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海域，深處。

    噗噗噗...

    噗噗噗...

    巨龜在這碧藍的海面上極快移動著，帶起一溜兒白色軌跡。

    在夏極那已轉化為特殊物質的極硬軀殼里，兩個元神正在密切討論著。

    妖元：“所以說，你究竟是誰？別說你是妖皇，我不信?！?/br>
    小青牛：“既然你和我共生在這里，那就一起肩負起反抗漫天的神佛的大業吧！”

    妖元思索良久，忽然道：“我明白了?！?/br>
    小青牛：？？？

    我都沒明白，你明白了什么？

    妖元：“你...你是妖皇的一道分神！”

    小青牛：?。?！

    臥槽，這都能猜到？

    但旋即，妖元陷入了極度苦惱的回憶狀態，但它腦海之中閃現的都是碎片，許許多多的痕跡都如被人處理過一遍，按理說不該如此，因為心魔是極度強大的，它們是以本體的力量為基數而存在的。

    除非...

    它的產生，不是被動產生，而是主動產生的。

    換句話說，當初立在混元樹下，聽著九尾玉狐，吞天鬼猿匯報的妖族圣人心底的那一絲魔念...是在他控制之下產生的。

    為什么要控制？

    因為他需要。

    為什么需要？

    因為心魔不入輪回...

    而他需要入輪回。

    妖元根本無法想到這些，它只是越來越駭然。

    它仰頭看了看天穹。

    天穹蔚藍。

    海水碧藍。

    倒影之中的天，那般的虛無縹緲。

    它在這虛無縹緲的天上，只覺漫天都是一張張羅織好的棋盤，充滿了算計。

    它下著棋，卻被人拈著作為棋子。

    就如被緊緊束在那妖族圣人的五指牢中，無法跳出。

    在它覺醒之初...

    它認為自己腦海里有許許多多的信息，這些信息讓它覺得自己就是妖皇。

    但如今細細想來，卻發現那些信息都是泡沫，外面看起來很真切，但仔細去看，卻是什么都沒有。

    這些東西就像是一層“緩沖墊”，讓它不至于剛覺醒就發現自己被利用了，而生出想死的感覺。

    事實上，它即便剛覺醒就發現了，也不會想尋死。

    但這層“緩沖墊”依然存在。

    如今，經過這一層緩沖，它已經更快地接受了自己的這個身份。

    它此時唯一的信念就是：帶領妖族，與諸天神佛相殺，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正面硬著上，帶著妖族闖出一條血路。

    這一道信念就是它產生的基礎，它不可能否認，若是它否認了，那么...它就不存在了。

    這就是心魔的生存機制，即便隔了千萬年也是一般無二。

    如今，它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只能走上這條早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宿命之路上了。

    聽到妖元說他是妖皇分神，小青牛果斷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啊?！?/br>
    妖元痛苦地問：“那你究竟是誰？”

    小青牛：“嘿嘿嘿，我是你欲念的一面?！?/br>
    妖元簡直懶得理他了。

    但兩者這段日子好歹一起合作打怪，也沒有那么生疏。

    妖元繼續思索...

    它忽然想起那一天自己踏入涂山一族宮殿時候的場景。

    宮殿的黑煙水晶里是沉睡的涂山寧寧。

    那時候，這位與自己如今算是“同僚”的元神，顯得怪怪的，表現出了他不應該具有的深沉與氣質。

    它之前沒放在心上，只覺得這位自己衍生而出的元神，應該是和涂山寧寧相處久了，生出了真正的感情，所以氣質才會發生變化。

    如今想來...

    似乎不對勁。

    妖元生出一種越發恐懼的心理，它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選擇，如今只是想弄明白而已。

    所以，它忍不住問：“那天進入涂山宮殿，站在涂山寧寧面前的人，不是你??！”

    小青牛死皮賴臉：“當然是我?！?/br>
    妖元：“不是，你不可能擁有那種氣度?！?/br>
    小青牛無語：“我怎么就不可能？我來示范一個給你看看...”

    下一刻。

    他頓時神色憂郁，面容藏著諸多的愁思，然后緩緩起身，看著遠處正在“丟冰錐”的涂山蠻蠻，溫和道：“蠻蠻...你瘦了?！?/br>
    紅衣小狐娘疑惑地“欸”了一聲，在龜殼邊緣轉身，好奇地看向最近越來越奇怪的吾皇，“什么事？”

    小青牛擺擺手：“沒事沒事?！?/br>
    然后一轉頭，他對妖元說：“你看，是不是這種感覺？”

    妖元：...

    它喃喃著：“也對，妖皇的分神是不會入輪回的...”

    小青牛：?。?！

    “什么？妖皇還有分神？”

    小青牛是真的震驚了，主魂這么牛逼的嗎？

    妖元：“有，我只知道有。

    但他們是誰，我完全不知道...

    不，我知道一位，那一位，可能在仙佛里偷偷茍了無數年，那還是我在剛產生的時候，在他心底悄悄窺探到的一絲隱秘?！?/br>
    小青牛：...

    妖元：“他的每一個分神，都是一方布局，不可能入輪回，所以你不該是他的分神。

    不過難道說，你是他轉生后再產生的分神？

    不對啊...

    分神需要在大帝成圣時，才有產生的契機。

    神有形而無質，圣無形無質不可觀不可言不可想，一觀便是假一言便是錯一想便是謬，只有在踏入圣境的那百尺竿頭，無路可進，但卻是再進一步時，才有可能出現分神。

    所以，你不是妖皇的分神。

    那你究竟是誰??？”

    妖元快瘋了。

    它越想越害怕。

    這比面對無法戰勝的敵人可怕。

    它寧可此時和諸天神佛直接廝殺，也不想去想這些腦子都快想爆了的事。

    小青牛再次震驚了。

    臥槽，看起來還不止一個分神？

    兩者都沉默了。

    良久。

    小青牛安慰它說：“沒事的，有我在呢。

    你想啊，反正仙人在十多年后就要降臨人間了，時間緊迫，不如你我齊心協力，一起升級，一起打怪，一起抵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也許你的那些疑問，就在這一路上會慢慢有答案呢？”

    妖元想了半晌，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雖然不明白這位“同僚”是什么身份，但既然能和自己在一起，那定然是妖皇身邊的人了。

    那么，就這么干吧。

    何況，它心底對于漫天仙佛的仇恨，已經濃郁到無法自制了。

    此生此世，就算稀里糊涂，也要殺的滿天神佛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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