然站著一個奇怪的人,頓時愣在原地不敢動。 我看了他幾眼,覺得很眼熟,但是又不太記得是誰,就說:“嘿,小meimei……” 他立刻說:“我,我是男孩子?!?/br> 我:? 媽耶,看著這熟悉的蘑菇頭,還有教堂里掛著的照片,德萊茜曾經告訴過我這個孩子是芬恩啊。 不會吧…… 我咳了一聲,問:“你是叫芬恩嗎?” 他瞪大圓圓的眼睛,很奇怪一個陌生人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這時那邊傳來另一個聲音,還是中文說的話,我看見我自己跑過來對芬恩小朋友說:“摩托帽你在干啥,你在跟誰說話?” 令我震驚的是我自己居然看不到我自己。 這句話怎么有點拗口? 芬恩眨了眨眼,馬上牽住那個小孩的手,說:“沒有?!?/br> “我”走過去把球撿起來,然后牽著芬恩小朋友說:“走吧,老師去教堂里了,我們趕緊去玩兒?!?/br> 芬恩:“去哪里玩?” “我”:“我找到了好玩的東西,快來?!?/br> 兩個孩子跑遠了。 此情此景告訴我這應該就是當年我來到這里發生的事情,也就是我丟失的記憶,伊萬杰琳迫切想要我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應該是想讓我解開心中自己為何會被選中的迷惑……我在與身上邪惡能量斗爭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恨意,我肯定不是自己樂意攬上這么個“活兒”的。 我伸頭出來看了眼還在外邊玩兒的孩子們,轉身從后面走去,誰知腳一邁就從地上掉了下去,摔在木地板上。 什么鬼,這回憶殺還帶快進的嗎?! 我趴在地上,聽見房間里有人說話,這里是教堂二層,我之前從來沒去過的另一邊,我蹲在門外,朝門縫看進去,能看見安瑟爾坐在書桌前拿著鋼筆在寫什么,門縫一側還看見一雙翹著的二郎腿,主人的皮鞋尖上下悠閑的晃動。 那人說:“教會打算過幾日便開始進行儀式?!?/br> 安瑟爾的筆頓了一下,抬頭說:“這么快?” “這群兔崽子在這兒都待了一個月了,你不覺得聒噪么?!?/br> 安瑟爾笑了下:“你還是不喜歡小孩子?!?/br> 那人發出了嘖了一聲,皮鞋踏到地板上發出很響的聲音,他離開皮沙發走到安瑟爾身邊看他在寫什么,我這看去才認得這人是卡門。 卡門倚在安瑟爾邊上看他在寫東西,安瑟爾寫好后把紙張折好塞進信封里,然后燒了蠟蓋上印章,他正想拿著信起身,被卡門拉開椅子堵在桌前,二人半擁在一起,安瑟爾抬手推了一下他,說:“待會兒孩子們要來了?!?/br> 卡門笑了笑說:“又不是我的孩子?!?/br> 阿門佛祖,這倆人居然在這里調情。 然而我卻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到最大,想要看看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刺激的事情。 這時樓梯下傳來了嬉笑的聲音,我立刻站起來朝上三層的拐梯走去,躲在樓梯墻后。 一群孩子拿著花從下面上來了,而“我”走在最前面,只見“我”一腳踢開安瑟爾書房的大門喊著:“老師,我覺得應該給花田澆點馬糞,你看這花越長越小?!?/br> 他們手上拿著剛采摘下來的玫瑰花,我猛地一驚,這花不是種在院后死尸坑里的么。 卡門把“我”手里的花奪過去就拽住我胳膊罵:“你個臭小子又去摘我的花?!” “我”一手拍在他頭上,說:“誰說是你的花,這又不是你家!老師說可以摘的!” 卡門憤懣地把“我”甩開,對安瑟爾抱怨:“我給你種的花你就讓他們糟蹋?” 安瑟爾嘆道:“天**玩而已?!?/br> 卡門朝“我”發出死亡凝視,然后對著“我”后面的芬恩說:“芬恩,馬上跟我回去?!?/br> “我”馬上擋在前面說:“為什么!他才不要跟你回去!” 芬恩拽住我的衣角縮在后面,安瑟爾實在看不過眼了,把這群搞事的小孩,其實就我一個搞事的,趕了出去,芬恩一見站在角落伸出個頭來的我,馬上叫了一聲,那個“我”馬上問:“怎么了?” 芬恩指了指我在的位置,“我”和幾個小孩走了過來看了幾眼,他們就在我面前站著也沒有看到什么東西,然后回去了。 看來只有芬恩能看到我?這個回憶殺夢境可能也和現實有一定聯系。 我在思考著剛才卡門和安瑟爾說的話,他們說儀式馬上要開始了,那么就意味著找來的孩子們馬上就要被迫害了,我該怎么阻止這一切呢……已經發生的事情能阻止的了嗎? 對了,我可以和芬恩小朋友講話啊,那是不是可以通過他向其他孩子發出警示。 但是當我邁開腳想要追上那群孩子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忽然黑了下來,黑暗在頃刻間降臨,走廊墻壁上的油燈順著一層的樓梯一盞一盞的燃起,而一層的教堂長凳上坐了十數位身披紅色長袍的人,安瑟爾和修女們在與他們交談。 這些人的背后都有繡著一個金色的星軌圖案,伊萬杰琳說過這是教會的教徽。 教會的人把三個金色的盒子交到安瑟爾手上,安瑟爾打開盒子,里面分別裝著那三件我和高程南趙圍從墳地里挖出來的東西,應該就是祭器,他們和安瑟爾交待了一些話然后離開了,只是在他們轉身離去的時候,我在那些人里看見了爸的臉。 ……他果然和這件事有關系。 我的手緊緊抓住一旁的木欄桿,潛意識下伸長的“利爪”在欄桿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劃痕,我立刻把手收回來,這一定是我身上的惡能因為我波動的情緒產生了反應,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借助它更加快速地找到我想知道的事情。 我學著莉莉的樣子把手伸到空中,深吸兩口氣然后念著:“帶我去儀式現場?!?/br> 右手一轉周圍的景象再次變換,而這次我直接站在了這群紅袍人群當中,他們在圍觀著什么,我直接穿過他們走到最前面,這里像是一個地下挖出來的空間,地洞只有一個進出口,在人群的右手邊?,F在人群最前面是一塊空地,地面上用紅色的液體畫出了一個巨大的法陣,類似于無數三角形重疊成規則多邊形,每個角上寫有咒文,而法陣的正中央活著一只眼睛,教會的巫師從箱子里拿出了形狀不一的眼紋石頭,把它們堆砌成一小堆一小堆地放在大法陣外面,圍成了一個圈。 這時一個明顯穿著與別人不同紅袍的人走了出來,他身上的紅袍顏色更加鮮艷,而且整件袍子上都有這金色的繡紋,不過他披上了兜帽使我無法看清他的面孔,他朝一邊的教徒示意,教徒們端出之前在教堂里拿出的三個盒子,把里面的三件祭器放在法陣的某一特定位置上,讓他們相互連接能形成一個三角。 在地洞的出入口映出了兩個影子,一個稍長一個稍短,修女牽著一個穿著睡裙的孩子走了進來,那個孩子看著和芬恩小朋友差不多大。 這一定是被標記的孩子,他們馬上要進行惡能的轉移儀式了。 那個孩子像是被施了催眠術,眼睛無神,只是順從的被牽著走進法陣的中央,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之后所有巫師們把手合在胸前開始念起咒語,低沉整齊的吟唱聲在洞xue里回蕩,石壁上的火炬火焰逐漸熄滅,然后燃放出深藍色的焰舌。 那些堆砌的眼紋石碓開始發出震動,它們就像有了生命力一般不住地跳動,石頭上的眼睛不停地眨著,一絲絲的黑霧從石碓里散發出來,在那個孩子的頭上匯集,聚集的黑霧漸漸變成了一只張開黑翼的怪物,它沒有身軀和頭顱,看著就像一團芝麻糊長出了兩只翅膀,怪物又長出了一只長爪,抓住了那個孩子的肩膀,我盯著那只黑漆的利爪想到了在密林的那晚我涂著滿臉狗血看到的東西。 怪物的爪子抓上孩子的身體,整團黑霧便侵入了他的體內,此時孩子像是醒了過來,他尖叫著看著自己的手臂還有身體慢慢變成黑色,皮膚滴下粘稠的液體,他想要跑出去,然后地下畫好的法陣就像一個無形的牢房把他困在其中。 我跑到法陣前面想著有什么辦法能夠破壞儀式,但是這個“牢壁”也把我拒之在外,這個孩子應該不是合適的容器,而且他身體看著也比較虛弱,所以支撐不住惡能的寄生最后被奪去了靈魂和生命,成為了一個獻祭品。 我跌坐在地上,看著倒在我面前的尸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然后背后響起了卻是一聲又一聲的埋怨。 “又失敗了,依舊不是‘容器’?!?/br> “已經是第十二個了,再拖延下去惡能要完全蘇醒了?!?/br> “安瑟爾給的名單里還有三十八個孩子,必須速速繼續進行儀式……” 旁邊的人提醒道:“附近的鎮民已經開始懷疑了,即便我們讓鎮上的兒童也來到這里‘上學’,但如果人消失的太頻繁會引起sao亂?!?/br> “那些個低賤的平民只會埋怨我們暫住此地一個多月耗費了他們多少食物和煤,他們愚蠢的腦子無法想到這些?!?/br> …… 三十八個。 那就意味著再少一個人,其余的人就會被全部殺掉了。 而少的這個人……很明顯就是我自己。 教徒把名單拿出來給那個看著像是話事人的人,他看了一眼點了下頭,修女過去問:“大祭司,下一位需要帶哪一個孩子?” 那個教徒指了指名錄上的照片,修女噢了一聲,說:“噢天啊,是這個孩子……她真的很可愛,只可惜身上帶了污穢的巫師的血液,她的養父母把她遺棄到這兒了。好的,明天我會把她帶過來?!?/br> 巫師的血液?被遺棄? 我心中想到了一個人選,而且我很確定就是她,這個孩子一定是莉莉。 我必須阻止明天的儀式才行! 大祭司走后,教徒們開始散去,那個孩子的尸體被用黑布裹住帶走了,我蹲在法陣旁邊許久。 直到我聽見后面傳來我很熟悉的聲音,我扭過頭去,看見我父親在與其他兩位巫師交談,他們正要離開。 “……爸,爸??!……” 我站起來沖他的背影喊道。 心中的憤怒和不解充斥著,我知道他不可能聽見,但是我就是想要他知道我在這里。 我知道了這些人殘暴惡行的事實。 突然,我爸停住了腳步,他猛地回頭看了一眼,就像是聽見什么人喊他,我就站在離他十步遠的地方,但是他沒有看見什么,只是掃視了周圍一圈,就和別人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