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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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本打算住個兩三天就帶李彬返回驛站,可李彬就如同出籠的小鳥一般,此處天大地大,與汴梁處處都不同,說死也不愿再回到那悶悶的小院子里每日只能捉螞蟻、玩狗尾巴草。阿穆爾也是如此,從前每天都是百無聊賴一成不變的放牧生活,可算有了個年紀相仿的玩伴,也是依依不舍不愿讓李彬就此離去。兩個少年淚眼汪汪,一黑一白兩只手像粘了膠水似的不愿撒開,男人拿他倆沒辦法,就帶著李彬暫且住在了牧場。 有了阿穆爾的陪伴,李彬也不必一門心思都撲在男人身上。白天里,兩個少年一同騎馬趕羊,興致來時阿穆爾還會教他幾招摔跤的功夫。夜幕降臨,兩人便架起篝火,與阿婭娜一起烹制羊羔。蒙古姑娘不似中原的大家閨秀那般含羞帶怯,李彬與阿穆爾推杯換盞吃得溝滿壕平時,她便翩翩起舞,放開歌喉為哥哥助興。李彬快活得一張小嘴傻笑著咧到后腦勺,揮舞著手中的銀筷子不停地敲碗為阿婭娜打起節拍。 男人雖不忙碌,但也有自己的事做,他見李彬安安心心住下,也稍稍舒心,白日里便騎上馬不知跑到何處去處理他的事務,常常直到深夜才披星戴月回到這里。 李彬睡得淺,有時被他深夜沖澡的聲音吵醒便順勢從床上爬起來,將帳簾掀開一條縫偷偷看他。初秋深夜的草原涼風習習,李彬穿著長袍都覺得冷,可這個男人竟然就這樣脫得赤條條立在月光之下,冰涼的井水嘩啦嘩啦沖打在他飽滿的肌rou輪廓和健碩的腰線之上。 他癡癡地看著,不住地想要不要幫他取來暖和的衣物,可兩只腳像不聽使喚似的粘在地上一動不動。李彬自己覺得他并不是對這男人的身體有多大興趣,只是一種生而為人,與生俱來的對美好rou體的向往罷了——換句話說,他希望自己也可以變成像眼前這個韃子這樣健壯的渾身充滿大人氣息的男人。 一來二去,李彬習慣了這般逍遙快活似神仙般的日子,他幾乎忘記了大哥的叮囑、亦忘記了自己該按時回去驛站,與大哥一道南下返家。直到男人為他收拾行囊,準備馬匹李彬的心思才回歸了現實。 “我們要回去了嗎?” “嗯,算著日子,你的家人應當就在返程的路上?!?/br> “可不可以再晚幾天回去?我還沒待夠……”李彬滿眼失落,懷里抱著一只剛出生的小羊羔不松手。 男人用指頭敲了敲李彬的腦殼,“中原來的小少爺,從哪來的就要回哪去,你若回得晚了,保不齊你的哥哥便要著急,你還是聽話一些的好?!?/br> “哦,好吧……”李彬不情不愿地垂著頭,想起一路上千辛萬苦cao持事務的大哥,他確實是沒有理由再為他增加負擔。 “我就要走了,嘉兒你會想我嗎?”李彬抱著他給起的名叫嘉兒的小羊羔,溫柔地捋捋它雪白的羊毛。 小羊羔聽不懂這個奇怪的人類在說什么,可還是乖乖地咩咩叫了幾聲,抬起頭輕輕頂了頂李彬的額頭。 “……”男人實在想不通,這才十幾天的功夫李彬竟然混的比自家人還熟。 臨走前,李彬又去向阿穆爾和阿婭娜兄妹告別,阿婭娜早就將李彬來時穿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又裝了幾瓶馬奶送給李彬留他路上喝,李彬自然是千恩萬謝,又與阿穆爾緊緊抱了好久,直到男人在一旁催促,小哥倆兒才不舍地分開來。與他們兄妹揮手告別后,李彬上了馬跟上男人的步伐,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離去。 男人照例騎著他那匹溜光水滑的高大黑馬走在前頭,李彬駕著那匹來時騎的白馬低垂著頭一言不發,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 無人開口,空曠的戈壁之中只有兩人兩馬和被朝陽拉得細長細長的影子。李彬側過頭,躲開刺眼的陽光,這沉默壓抑又詭異的氣氛讓他如坐針氈,他忍耐著苦悶的煎熬有一搭沒一搭地數起路旁栽種的粗壯胡楊。 一棵。 兩棵。 三棵。 …… 數到第三十棵時,李彬在馬鞍上再也坐不住了,他揮著馬鞭快走幾步追上了男人,同他挨在一起,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問道,“我就要走了!” 男人一愣,“嗯?是啊,我這不是在送你回去?” “你,你就沒什么想跟我說的?” 男人沉思半晌,微微一笑道,“路上注意安全,天越來越冷,別再著涼了?!?/br> “……” “……” “你也是!奶茶記得趁熱喝!” “?” 李彬這沒來由的大喊大叫,嚇得男人又是疑惑又是擔憂,他思來想去也不知李彬為何突然生氣起來,剛剛活絡的氣氛又瞬間跌到了冰點。 越走日頭越高,這幾天氣溫回暖,李彬穿的也多了些,叫火辣辣的太陽一烤,白皙的小臉也曬得通紅。 兩人到城中吃了頓午飯,蔥油烙餅配上鮮甜醬汁拌的圓蔥和煮得碎爛羊rou又頂飽又開胃,李彬雖說在氣頭,但也吞下了一整張餅。 結了賬男人出去牽馬,叫李彬在店門口等他。李彬打定主意絕不再跟他多說一句話,于是只點頭口也懶得張開。不多時男人便牽著馬繞了回來,手上還多了一個精致木碗。 “天氣熱,吃點冰消消暑?!?/br> 男人伸手將碗遞到了李彬的嘴邊,李彬正歪著頭作勢不理他,忽聞一股子香甜奶香,回頭一瞧,那圓圓的木碗中盛了滿滿一碗的冰碴子,上頭還淋著牛乳拌在一起,又有不少果rou點綴其中。 “冰!”李彬驚喜得大叫,也顧不上自己還在鬧別扭,乖乖地接過碗,與男人一起坐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邊咔呲咔呲嚼起了冰。 李彬吃著男人在一旁看著,他卻沒有半點不愉快,面色是從未有過的溫和。 “好吃嗎?” 李彬忙不迭地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把剩了一半的冰遞給他,“光顧著自己吃了,你也吃一點?!?/br> “不必了,本來就是給你買的?!蹦腥藫u了搖頭,“既然味道還好,是不是可以不再生氣了呢?分別之日,不希望你帶著一肚子怨氣與我分別?!?/br> “我……”李彬頗有些羞愧,默不作聲地低下頭,用小小的勺子戳著碗中的冰塊,“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想就此離開,希望你可以挽留我…… 后半句被他吞進了肚子,藏在了心底。 “那就好?!蹦腥怂闪丝跉?,緊繃的心終于舒緩下來。 即將踏上歸程回到家鄉,李彬卻絲毫沒有預想之中的興奮和希冀,取而代之的是不舍與淡淡的失望。在西域短短的半個月,卻比他在家中過年還要快樂,這片蒼茫的大漠、壯麗新奇的風景,以及——李彬不敢抬頭,偷眼觀瞧身旁正擦拭汗水的男人。 無一不令他留戀。 李彬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這段只屬于他倆的路程可以再緩慢、再緩慢一點??蓵r間老人并不理會李彬,夕陽還未落下,兩人就已回到了驛站。 “進去吧?!蹦腥讼铝笋R,又幫李彬拉住韁繩扶他下馬。其實,經過與阿穆爾這十多天的玩耍,李彬的馬術就已進步了一大截,無需別人幫忙。但他心頭依然暗自雀躍,接受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站穩了,李彬仰起臉來問道,“你呢?你還會在這里嗎?” “放心吧,我在這待到你們啟程南返?!?/br> 知曉他不會立即離開,李彬莫名地覺得心安。他一邊心中盤算著晚上吃什么,回程時穿哪件衣服上路,一邊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大哥?!” 李彬一抬頭,眼神正對上站在院中的李樺,老五也隨侍在他身旁,身后站著一干家丁人等。 “大哥大哥!我想死你啦!”李彬的眉眼幾乎笑開了花,他張開雙臂一如往常,飛奔著便要撲過去。 “站住,你跑哪去了!” 李樺卻沒像平時那樣開懷接住他,他的一雙濃眉擰在一起,黑棕色的瞳孔沒有笑意,滿滿的都是冷漠和壓制的憤怒。 “大哥……”李彬這才察覺到哪里不對勁,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他不曉得李樺知道了多少情況,仍舊抱著大哥只是說教自己一番的僥幸心理,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李樺跟前,咧起嘴角,尷尬地笑笑,厚著臉皮問道,“大哥,一切都還順利嗎……” “我問你你去哪了!”李樺見他嬉皮笑臉的模樣怒意更甚,抬手對著李彬嫩嫩的臉蛋兒就是一巴掌。 “哎喲——”李彬躲閃不及,叫這充滿力道的一巴掌掀翻在地。 “誒……小少爺……”李五趕忙上前去扶,卻被李樺擋在了身后,“今天我就要管教管教這個不聽話的小崽子!你們誰都別過來!” 下人們面面相覷,頭一次見大少爺發這么大的火,各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可憐的小少爺逃不過此劫。 李彬被這一巴掌幾乎扇懵了,他緩了足有半分鐘才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散發出腥甜的味道。 “我……我就是出去看看……”李彬捂著臉,他的頭腦無比清晰,可就是不知道為何,鼻子發酸,眼前霧蒙蒙一片。 從前不論他如何調皮,大哥也只是罵他幾句,這還是他頭一次挨揍。 “你還在跟我撒謊不說實話?” “我沒有,我……” “臨行前我千叮嚀萬囑咐,叫你別跟韃子攪到一起,離他們遠些,你倒好,背著我在外頭這么多天連個消息都沒有!” 淚珠子在眼眶滴溜溜打轉,李彬屏著氣強忍眼淚辯駁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你還要怎么樣!” “你是回來了!謝天謝地啊,你可算回來了!你知道我等的這幾天有多著急?!我告訴你千遍萬遍,韃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離他們遠些,你倒是和我唱起反調?” 他不說“韃子”還好,一提起“韃子”李彬就來了勁,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照著李樺毫無防備的胸口狠狠就是一拳,李樺萬沒想到平時乖巧調皮的弟弟竟然當真反抗起來,被弟弟推得一個趔趄,若不是李五在后頭扶著,恐怕他也要摔在地上。 李彬的眼角閃著銀光,一道道銀絲線順著眼眶奪眶而出。 “韃子韃子,你滿口就是韃子!殊不知你將我一人撇下扔在這不管不顧,全都是你口中的‘韃子’照料我的生活!我看你還不如韃子!” 李彬氣得心跳如雷,一口惡氣憋在胸口,噎得他喉嚨刺痛。他撫撫心口,平復下狂跳的心臟,復又開口道,“你總挑我這挑我那,我做什么去哪里你都要說我一通!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就是怕我這個與你異父異母的外人奪了你的家產嗎!” 此話一出,便如同平地半空一聲驚雷,家丁們嚇得面色蒼白。李五更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滾再爬來到李彬的腳下,抱著小少爺的腿涕淚橫流,“您可不能這么說,您是我們的主子!是一家人??!大少爺只是心疼你、愛護你才總是對您說教,您萬萬不能說這些空xue來風的話傷他的心啊……” “不用你們管!”李彬橫勁兒上頭,一甩腿將李五踹到一旁,揚起下巴對著李樺吼道,“不用你再管我!你自己回去吧!我就在這自生自滅!” 這哥倆兒一番吵鬧已是吵來了許多看熱鬧好奇的兵丁圍成了個圈,李彬擦擦眼淚,粗魯地推搡開人群向外跑去。 “小少爺——” 李五絕望地放下了欲攔住李彬的手。 男人進了門正想去拴馬,卻不想完完整整地看到了面前的一切,這本是李彬的家事,他沒有理由、更不想摻合進去,可眼見李彬像頭氣急公牛沖了出去,他再也不能坐視不理。 “李家大少?!蹦腥朔珠_人群,走到早已傻掉滿臉不可置信的李樺跟前,效仿漢人的禮節抱拳拱手,客客氣氣地說道,“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帶令弟出去的,你要怪就怪我吧,我向你賠個不是。千錯萬錯錯在我,你莫要遷怒于他?!闭f罷他騎上了馬,“我這就出去追他,定然會將令弟毫發無損地接回來?!?/br> 男人絕塵而去,留下院中不知所以然的眾人。 “我們家的事還不需要你們插手!”李樺叫馬蹄子的塵土甩了一身方才清醒,急急忙忙也要往外跑,卻叫早已立在一旁的圖魯執刀擋在了原地。 他灰黃的臉色肅穆萬分,“我們‘韃子’最講信義,他既然允諾了你,就必然會把你們家的小少爺尋回來,還請你在這安心等待吧?!?/br> ※※※※※※※※※※※※※※※※※※※※ 天冷了,大家也要喝熱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