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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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不臺和圖魯倒是沒騙他們,確實沒虧待這些人質。沒有囚車、沒有枷鎖鐐銬,少年們相對地都有人身自由。 當晚李彬一行人在軍營里吃了第一頓晚飯。飯菜也還湊合,來之前李彬已經做好了吃窩頭咸菜的準備了,沒想到他們的吃食同普通的兵士一樣,并沒有苛待。 李彬跟著大哥走了趟西域改掉了挑嘴的毛病,那時風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因此現在對吃食無甚講究,只要不是特別難吃令人難以下咽就行??赏械脑S多公子哥可就不行了,軍營里的粗米糙面大鍋飯讓他們叫苦不迭。 吃飯的時候李彬偷眼看身旁的崔彧,只見這位公子哥眉頭緊皺,勉勉強強吃了一碗飯,不由得暗自好笑。 蒙古軍營里沒有太多的帳篷給他們住,夜里睡覺只得幾個人擠一個帳篷,李彬和其他的少年并不熟絡,只認識個崔彧。曾經的冤家對頭,如今到了逆境也不得不聯手,兩人手疾眼快搶了個看起來最好最大的一頂。 正收拾東西準備休息,兩個看守著他們的金人士兵推進來一個年輕人,說是沒得帳篷了,也沒人愿意跟他擠一起,見李彬這人少就送了過來。 李彬和崔彧對視一眼也不敢拒絕,把他讓了進來。待來人坐穩,李彬借著燭光打量他,這人長得瘦弱,人群里也不顯眼,巴掌大的小臉上一對杏眼,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愛,尤其是一笑,露出一對小小的虎牙。李彬這才想起來,這小子是前街江南大米商梁百萬家的兒子,聽說他小時生了場大病把嗓子病壞了,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梁小宸,梁百萬的兒子?!崩畋虻吐暩迯f。 “哦?看著不像個男的?”崔彧見這小子好欺負就調笑了幾句,假意要去扒他褲子。 “啊……啊??!”梁小宸嚇得直往后躲,說不出話的嗓子只發出些嘶啞的單音節。 “你干什么呢!”李彬見不得這無賴又去欺負單純的少年,老母雞似的將梁小宸護在身后。 “開個玩笑而已,瞧把他怕的?!?/br> “沒人愿意跟你開玩笑!”白氏是江南人士,李彬從小沒少跟著正房母親學說吳語,一邊將臟兮兮的被子抖落開,一邊cao著吳語將姓崔的祖宗八輩罵了一通。 崔彧聽不太懂,但也知道那絕不是好話。他心悅李彬,事事都愿讓著他,權當沒聽見,雙手枕著后腦勺,悠哉地一躺,等著李彬鋪被子。 李彬鋪好被子,又遞了個鋪蓋卷給梁小宸,那被子不知多少不洗澡的蠻子睡過,發出酸臭酸臭的味道,嗆得三人捂著鼻子直皺眉。 李彬掐著鼻子說,“且忍忍吧,往前走有鎮子了再去買新的?!?/br> 其他兩人也沒辦法,臟兮兮的被子沒法直接沾著皮膚,三人只好和衣而臥。 梁小宸被崔彧的扒褲子嚇到了,自覺滾到了一邊離崔彧遠遠的,他睡得極快,不大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李彬和崔彧挨著躺下,崔彧是世家公子,在家里雖不得寵但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不曾睡過地上更不曾蓋著酸臭的被子,眼睛閉了小半個時辰也毫無睡意。李彬則是認床,在鋪蓋上翻來覆去像烙餅一樣。 崔彧折騰一天,飯也沒吃好,又煩又累,一把將李彬按住,“你歇會兒吧……” “不行,我睡不著?!崩畋虮粡娦邪丛谡眍^上委屈極了。 “睡不著的話那說說話?” “聽你的,只要你別按著我?!?/br> 崔彧聽話地松了手,“你睡不著想女人???難不成是上次那個窯姐?” “滾吧,誰想她了?!崩畋蛟诤诎道锓藗€大大的白眼。 崔彧看著他促狹一笑,“別騙我了,我可全都知道,你半夜里有事沒事就去找她?!?/br> 李彬驚得差點坐起來,“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天晚上看你從芳春院后門……唔……” 李彬趕緊過去捂住了他的嘴,“小點聲,別讓人聽到了……” 崔彧故意使壞,吸溜一口伸出舌頭舔了口李彬白嫩的掌心。 “變態啊你?!你他媽果然是個衣冠禽獸!”李彬被這一舔汗毛直豎,一激靈趕緊松了手。 “我跟你說啊,”崔彧收了笑容突然一臉正經,“你想她也沒用,我們說不定這輩子都回不來了?!?/br> “我當然知道……”一想到這李彬就心口發悶,轉過去背對崔彧。 “別怪我沒提醒過你,比起想女人你還是多小心點自己吧?!?/br> “怎么說?” “你還不知道吧,那幫蠻子可不只上女人,像你這樣又白又嫩,屁股還挺翹的男人……”崔彧邊說著一只手撩開李彬的袍子,隔著褲線摸他渾圓臀丘間密致的凹陷。 李彬回身一把按住那咸豬手,“我看防蠻子之前我得先防你,人家都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br> “我哪是那種人啊……”崔彧停了手,上面可沒閑著,薄唇輕吻李彬的耳尖。 “你他媽……”李彬一年的臟話都祭了崔彧身上,他抬起腿朝后蹬,一腳踢在他小腿上,身后傳來崔彧一聲吃痛的悶哼。 李彬掀開被子坐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捂著腿疼得咬牙切齒的崔彧,“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唔……我……我男女通吃啊?!?/br> “你他媽果然是禽獸!” “真的,要不要跟我試試?我告訴你男人是怎么上男人的?!闭f罷爬到李彬的身邊,兩手圈著李彬的腰,頭枕在李彬的大腿上。 “我拒絕,這軍營全是人,讓別人聽了去我還活不活了?” 崔彧眼睛一亮,“那我們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野合也爽快!” 李彬左手揪著崔彧左臉頰,右手揪著右邊,兩手同時用力一扯—— “唔嗚嗚……疼……” 崔彧被他抓得臉蛋子上十個鮮紅的指印,再不敢言語調戲,獨自背過身閉上了眼。 李彬見他再不理自己,也理了理硌頭的枕頭,將腦袋面向黑暗處。 夜深人靜,梁小宸與崔彧睡得正香,唯獨李彬自個兒雙眼瞪得溜圓,望著尖尖的帳頂發呆。 帳外突然刮起了風,還有沙沙的雨滴聲響打在薄薄的帳篷上。 李彬聽著那凄厲的風聲和沙沙作響的帷帳布,莫名地覺得小腹繃緊,兩條腿肚子打起了顫。 什么聲音…… 李彬強迫自己閉上眼好好睡覺,可眼前越黑,聽力就越清晰。那聲音鬼哭狼嚎一般,他不由自主地滿腦子都是今日在城門處看到的成山的尸體堆。 “啊——!” 李彬一激靈就從地上坐了起來。崔彧睡得正香,也被他這一嗓子嚎了起來。 “怎么了?韃子要來殺我們?”崔彧一邊往起爬一邊將外袍披在身上,他還納悶為何殺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低頭一瞧,李彬正抱著膝蓋蜷縮在一起,滿臉都是水光。 “你怎么了?”崔彧還以為他做了噩夢,蹲**與他坐在一起。 “我……我怕……外面有鬼……” “鬼?”崔彧不知說什么好,挑了挑眉,“這是軍營,全是男人。陽氣這么重,哪來的鬼?” “是英靈?。?!那些戰死的人??!他們來索命了?。。?!”李彬不管不顧,抱著崔彧的肩膀就開始哭,“我怕……” 崔彧只覺得自己像在帶小孩子一般,一邊拍著背一邊柔聲安慰,“說你是個哭包,你還真是,即便來了鬼,這么多人呢,就算是鬼也嚇破了膽,你又怕什么呢?” “我……”李彬一時魔障了,聽崔彧的話后才回過味來。這一下嚇得他出了尿,小腹又酸又脹?!拔蚁胄〗?,你陪我一起吧?” 那對湛藍的眼珠水汪汪的惹人憐愛,崔彧長嘆一聲,“行,你說怎樣就怎樣?!?/br> 兩人披著衣服,崔彧擔心他看不到路,手執燭臺陪他一起。 外頭值夜巡邏的士兵見突然下雨都躲懶回去睡覺了。帳外風聲大作,天邊不時響起滾滾雷鳴,冰冰涼的雨水珠子似的打在兩人的衣料上。 李彬裹緊了袍子,冷得上牙打下牙,“冷……” “這么晚了,也沒人瞧見,要不你就就地解決吧,放心我不看你?!闭f罷崔彧伸手遮住了眼睛。 “我不!”李彬搖頭賽撥浪鼓,“我可不想聞著尿sao味睡覺!” “那你就快解完!尿完回去睡覺!”崔彧放下手護住微小的火苗,免得被雨水打滅。 兩人借著星點的火光向茅房摸去。李彬就像只機警的兔子,一點風吹草動就把他嚇得夠嗆。 “我怎么感覺……茅廁那個方向有聲音呢……”李彬回過頭去哭喪著臉向崔彧求援,“真的…..不信你聽……” 崔彧停下腳步,聚精凝神側耳傾聽。 “嗚——嗚——” “好像真的有聲音?!?/br> 那動靜好似什么東西的悲鳴,應和著漆黑的四周和呼嘯的風聲,聽著便叫人毛骨悚然。 “我們……不去尿了吧……”李彬寧愿尿褲子里,也不愿被鬼抓走。 “沒事!”崔彧定定神,他不信這世上當真有鬼,“你拉著我的手,我們一塊進去?!?/br> “嗯!”有崔彧在身邊李彬感到安心不少,他突然想起臨行前大哥偷偷藏在他靴筒里的匕首。他拔出匕首,一手拿著明晃晃的刀子,一手挽著崔彧。 越向前走那嗚咽聲音越大,李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崔彧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頭。 終于到了茅房門口,腐臭的木門虛掩著。兩人對視一眼,一同伸手推開了木門。 “吱嘎——” 木門應聲開啟,微弱的燭光投**去,一黑影像是被他兩人嚇到了,急急忙忙動作起來。 “啊啊啊啊啊?。。。。?!鬼?。。。。。。。?!” 那黑影恁大的塊頭,在黑暗中摩挲動作,嚇得李彬頭皮發麻。壓抑了一晚上的恐懼終于在此刻爆發。李彬抄起匕首,對著黑影就是一通亂劃。 “有鬼啊——?。?!” 黑影還來不及看清來人,就感到一陣凜凜刀風。 “李彬——”借著燭火觀瞧,那黑影身形分明是個人,崔彧忙叫李彬停手??衫畋蛟缇蛧樀茂偗偘d癲,一副與鬼殊死搏斗的架勢。 “嗚…….”茅廁太過狹窄,黑影叫李彬打得措手不及,悶哼一聲后退了一步。 那一下子清清楚楚是rou的質感,李彬似被驚雷劈中終于轉為清醒。 “人……好像是人……”李彬喘著粗氣,抖著手,嗆啷啷——匕首掉進了糞池。 “是人,我去看看?!贝迯牧伺睦畋蚣ち移鸱暮蟊?,見他總算冷靜下來,稍稍放心。提著燭臺向那黑影走去。 燭光一閃,現出個魁梧身影。 正是速不臺。 他面色鐵青,左眉左眼處,叫李彬用匕首豎著劃出道足有三寸長的口子,鮮紅的血順著臉頰下巴流到了衣領上,若是他躲慢分毫,李彬這一刀足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崔彧只覺得腦袋嗡——得一聲,耳朵里一陣轟鳴?!八佟俨慌_將軍?” 李彬也將那人臉龐看得清清楚楚,兩眼一翻,撲通一聲暈倒在糞池邊上。 ※※※※※※※※※※※※※※※※※※※※ 飲食結構不合理,易導致便秘和其他消化系統疾病。草原民族的飲茶習慣,和身體健康有很大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