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楚辭回了自己的院子,身后跟著一個“小尾巴”。 “秋林,找我什么事?”楚辭站在門口,跟葉秋林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笑著問她。 “大嫂,我只是……”葉秋林也不知道想說什么,猶猶豫豫地,左想右想:“我只是……” “嗯?”楚辭站在門口,耐心的等著葉秋林說,可瞧著她猶猶豫豫地,以為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安慰她道:“沒關系,等你什么時候想說了,再來找我也行?!?/br> 葉秋林心思敏感細膩,見楚辭沒有要請她進屋的一絲,又聽了這話,以為這是楚辭要趕她走,紅著眼眶說了一句:“那大嫂我就不打攪你了?!闭f完,轉身往自己住的地方快步走了,有些狼狽。 楚辭看著葉秋林的背影,心里頭疑惑,小聲嘀咕著:“這姑娘是怎么了……” 葉秋林回了院子,關上了門,舒了一口氣,調整了情緒,靠在門上。 “喲!這是怎么了?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這是勾引男人不成反被甩了?”這聲音尖利,像是在葉秋林的心口劃了一道。 葉秋林的心頓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看到葉秋楓躺在搖椅上,悠哉游哉的喝著紅酒,旁邊的小丫鬟給她扇著扇子。 葉秋林的眼眶又紅了紅,瞪了葉秋楓一眼,跑回了屋。 “你這下賤胚子瞪誰呢你!”葉秋楓瞪著眼罵人,看著誰也不順眼,把氣撒在了小丫鬟身上:“手沒勁兒啊你,想熱死我???” 小丫鬟嚇得直哆嗦,慌忙點頭:“是,姨太太?!辟u力的用扇子給葉秋楓扇風,生怕讓這位喜怒無常的姨太太。小丫鬟賣力的扇著扇子,沒有扇出涼爽的風,卻煽起了葉秋楓的火氣。 葉秋楓精心梳理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了,隱約的露出了耳朵上猙獰的疤,小丫鬟看見,嚇得打了個哆嗦。葉秋楓自己也察覺到頭發有些亂,慌慌張張的用手順著頭發,生怕露出了自己的耳朵。 葉秋楓一邊捂著自己的頭發,一邊氣得把杯子扔到了小丫鬟的身上,氣地罵人:“你個沒用的東西,這么點事兒都做不好!”說完瞪了小丫鬟一眼,眼神兇狠的要剜人的rou。 小丫鬟沒憋住,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葉秋楓看著心煩,又罵罵咧咧了兩句,回屋整理頭發去了。 小丫鬟滿身、滿臉的紅酒漬,一邊偷偷地抹著眼淚,一邊蹲在地上收拾著杯子。 “來,擦擦吧?!边@聲音溫暖慈愛。 小丫鬟抬頭,眼前是一塊干凈的棉布帕子,她順著這雙有著褶子的手抬頭看了過去,有些吃驚:“張mama?”這張mama不是秋林小姐屋的下人么…… 張mama面容慈祥,提了一下褲腿蹲下來幫小丫鬟一起收拾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丫頭當心些,仔細了玻璃碴子傷手?!?/br> 張mama的貼心話讓小丫鬟一下子就想起來了自己過世的娘,“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張mama輕輕地拍了拍小丫鬟的后背,耐著心安慰著:“好孩子不哭了,這做下人,遇到這種事兒是難免的事?!?/br> 小丫鬟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鼻涕眼淚,吸了吸鼻子,咽下了哭聲:“謝謝……謝謝張mama!” 張mama笑著給小丫鬟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傻孩子,謝什么,都是做下人的,能幫一把是一把,你這孩子也是可憐,沒遇到溫柔地主子……” 小丫鬟不敢編排主子:“可能是因為我們這兒的人不如西北人力氣大,所以姨太太不喜歡我……” “這事兒不管你,這秋楓小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就性子潑辣,又是正房的小姐,身份尊貴,隨便打死個丫鬟家里也不會責怪……”張mama看著小丫鬟發了抖,笑著說:“嗐!我說這個干什么,我瞧著你這衣裳像是剛做的,你把衣裳換了,我想個法子去去你這衣裳上的酒漬,咱們做下人的,有件新衣裳不容易,可別糟蹋了?!?/br> 小丫鬟感激的握住張mama的手:“張mama,您太好了,謝謝您?!?/br> “傻孩子,謝什么,我們小姐常說‘贈人玫瑰,手留余香’,我一個下人,雖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想來應該是說‘積德行善’吧,況且我這也是順手的事?!?/br> 小丫鬟笑著露出了兩個小酒窩:“秋林小姐真是個好人!” “那可不是,我家小姐從小就善良著呢!” …… 軍部的聯絡處處長張延站在司令辦公室的門口,愁容滿面的徘徊著,手里頭緊緊攥著一份電報。這份電報使用的電碼是明碼,張延一邊在門口轉著圈,一邊仔細地對照翻譯著,可是翻譯了無數遍,還是紙上第一遍翻譯的內容。 行政辦公室的同事抱著挑揀出來的幾個文件往司令辦公室走,瞧見張延還在門口轉著圈,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張延,大中午的跟這兒干啥呢?咋的了,中午吃多了跑司令門口溜食兒來了?” 張延被嚇得打了個嗝:“劉肅文!你嚇我一跳!” 劉肅文瞧著他又皺起了眉,趕緊賠不是:“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劉肅文瞧著他手里頭拿著一張電文紙,笑著說:“你們聯絡處這是收到啥嚇唬人的電報了,還能煩請你張大處長親自來送電文?!?/br> 一提到這事兒,張延垂頭喪氣:“唉!”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鏡片。 軍部有規定,若無特殊情況或者司令的指示,不同部門間不得互通消息。劉肅文也沒多問,一瞧這架勢,知道是出了事,又拍了拍張延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行了,你那眉頭皺的都能直接架住你那大厚眼鏡片子了,反正我也要給司令送文件,跟你一起跟這兒等著吧?!闭f完抱著文件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不管在哪兒,軍部這樣的地方向來是武官多于文官,劉肅文和張延在軍部待了十來年了,算是同期來軍部工作的,又都是從東北來的,還都是文職,關系自然要好些。別看劉肅文也是個處長,可是行政辦公室向來比較輕松,一個處長三個部下。相比之下,聯絡處算是文職的大處了。張延和凌飛云是軍校同期的學員,兩個人電文電報、通訊課一個第二一個第一,一畢業就被梁愿一起收到了麾下,只不過兩只悶葫蘆都不愛說話,又不在同一個部門,所以不太熟。張延的業務能力其實非常出色,只不過軍部人才輩出,凌飛云無論是背景還是自身的經歷,都比張延傳奇的多,要不是凌飛云不進聯絡處,恐怕張延也當不了這個處長。不過張延倒是不在意這個,他是個報癡,反倒很崇拜上學時就比他厲害的凌飛云。 劉肅文看著在自己眼前一圈一圈轉的張延直眼暈,招呼他坐下:“你別轉悠了,坐下歇會兒,轉悠的我都眼暈?!?/br> 張延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坐到劉肅文邊上。 “立正!敬禮!”樓下的警衛長喊道。 張延一聽這個聲音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眼睛都亮了幾分,整理了整理衣服,推了推加在鼻梁上的眼鏡,筆直的站在門口等司令。 這回換張延下了劉肅文一跳,劉肅文回了神,反應過來是司令回來了,也站起來在門口等著。 皮鞋聲在樓梯上擲地有聲地一下一下敲著,張延和劉肅文瞧見了梁愿,立正叫了一聲:“司令?!绷涸更c了點頭。 司徒原走在前頭,拿鑰匙開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等到三位進了屋,把門關好,拿著暖壺給梁愿倒了杯水。 梁愿坐在辦工作桌前,接過了劉肅文手里的文件,一份一份翻著。 劉肅文照例送完每天的文件,說了一聲:“司令,那我先回去工作了?!?/br> 梁愿:“嗯?!绷艘宦?。劉肅文出了門,臨走之前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張延,隨后把門帶上,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梁愿看了司徒原一眼,司徒原了然,去給張延倒茶。梁愿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指尖指向桌子對面的椅子。張延和劉肅文一樣,跟了自己十來年了,要知道,劉肅文每天往辦公室送文件,可張延不是,他一來,必定是有什么重大的電文。 劉肅文彎腰:“謝謝司令?!彪S后坐到凳子上扶了扶眼鏡。 “張處長喝茶?!彼就皆巡璞私o張延。 張延微微站起身,雙手接過茶杯,欠身道謝:“謝謝司徒副官?!?/br> 司徒原笑得標準:“您客氣了?!彪S即站到梁愿的身邊。 張延顧不上喝茶,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迫不及待的說電報的事兒,他站起身,躬身雙手將電報遞給梁愿,急切的說:“司令,這是今天中午收到的電報,是……是明碼電文,請您過目?!?/br> 梁愿接過電報,看了一眼,挑了挑眉:“老倭瓜的?” 張延是個文人,也不敢在司令面前打渾腔,推了推眼鏡,一板一眼的解釋來龍去脈:“今天中午值班的電報員截獲了一組電碼,這組電碼是用的明碼,更蹊蹺的是這組電碼似乎是為了故意讓我們截獲似的,電報員隨即將電臺查出,找情報處核實,發現這是個日本企業私有的電臺,實際上是被日本軍方控制……”張延看著自家司令欲言又止。 梁愿“呵呵”冷笑一聲:“老倭瓜說什么想和我敘舊,又不敢來燕城,讓我出去見他,他怎么這么臭不要臉呢,敢請梁大爺移尊駕?” 張延猶猶豫豫地說:“司令,按理說,聯絡處只是負責聯絡,可是……接下來怎么辦,用不用回……” 梁愿大手一揮:“用不著,理那么個傻x玩意兒干嘛?!绷涸刚f完,又想了想,勾起嘴角道:“用咱們的碼,把電臺發給凌飛云,以后讓凌飛云用明碼跟他聯系?!?/br> 梁愿修長的手指玩著鋼筆:“不用管回什么,表現得愛答不理就行,每回老倭瓜的回信用暗碼發回來,讓我過目?!?/br> 張延點頭:“是!”隨即起身離開了。 張延走后,梁愿把電報遞給司徒原,司徒原震驚地快蹦起來了:“啥玩意?小泉次一郎還沒死呢?還要約你出城一聚?!這明碼用的,這么囂張?” 梁愿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司徒原搖了搖頭,“嘖嘖”了兩聲:“您可真有魅力,瞧這小泉次一郎對你念念不忘的,孽緣啊……” 梁愿瞇眼:“我看不用麻煩聯絡處的了,以后你就負責往返衛城取電報吧?!?/br> 司徒原趕忙舉手投降:“別,我錯了,招惹誰都不該招惹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br> “滾吧你?!?/br> 瞧著梁愿沒搭他的茬,想來是在想正事,司徒原問他:“你這是混淆視聽,讓凌飛云吊著小泉次一郎?” 梁愿聳了聳肩:“我只是懶得回而已?!边@理由無法反駁,司徒原汗顏:好吧,他家司令是真的懶,這已經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梁愿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看著窗外,瞇了瞇眼,勾起了嘴角:老倭瓜隔兩年不耍耍,他怕是忘了生活的樂趣。 ※※※※※※※※※※※※※※※※※※※※ 下周預告:有人走了,有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