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白媽上樓熨衣服去了,獨留兩父子在這里大眼瞪小眼。 大眼的是白窮,他一雙眼睛極水靈,瞅了瞅白爸,眼珠子轱轆轱轆轉,起身倒茶,拉著他爸坐在他旁邊,撿了些好言好語奉承他老爸。 小眼的是白爸,他長得也算是玉樹臨風,尤其是穿西服時簡直是人模人樣,就一雙眼睛小得出奇,幸而在眼睛這一點白窮隨的是白媽。 白窮在五官方面,集了白爸白媽兩人的優點,膚白眼大,模樣清雋,性格卻是頑劣不堪,誰也不像,要換做平日里白窮提出要求被拒,現在估計又氣急了去染發了。 上次將頭發染成綠毛,就是因為年滿十八歲的白窮提出了買車的要求,被白爸一口回絕,連駕照都沒有,還想買車,簡直就是做夢。 于是白窮二話不說就染了一頭綠毛,彰顯自己內心的苦悶。 白窮都說了這么多好話,可白爸也不想自家兒子去荔枝中學那么糟心的地方,斷然拒絕。也因此再看白窮的禿頭,白爸覺得它無比順眼。 真好,寸草不生的地方也不能染色了。 可他又覺得白窮古靈精怪的,不會罷休,不知道又會搞什么幺蛾子,他頗為無奈地嘆氣,扶額說:“你要是把你的聰明都用在學習上,班上的第一二名怕都是你的囊中之物,那時候班主任怎么可能還會這么針對你?!?/br> 白窮靈機一動,仿佛看到希望曙光,說:“你們要是讓我去荔枝中學,我就好好學習,保證期末的時候考進前十名,怎么樣?” 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學習好呢?白爸感覺自己幻聽了,問:“班級前十?” 白窮搖頭,考個班級前十哪能證明他的實力啊。 他信心滿滿地拍了拍胸膛,說:“年級前十?!彼咧械臅r候沒努力,大學不知花費了多少時光,才勉強彌補了高考給他落下的差距。 這次能重來一次,他必定珍惜時光,來一次完美的逆襲。 白爸聽到他信誓旦旦的保證后,愣住,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過了半響,白窮見他還不動,滿臉疑惑地就推了他一把,“爸,你怎么了,吱聲啊?!?/br> 白爸又問:“你剛才說什么?” 白窮重復道:“我說,只要你們讓我轉到荔枝中學,我一定好好讀書,保證期末考試考到年紀前十?!?/br> 聽完這句話,白爸猛地笑出了聲,他笑得前仆后仰,略帶滑稽。 白窮卻是無辜萬分,不知發生了何事,直到白窮被下樓的白媽驅趕回房間,坐在床邊,他才幡然醒悟,他爸這是把他的保證當做笑話來聽呢! 回到自己房間,想明白過來的白窮悶悶不樂,從書柜里翻出自己的課本書,如此才高一,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來逆襲。 他想去荔枝中學,想要好好學習,最想的是帶著元柏一切學習,登上人生巔峰。 曾經元柏說過他年輕的時候很優秀,這一點白窮是信的,盡管此刻的元柏的生活好像有點荒唐。歷經千難萬險,元柏是一定會邁向成功的,要不然他倆相遇之時,元柏也不會那么富裕。 只是白窮希望這輩子,元柏能少受一點苦。 與其以后幡然醒悟,倒不如從現在開始就努力。 可他爸媽竟然不準他到荔枝中學去。 那他要怎樣幫助元柏,怎樣好好學習,怎樣和元柏談戀愛?不不不談戀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共同進步。 他悵然若失地看了一會兒書,發現這種學習效果極其不好。 估摸著是元柏沒在他身邊的緣故。 待白媽做好飯,站在客廳沖樓上大吼,白窮索性放下書,吃飯去了。不過他生著悶氣,沒主動開口說話。 白爸觀察到他悶頭吃飯的表情,笑著用筷子敲了下白窮光溜溜的頭,打趣道:“怎么,還生我氣呢?” 重生回來,白窮覺得自己的心智也變得幼稚了,連個眼神都沒扔他老爸,甕聲甕氣道:“不生氣?!?/br> 白爸問:“真想去荔枝中學?” 白窮哪能不了解他爸啊,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去荔枝中學的事情有苗頭,抬頭用充滿希翼的目光望著他老爸:“想?!?/br> 白爸何時看見自家孩子如此乖巧,也不知這孩子在江城一中受了什么刺激,才會想往荔枝中學跑。 “行,那咱們就去荔枝中學讀,”白爸大手一揮,“爸也不求你考個年級前十,只要能考班級前十,就夠了,爸就滿足了?!?/br> 白窮有點想哭,忽覺自己眼眶一陣濕熱。他覺得自己小沒良心的,剛一重生,心里想的全都是元柏,連早已魂歸天國的爸媽都被自己忘在腦后。 可他爸媽卻是實打實對他好。 白窮趴在桌子上嗷嗷大哭起來。 白媽和白爸面面相覷。 白媽問:“孩子這是怎么了?” 白爸說:“可能太感動了吧?” 白媽說:“孩子到荔枝中學去以后就得住校,還真有點舍不得?!?/br> 白窮的哭聲更大。 “這多好啊,以后我下了班,咱倆就去外面吃飯,自從有了白白以后我們兩個就很少過二人世界,現在抓緊時間補回來?!?/br> 白窮:“……”哭聲戛然而止。 白窮禁不住打了個哭嗝。 晚上睡覺,白窮關了燈,對于白天這整天的事都感覺不真實,捏了捏自己的臉蛋,疼痛讓他找回幾分真實感,真好,他沒做夢。他真活著,元柏也活著,身體都還很健康。 以后他再也不要抽煙,等他遇到元柏以后,也要好好監督元柏,不讓他那么揮霍自己年輕健康的身體,還得留著干大事呢。 白窮翻了個身,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灑在他干凈的臉龐上。 白窮想,不知道元柏現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想我。 怎么可能想他,現在的元柏和他僅僅只有一面之交,怕是沒留下一點印象。 與此同時,江那邊的一棟破舊的屋子里,剛替奶奶洗完腳的元柏端著洗腳水站了起來,打了個噴嚏。躺在床上的外婆擔憂地問道:“小柏,怎么了?感冒了嗎?” 只打了噴嚏,沒流鼻涕,不像是感冒,倒像是有人在背后說他小話,元柏端著洗腳盆走到廁所,將手放在水龍頭下,任潺潺細水從指間流過。 明月朗朗,元柏眉眼如畫,垂眸而道:“也不知那個傻逼在背后罵我?!?/br> 也大約,也算是在想了吧。 四舍五入,就是心有靈犀了。