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顆
蘇昭和周荔對于藍嵐的心情沒有太多的感受,但藍嵐的暴怒卻實實在在給他們留下了直觀的印象。 “藍小姐,我們都結婚這么久了,你怎么還沒習慣呢?”蘇昭打趣著。 藍嵐翻白眼,“那我也比你了解他!” 這是惱羞成怒?蘇昭笑了,“那我可要多謝藍小姐在我們沒有重逢的時候就替我照顧他?!?/br> 藍嵐氣急,“誰替你照顧他了?是我自己喜歡他才去照顧他的!” 蘇昭:“是!不管怎么都要謝謝你!” 眼下人家夫妻倆你儂我儂,藍嵐看了心里很不痛快,“你們悠著點吧!‘秀恩愛,死得快’!” 說完,她就恨恨的走開了。 “你何必跟她置氣呢!”周荔說著,幫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倒也沒有責問,只是輕飄飄的撂下一句話。 蘇昭瞥他一眼,有口無心的問了一句,“怎么?你舍不得???” 周荔說:“與人生氣就是與己生氣?!?/br> 蘇昭:“換詞了,別以為我沒聽出來!” 華昭公司。 大秘看到蘇昭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退出去。 文件里調查得來的結果,令蘇昭皺起了眉頭,喃喃,“怎么會這樣呢?” 將文件放在一旁,大秘開始匯報祝洛妃新戲籌備情況,全公司集中了所有的力量為祝洛妃量身定做了這部古裝偶像劇,要是還活不了,那只能說她命里沒火。 大秘欲言又止,“董事長,我們查到利總的消息了?!?/br> 蘇昭驚訝的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現在在哪兒?” 大秘說:“只知道在新西蘭,牧玨一直跟他在一起?!?/br> 蘇昭若有所思,“讓那邊我們的人多關照他們?!?/br> 大秘連聲應下。 “牧姐,一會兒有空嗎?我在老地方等你?!?/br> 午間,蘇昭給牧瑢發了一條信息,滿腦子都是文件里圖文并茂的證據。 牧瑢很快就回復了她的消息,兩人約好在常去的咖啡廳見面。 對蘇昭而言,身邊重要的人除了有血緣的家人之外,就會周荔和牧瑢了,她對這兩人給予了全部的信任,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他們會背叛自己。 盡管很多人提醒過她,但她甚至從未動過這個念頭。 牧瑢一如既往的溫溫柔柔,行走之間自有一番淑女做派,“記者找我出來什么事?” “沒有啊,就是許久沒見,想你了!”蘇昭沒有再看她,小口的喝著咖啡。 牧瑢歪著腦袋打量她,“是不是跟周荔鬧別扭了?”她說:“別怕,我這就打電話教訓他一頓!哦,要是還不放心,我就讓南宮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絕對不給他外面瞎胡鬧的機會!” “不是他!”蘇昭斷然道:“牧姐,你認識衛樺吧?!?/br>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牧瑢眼神并未躲閃,很快就承認了,“是?!?/br> 蘇昭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他曾經陷害過周荔?!?/br> “知道?!蹦连尨鸬暮芸?,沒有絲毫的猶豫。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還是選擇了幫他?!碧K昭低落的嘆息著。 衛姓傳媒大亨跟衛樺有著八竿子打不到的親戚關系,那人原本將籌碼壓在了衛樺身上,衛樺倒臺后,他資金難以為繼兩人狼狽為jian綁架了蘇昭,后來水落石出,大亨難逃法網,衛樺逃過了一劫。 衛樺為什么能逃過一劫? 蘇昭撥弄著小勺子,“牧姐,我一直把你當做親jiejie一樣信任,為什么你會選擇幫那個人?” “實情就是你調查的那樣?!蹦连尩纳袂闆]有絲毫的變化,既然已經了解到了這一步,那就不可能對那些事一無所知。 “你幫他,是因為他是你的前男友?!币琅f不是問題,蘇昭只是自顧自的說著,“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明明剛才還是那樣真切的關心她的,難道一切都是假的嗎? 牧瑢沒有說話,蘇昭譏誚道:“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同時還跟七八個女人在一起,這些你都不介意嗎?” 她的聲音還沒落地,臉上就被潑了一杯咖啡,幸好咖啡只是溫熱,挨到臉上并未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對不起?!蹦连対娡昕Х群?,闔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心看她的狼狽。 捏起紙巾,蘇昭一點一點擦拭著臉上的咖啡漬,她沒有照鏡子,只是憑著感覺擦拭著。 過了很久很久,這才全擦完,她抬頭望著牧瑢,“牧姐,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嗎?” 她的聲音顫巍巍的,一如做了錯事的孩子。 牧瑢沒有回答她,她眼眶里蓄滿了淚,“難道我們也要成為為了男人撕破臉的姐妹了?” 她沖上去抱住了牧瑢的手,“牧姐,我不喜歡這樣!要是個優秀的男人也就罷了,那衛樺算個什么玩意兒,他憑什么破壞咱倆!他不配!” “你快起來!”牧瑢見她臉上亂七八糟,妝都花了,“這像什么樣子?!?/br> 問服務員要了一塊熱毛巾,小心翼翼的幫她擦拭著臉上的污漬。 擦完之后,牧瑢伸手端起了蘇昭座位前的咖啡杯,遞到了蘇昭的手里,她沒說話,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昭自然是明白了,連忙搖頭,牧瑢見狀,將杯里的咖啡直接潑在了自己的臉上。 本想攔住牧瑢的動作,但到底是慢了一步,牧瑢臉上咖啡直往下滴落,衣裳都被弄壞了。 牧瑢:“這下扯平了!” 蘇昭破涕為笑,“你要怎么說都行?!?/br> 她又問服務員要了一塊毛巾,開始替牧瑢擦臉。 服務員不懂這兩位顧客唱的是哪出,又怕她們打起來才會一直在旁邊守著,見兩人和好了,這才退了下去。 女孩子間的友誼,太難捉摸了。 簡簡單單的一個擦拭的動作,不知為什么變得困難了,近在咫尺的一小塊液體,她觸手可及,然手卻始終到不了。 牧瑢在她的耳畔叫著,嘴唇不停的翕動著,她卻半個字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我這是怎么了?” 蘇昭很想問問牧瑢,畢竟牧瑢是一位了不起的醫生,然而她的兩瓣嘴唇怎么也張不開,一如被人壓了千萬斤的重物。 “別怕!” 讀懂了牧瑢說的話,蘇昭的眼皮之間最后的那一點細縫終于被壓得合在了一起。 醫院。 烈日當空,微風輕輕的吹拂著,送來了一片芬芳。 蘇昭知道自己病了,從吐血暈倒在工作崗位上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了。雖然,那時候醫院的每一項檢查都沒發現任何的問題。 病房里除了監護儀的聲音,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蘇昭抬起了空閑的手放在心口處,簡單的動作費了她大半的力氣。她輕輕的安撫著,顯示在安撫一個躁動不安的小孩子。 她知道自己病了,但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她的心很不安,只能自己寬慰。 “你醒了?” 聲音盡管疲憊卻仍是滿滿的溫柔,是周荔。 他的頭發亂七八糟的梳攏在了腦后,眼里布滿了紅血絲,以往飽滿紅潤的嘴唇此時都有些干癟了,還有青茬紛雜叢生的下巴。 “怎么成這樣了?” 蘇昭的疑問沒能掀開她的唇,她想要動一動手,周荔已經搶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撫著自己的下巴。 他下巴上的青茬有些扎手,微微的不適席卷了蘇昭的全部身心。 guntang的淚水從他的雙眼落下,滴落在了蘇昭的手上,同樣打在了她的心上,她囁嚅著,“別……哭……” 她的聲音很小,但是她盡力了,她知道他聽到了。 從虛無中醒來之后,蘇昭強迫自己睜著眼睛,她要將周荔的全部都烙印在自己的心上。 這期間,周荔洗了個澡,收拾了一番,換了衣裳,像以往那樣風度翩翩的出現在了她的視野里,重新回到了病床旁的小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蘇昭臉紅了,不是因為被他盯著的緣故。 儀器發出了異樣的聲音,周荔嚇一跳,“你哪里不舒服?別怕,我這就叫醫生來?!?/br> “不……”蘇昭想放聲大叫,打斷他的動作,然而她的聲音很小很小。 丟人,太丟人了! 醫生離開后,蘇昭閉上眼睛假裝睡覺,剛才的一幕幕還在自己的腦海里滾動著,她沒法見人了。 忙碌完的周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望著她不停顫動的睫毛,誠懇的問:“要是有一天,我沒法動彈了,你會嫌棄我嗎?” 蘇昭費力的搖頭。 周荔的手撫著她的面頰,輕柔又滿滿的都是愛戀,“這就對了,你不嫌棄我,我也不嫌棄你!” 他的手還帶著微微的濕潤,撫在自己的臉上溫溫熱熱的很舒服。這一刻,蘇昭想開了,人有三急,這種事是沒辦法忍耐的。 周荔說:“少年夫妻老來伴,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你不許再跟我客氣呢!” 事實上,蘇昭剛才是想要小解,但又不好意思跟他說,所以才會臉憋得通紅,嚇得大家一陣雞飛狗跳。 周荔又說:“這些時日以來,都是我在照顧你,我可是很專業的!” 一句話,說得蘇昭想笑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