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樂
宋以樂長得是著實顯嫩,以至于當他和小民樓老板進行簽約交易的時候老板還拿著他的身份證左看右看了好一會兒,甚至還上手摳了摳上頭影印著的出生年份生怕眼前這小伙兒造假,愣是把宋以樂逗得直和老板保證自己畢業了,有穩定工作,買民樓的收入都是合法的。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宋以樂拿到民樓的所有權后也沒著急著催促裝修工人趕緊在旅游旺季前裝修好,而是慢吞吞地走訪了這塊小景區的每個角落。 就這些天他知道的,比如這景區街道開店的反倒都是些小年輕,都喜歡互相串串門子關照關照彼此生意;比如景區為數不多的老店是一老婆婆和他老伴在這兒開的餐館,旅游旺季生意好的時候能排上好長好長一長龍;比如民樓隔壁那家酒吧是去年剛開業的,調酒師只是老板之一,真正的大老板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于是宋以樂琢磨著,是該去打個招呼的,畢竟往后可有好長一段日子要留在這兒。 整了好些他從老家帶過來的特產,又想著隔壁開的是酒吧,順手捎上了他媽二婚的時候別人送的女兒紅,宋以樂覺著自己是有些過于夸張了,這重得往外頭一扔能把門都給砸開。 隔天清晨他便到了隔壁酒吧門口,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開門,宋以樂探頭看了看開業時間的的確確是寫的八點,于是他小心翼翼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了門。 總算是有應了,可卻沒人來開門。 宋以樂等得有些乏悶了,踢著小石子百無聊賴地在門口轉了圈,剎時被余光一抹紅吸引力目光。 那是朵垂著頭不出些時日就要枯萎了的郁金香,看著土壤質地也不像是能長出郁金香來的樣子,宋以樂想著大概是被誰隨手插在了這兒卻沒想到它生了根紅了花瓣,可到底夏雨來得過于猛烈,嬌生慣養的郁金香可挺不起腰桿。 可惜了,明明鮮紅燦爛又倔強。宋以樂這么走神地想著。 好一會兒后門里傳來嘩啦嘩啦的鑰匙響,一旁的偏門打開了,走出來的人把他喚了回神。 宋以樂打完招呼打量著眼前的人,不是前幾日他在酒吧看見的服務生,約莫是新人?可周身的氣質倒也不像,他儼然是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的模樣,穿著一件干凈卻洗得有些發皺的棉質白色t恤,運動短褲腿卡在了膝蓋上方,腳上踩著人字拖。 頭發被他用水攏在了腦后露出飽滿的額頭,長得是一眼令人驚艷的好看,下頜線利落而漂亮,鼻梁挺直于眉眼成棱角分明的模樣,這要扔娛樂圈里,就憑臉也能收獲一對老婆粉。 “沈云淮?!?/br> 從酒吧服務生小陳的嘴里知道了這就是酒吧的大老板,宋以樂花了好長時間在網絡上搜索了沈云淮的信息,想探究一下帥哥究竟是不是娛樂圈的十八線小演員還是雜志模特回鄉種田。結果還未搜索出來,宋以樂母親的電話倒是先行一步準點準時打到。 “喂,媽?!?/br> “樂樂?!半娫捘穷^的電流聲把母親的聲音顯得不那么真實了許多,”一切都好嗎?“ 宋以樂頓了頓:“挺好的?!?/br> 至少宋以樂覺得自己是真的挺好的,他那纏人的,又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病好像早已隨著離開故土,離開往日如同長在命根里的家人后自然而然地痊愈了,不會再過分需要誰,也不會失去誰而要死不活。他和這個缺席了他生命過程二十幾年的生母并沒有太多的話能說,虛情假意的問候也好關懷也罷,宋以樂想,小時候他需要的時候沒能擁有,長大了也倒是不需要了。隔閡促使對話陷入了短暫的沉寂,好一會兒后宋以樂從窗外瞅見小陳站在他民樓樓下朝他揮了揮手。 “媽我這兒有點事,回頭再說吧,掛了?!?/br> 小陳是奉老板命來給他送吃的的。她絮絮叨叨地和宋以樂說,老板說看他人生地不熟又一副小孩兒模樣,怕他被無良商家坑一頓,恰好酒吧今晚自個兒開火做員工餐。 “我呢剛好減肥,多出了一份倒了也是浪費?!毙£愋α诵?,“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我們老板好久不一回兒下廚呢!你可真有口福!” 宋以樂低頭笑了笑道:“謝謝?!?/br> 宋以樂一頓飯吃完心情好了許多,倒是還沒來得及感嘆沈云淮做飯的手藝不開餐館可惜了,他看見了壓在保溫桶地下那皺得邊兒都卷起來的小紙條。 宋以樂小心翼翼地展開小紙條,撫平以后看見上頭是用鋼筆寫了草草一行字。 “春逝夏至,幸于相逢,人間四季,夏花欣喜,皆愿你所有?!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