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楚辭不好意思在陳公館白吃白喝,在燕城中學找了一個教書的工作,每個月領一些薪水,下班的時候也會順道買些菜回來。陳公館的下人們早就遣散了,楚辭不忍心讓陳管家這么大歲數了還要照顧自己和兒子,下班回來以后經常替他做飯。 陳管家一輩子無兒無女,孤零零的一個人,楚辭平日里待他和善,時常照顧他關心他,小木兮又活潑可愛,一口一個“爺爺”叫到了他心坎兒里,他是真心喜歡這兩個孩子,每回等小木兮睡了,時常勸楚辭跟他們一起走,可都被楚辭婉拒了,這去英國的日子也就一拖再拖。 眼瞧著到了初冬,燕城下了第一場雪,陳管家知道,他不得不走了。小木兮知道自己要離開阿爹,哭鬧著:“阿爹,木木要阿爹,木木不要走!” 楚辭紅著眼睛,在孩子面前強忍著眼淚,笑著囑咐著:“傻木木,等中國不打仗了,阿爹就去接你,你到了英國要好好聽姨姨姨夫還有陳爺爺的話,知道嗎?” 陳管家抱著小木兮,聲音哽咽著:“阿辭,你真想好了,如今中國實在是不太平?” 楚辭點了點頭:“嗯,還麻煩您路上照顧木木?!?/br> “哪里的話,這孩子乖巧我是打心眼里喜歡。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這北邊越來越不太平,你也收拾收拾,去西南,跟你的學校匯合吧?!?/br> 楚辭笑了笑沒有說話,小木兮的哭聲漸漸遠去,他回了陳公館,心里空落落的,嘆了口氣,走出門在街上閑逛,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梁帥府,這些年,梁帥府一點都沒變樣,包括他們的匾額。他紅了眼睛,快步走了過去,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剛好跟著恰巧要回家那些東西的梁愿。 司徒原問他:“你不去找他?” 梁愿的眼睛里閃爍著,最終嘆了口氣:“不了,回去吧?!?/br> 楚辭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陳公館,靠在門口自言自語道:“其實在哪里教書都一樣的,做事情要有始有終,我把這個月教完了就去西南?!?/br> 燕城的雪一次比一次大,放了學,楚辭走到燕城中學的門口,看著大雪紛飛,笑得溫暖,學生們往校外走著,三兩結伴,歡聲笑語,對著楚辭說:“楚老師再見!”楚辭彎著一雙杏眼,笑著說:“再見!”嘴邊是溫暖的白色霧氣。等學生們走得差不多了,他把圍巾往上拉了拉,踩著雪走回了陳公館。簡單的吃了些東西,他拿出了書,看著明天要講的東西,過了明天,大概算是有始有終了。 白骨青灰長艾蕭,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因重做興亡夢,兒女濃情何處消…… 梁愿站在窗前,看著漫天大雪,手里緊緊地攥著一份軍報,因為能從上邊看到幾個字:“南京失守?!?/br> 司徒原走到窗前關上了窗戶,自從梁愿收到這份軍報,將近一個下午梁愿站在窗前一言不發,就這樣看著大雪一點點蓋住地面,輕輕地拍了拍梁愿的肩膀,說道:“司令,開會了?!?/br> 梁愿站在會議室只說了一句話:“從今日起燕地衛戍司令由衛城指揮官凌飛云暫替?!闭f完出了門。 司徒追聽了這話愣了,追著梁愿出了門:“司令,您瘋了?您知道您這決定意味著什么嗎?” “知道?!绷涸傅牟阶幼叩蔑w快。 司徒原緊追:“梁家受了這么多年燕地,你這么一句就把這兒換了姓,你……你讓我怎么跟大帥交代?” “不用你交代,等下你讓聯絡處跟凌飛云聯系,讓他把工作交接一下,趕緊到軍部報道?!?/br> “等等,你不當這衛戍司令打算干什么?”司徒追越想越不對,把梁愿拉住了問他。 “到第一戰區報道,領兵,打仗?!?/br> “好,你去哪兒我跟著你,”司徒追點頭,他承認,梁愿是天生的帥才,做個衛戍司令是屈了他的才,可這么多年,司徒追跟他一起長大,又做了他這么多年的副官,梁愿的脾氣他最了解:“只一樣,不許去第三戰區,尤其是,南京?!彼就阶分刂氐恼f出了最后兩個字。 梁愿瞇著眼看他。 司徒追狠了心:“梁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中國這么多倭瓜需要打,你非得帶著兵跑那么遠,你記不記得‘遠兵必傷’?你又知不知道南京現在經歷的是什么?老人、孩子、女人無一幸免!更別提城里是不是還留著一個兵!你到那兒別說晚不晚,就算是要奪城你連個內應都沒有!現在哪個部隊敢輕舉妄動?” 梁愿勾起嘴角笑了:“這不就是我們當兵的宿命嗎?沒人敢去收那塊地方,我來?!?/br> 司徒追紅了眼:“你若是有什么閃失,我要怎么向干爹和我爹交代?” “梁家世代從軍,順歷史大勢,不愚忠任何一方,不投靠任何一派,堅守山河百姓這一條祖訓,這是我爹和你爹都知道的道理?!绷涸赴咽峙脑谒就阶返募缟希骸澳苡心氵@么個兄弟,挺好?!?/br> 司徒追皺了皺眉:“誒不是,梁愿你什么意思???” “我不干了,可你還領著軍部工資呢,你跟我去干嘛呀,拖家帶口的,省得你媳婦兒念叨你?!?/br> “誒不是說好了嗎?你去哪兒我跟著你?!?/br> “嘖嘖?!绷涸柑裘迹骸安灰詰傥?,咱倆沒結果,我有男人了?!?/br> 司徒追翻著白眼聽他扯皮:“都說了多少遍,老子有媳婦兒!” 梁愿勾著他的肩膀,跟他打著商量:“那你明天再辭職唄,明天正好該領工資了,領了工資請我吃飯啊,我現在可是無業游民?!?/br> 司徒追氣地推開他的手:“滾滾滾!你這個月剛扣了老子一半工資,現在想起來明天發工資了,剛在甩手掌柜做的倒是瀟灑!” 梁愿揚了揚下巴:“不當甩手掌柜大爺我也瀟灑!” “你臉皮怎么不再厚點?” “謝謝您夸獎,我繼續努力!” …… “司令!”警衛跑了過來。 梁愿看著這個警衛,表情恢復如常,微微皺眉:“怎么了?”這個警衛是他專門安排去保護他家阿辭的。 “楚老師不知從哪兒得到了消息,現在出門往火車站走了,他好像要……要去南京?!?/br> “什么!”司徒原和梁愿大驚。 “立刻聯系車站,務必攔下他,若是誰把他放走了,軍法處置!”梁愿一邊說一邊跑。 司徒原在后面追著:“誒你等等我!” 楚辭講完了最后的課回到辦公室收拾自己的東西,聽著兩個老師閑聊。 “你說的這消息準確嗎?” “當然了,我丈夫就在報社工作,已經收到了消息,這事兒應該明天就爆出來了?!?/br> “雖然早就聽說那幫日本人攻到了南京,可沒想到竟然……這還是人干得事嗎?簡直喪盡天良!這幫畜生!” 楚辭聽到了“南京”,心中一驚,趕忙問那兩個老師:“請問兩位老師剛剛說南京怎么了?” “聽楚老師的口音應該是南方人吧,我跟你說,這可是內部消息,南京遭遇了大屠殺,幾日之間,老人、小孩、女人無一幸免……”楚辭平日里對誰都樂呵呵的,又愛幫助人,同事們都很喜歡他。 楚辭聽得呼吸急促著,慌忙地說:“謝謝?!北е约旱臇|西出了學?;亓思?,路上買了一份報紙。他在家左想右想,收拾了行李出了門。 楚辭頂著風雪到了車站買了票,可是該到上車的時候卻被列車員給攔下了:“抱歉先生,南方戰事吃緊,剛剛接到軍方的命令,若無通行令禁止南行?!?/br> 楚辭不是傻子,反問道:“那他們都有通行證嗎?”他指著其他上車的乘客,已經客客氣氣的,只是語氣有些著急。 列車員尷尬的笑了笑:“抱歉,臨時choucha,還請您配合?!?/br> “實在不好意思,軍部剛剛接到消息,火車站出現了五年前逃逸的犯人,需要立刻搜查,還請楚先生配合?!绷熊噯T的話音剛落,楚辭就聽見了那個令他寤寐思服的聲音。 他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轉身看見了那張令他日思夜想的臉。只見梁司令穿著一身軍裝,披著呢子大衣站在他面前,身后跟著司徒原還有一排衛兵。 他躲不掉的。 楚辭嘆了口氣,懷著這么多年騙他的內疚,咬了咬嘴唇,別過頭去:“梁司令請便?!彼斐隽藘芍皇?,由梁愿發落。 梁愿隱忍著,走到楚辭的面前,強行扣著了他的手腕,彎腰再他耳邊說:“阿辭,你既招惹了我,就該負責到底?!闭f完,像扛麻袋似的一把把楚辭扛在了肩頭塞進車里,又把人扛回了那個他們一起住了很多年的院子里。 ※※※※※※※※※※※※※※※※※※※※ 嗯,兩個人終于要永遠在一起了! 明天打算開高鐵,但是又怕被勒令拆軌,明天我會仔細觀察的,如果明天沒有發出來,不用擔心,大概是沒過審,我再改一改,盡量讓大家看到原稿的樣子 唉,其實我也不咋抱有希望,畢竟我們純情少爺啥都沒干的時候就被鎖了,硬生生刪了500 才過去,也不知道明天的咋樣,又到了考驗如何使用比喻手法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