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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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絲特愣在當場,跟隨的仆役們也驚得連連咂舌。 “殿下…….您是問我?” “當然啊,買給你的,自然要入得了你的眼才行!” “…….”海絲特的心激動得幾乎要跳出胸膛,她…….她才是殿下費盡心思想討好的女孩嗎?海絲特覺得手心濕黏成一片,莫說是王子的恩寵,便是這些華麗的衣服擺在她面前也讓她看花了眼。 “算了……”李彬心中好笑地觀察眾人的反應,朝著老板吆喝到,“將這些打包妥當,統統送到我的王府!” “好嘞!”老板先驚后喜,這一單買賣足夠他不吃不喝過上好幾年。 李彬吩咐好一切后,溫柔地挽住了海絲特的手,“你喜歡什么,看上了什么盡管跟我說,我買給你就是?!?/br> “這怎么能行呢…….我只是個卑微的奴隸…….”海絲特的手僵直著,不知該松開手還是該回握過去。 “昨天說想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明明是你?!崩畋蚣傺b委屈地看著海絲特,就好像她才是那個負心的小情人一般。 海絲特激跳如擂鼓的心,猛然間掀起了滔天巨浪,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情種,就在這瞬間,春天到來,發芽開花。這個俊美的金發男人,從這一刻起、不,就算很遠的將來,也是完全或是至少一部分屬于她。 李彬帶著她游玩了一天,確認了城中大半的人都知曉了他們的關系,才踏上回程。他不停地假裝為海絲特整理鬢發,借機以余光觀察一直在暗中跟隨監視他的崗哨。 他一分神,就沒注意到眼前,正對臉一黑瘦少年匆匆低頭趕著路,一不留神正與李彬撞了個滿懷。 “哎呀……..”少年被撞得一個趔趄,李彬身子也一歪險些摔倒。 “殿下??!” “殿下??!” 仆役們連忙圍上來扶住李彬,“您沒受傷?” 有幾個高壯的仆役見此情景,不由分說破口大罵道,“你他媽長沒長眼??!竟敢沖撞了王子殿下!不想活了么?” “…….明明是他沒看路!”少年耿直又固執,不忿地從地上爬起來辯解道。 “你他媽還敢狡辯?” “揍他一頓就老實了!” 幾人圍上來便要拳打腳踢給少年點顏色看看,黑瘦的少年靈活得像個泥鰍,在幾個大漢中間跳來鉆去,竟是無一人能傷到他。 “莫要與孩童計較!”李彬跟在拔都身邊久了,察言觀色的功夫一流,剛剛那少年明明可以避開他,卻徑直撞了上來,此中必有蹊蹺。他暫時寄人籬下,還不想惹麻煩上身,自然是能躲得越遠越好。 聞言,幾個大漢氣喘吁吁地停了手,等待李彬接下來的吩咐。 “小兄弟,你說的對。方才確實是我分了心,錯不在你,你不要放在心上?!?/br> 李彬話音未落,圍著的仆役們就氣勢咄咄地喝道,“我們王子大人有大量,你這毛頭小子還不快謝恩!” “就是就是!”亦有奴役跟著附和。 李彬也不數落他們,耷拉著眼皮便要走,全然不理這黑瘦小子。 “切,你還算講道理!”少年冷哼一聲,隨后露出排潔白牙齒,一閃身跑進了無人的小巷之中。 “怪人一個……” “算了,別理他,我們回去吧?!崩畋蛐α诵?,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同眾人一起打道回府。 到得夜里洗澡換衣,李彬發覺懷里多了些什么,他抖落開衣服,一張薄薄的字條飄落在地。李彬一驚,連忙蹲**撿起字條,洗澡時他習慣屏退眾人,所以此時節房中只他一人。 什么東西……?李彬并不記得自己有隨身帶著什么字條。 難道是…….?他腦中突然現出那個黑瘦黑瘦的少年 李彬展開字條,只見上頭用漢語書寫的字體,只有寥寥幾字——三更,寢室見。 “!” 誰? 李彬出了一身冷汗,將紙條揉成個團塞進口中咽了下去。屋外還有許多監視著他的下人,若在屋中耽擱太久必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李彬穩穩心神,換好睡袍,叫仆役們收拾清掃,自回到寢殿,叫來今夜值夜的人,“我今天在外游玩了一天,甚是疲累,你們今夜就不必在我房外伺候了,我想睡個好覺?!?/br> 府中下人都是奉了洛克努丁之命監視李彬的,聞聽此言值夜人有些為難,臉上就露出了不痛快的神情。 李彬瞥他一眼,悠悠道,“哎,我若是夜里睡不好,攢一身病,少不得要王兄大人多費心了,他若是問起我生病緣由,我可怎么回答才是…….” 值夜之人又不是傻子,李彬話內意思豈會不知,連忙應承著施禮退下。 “呵!”李彬看著那人遠去的身影,嗤笑一聲,轉身回房鎖好了門。 他一如往常時間吹熄了燈,將厚重的簾子拉好,自己則半倚在柔軟的床鋪之中靜靜等待字條中時間的到來。 此時已是夏季,為防止有人偷聽,李彬將所有的窗戶和門都上了鎖,到得夜里不免有些悶熱。他強忍睡意,今天折騰了一天屬實是疲倦不堪,就在他快撐不住,上眼皮直打下眼皮時,后院的窗子突然傳來異響。 李彬不敢動作太大驚動外頭,踮起腳尖到得后窗處,隔著模糊的玻璃向外查看,院外漆黑一片,只有點點燭火,隱約看出兩個人影來。 李彬的小腿肚子有些打顫,他猜不出來的人會是誰,更猜不透對方用意所在。 “是誰?”他低聲問道。 “我!開窗戶讓我進去!” 正在變聲的嘶啞少年音有些耳熟,李彬壯著膽子打開窗戶,一黑瘦的少年似貓一般靈活地躍上了窗臺,險些撞到李彬的頭。 “…….” 果然是今日在城中遇到的那個少年! “你是誰?找我做什么?”李彬把著窗口不讓他進到屋中,少年卻來了脾氣,使力將李彬推到了一旁,“別擋路!我把我家主人拉上來!” “嗯?”李彬抻長脖子往外看,果不其然,見一身披黑色斗篷的老者站在院中。 “…….”李彬可沒閑心幫人干活,盤腿一坐,等著這一老一少兩人費勁巴力地翻窗進了屋。 “您歇歇?!鄙倌攴鲋险?,也不客氣,尋了個空座便坐了下來。 老者呼呼喘著粗氣,扶著快被搖散架的的腰道,“拜巴爾斯,你去外頭看著點,我跟這位王子有要緊的事說?!?/br> “好嘞!”少年輕快地應道,又像只野貓似的竄出了窗外。 李彬見少年走了,方慢悠悠起身,沏了兩杯茶坐到了老者的對面。 “陳年普洱,請?!?/br> “多謝?!?/br> 兩個在距中原萬里之外的契丹人品著中國的茶以漢語交談,這一場景頗有些滑稽。 老者品咂幾口贊道,“不錯,茶是好茶,泡茶的人也是好手藝!” 李彬頗有些洋洋自得,“我家中便做茶葉生意,這手泡茶的功夫也是從小學來的?!?/br> “您在中原長大?” 李彬點了點頭,“汴梁?!?/br> “我雖未去過中原,但也從先人的書籍筆記中窺探了一二,常常感嘆中原地大物博,非此蠻荒之地可比啊?!?/br> “當然了?!崩畋驅⑸⒙涞拈L發攏到腦后去,露出張白皙又清秀的臉蛋,“汴梁、臨安、揚州都是好地方,有秦淮河畔的鶯歌燕舞,亦有中土名士的儒雅豪放,可比這漫天黃沙只有牛羊的地方好太多, 只可惜那么美的地方,卻先后叫金人、蒙古人占了去……” 老者尷尬地笑笑,不知說什么才好。 李彬欲先入為主,直接將話茬引到了正題,“若我沒猜錯,您就是那位執意迎回我的史官吧?” 老者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愣了愣方點頭道,“沒錯,正是小老兒我?!?/br> 李彬見他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翹著二郎腿抱著肩膀,“敢為尊姓?” “蕭庫魯茲?!?/br> “你是蕭家后人?” “正是,家祖乃是蕭斡里剌?!?/br> “怪不得?!崩畋蛘酒鹕?,借著窗外西斜的月光在房中踱了幾步,猛然間一停步,用細長的指頭點對著庫魯茲的臉怒道,“別的不問,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迫我來這!我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卻將我帶到了龍潭虎xue,是何居心!況且我祖上耶律氏待你不薄,你是想置我于死地嗎!” 李彬一番話說得鐵骨錚錚,將庫魯茲說得啞口無言,沉默半晌方才苦笑著開口道,“不瞞您說,我當時頭腦一熱確實存了些不該有的念想,可見了您本人芝蘭玉樹,聰慧過人便覺得悔恨萬分,實在是…….不該利用您…….” “后悔有屁用!”李彬險些摔了茶碗。 庫魯茲見他怒火上頭,也不氣也不惱,微微一笑,臉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您自打來了這,便不問政事,每天表面上游山玩水,實則韜光養晦伺機而動,比起我們那個陛下,您倒是聰慧過人有成大事之相!” 李彬冷冷一笑,“夸我的人比比皆是,爺優秀的很!蒙古諸王與我都是多年的交情,只需我一句話便能踏平你們這彈丸小國!” “您別急,小老兒這番深夜到訪便是因此前來?!?/br> 李彬可沒那個耐心同他打太極,先將自己的條件拋了出去,“你讓我過來,不就是想讓那個倒霉王子繼承王位嘛!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協助我逃出去,我便到大汗跟親向他美言幾句,到時令你們那個什么…..忽都不丁,讓大汗派些軍隊,助他奪取王位就是!” 庫魯茲用喑啞的聲音低聲笑了出來,“我果然沒看錯您,我正有此意。只不過,我如何才能相信您為我完成此事呢?” “你不信我?”李彬一挑眉,“你去問問那位帶我前來此地的艾哈邁德,他可是親眼看到了,連大汗的長子貴由王爺都要對我禮讓三分!” 庫魯茲渾濁的眼睛突然一亮,“既然您如此自信,我就不該再對您有所懷疑了…… “你早就該做點好事,為你身后之事積些德了!” 庫魯茲無所謂地笑了笑,“王子,您還沒有皈依我們圣教吧?!?/br> “你們那個回回教?” “正是?!?/br> 李彬搖搖頭,表示自己并無興趣。 庫魯茲并不在意他的態度,只是自顧自地言語道,“您應當試著了解一下,尤其是小老兒住著的寺內,有許多經史典籍,這對您有利而無害?!?/br> “哦?”月光照**了屋中,映得李彬勾起微妙弧度的雙唇飽滿而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